“不知道。”萧远摇头，“我们一进来就分开了。说起来，我找了这些。”

看着萧远拿出来的信纸，蕊宁在心里“啧”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她看着这份自己前几次都没发现的线索，悄悄抬眼扫了下萧远和小遥，接着不动声色地问：“在哪里发现的？”

“不知道。一个摆设很简单的房间，在那边。”萧远指向来的方向，他也在悄然关注蕊宁的反应。蕊宁有些疑惑的反应不似作假。

蕊宁的小鹿眼在微弱的星光下看不真切，只听到她说：“太师叔在占卜方面也有着很高的造诣，不可能不清楚泄漏天机会影响因果，连他都克制不住透露出来的事情必然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又和墨迹尊者有关，估计这就是黄金门崩塌前夕的信。唯一奇怪的是太师叔居然忘记销毁了。”

或许是走的太急。萧远想着桌子上凌乱的家书，这是唯一一封漏网之鱼。师尊确实如蕊宁所说，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在大部分事情上都会比较克制和细心。

萧远突然意识到可能不是师尊瞒着自己，而是自己忽略了师尊的细节。师尊从来没有直接否认过黄金门的历史，但他从未主动提起过去。只是自己总是想当然地把师尊的沉默当作默认。

萧远摩挲着指间的纳戒，看着纳戒里那些自己还没用上的符纸，以及那朵现在有些暗淡的雪莲。回忆起自己上辈子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师尊是个没什么能力的老古董，无论什么事情都下意识不会选择信任师尊，一下子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那是一种揉合了辜负的愧疚，对未知的好奇以及自责的情绪，他偏过头，看着牵着的小遥的发旋，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太阳升起，李沐言才姗姗来迟，三人靠在墙角将就了一晚，李沐言眼下青黑，明显没有睡好。

蕊宁看着李沐言来的方向，问：“你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路过了一个迷宫？”

“你怎么知道？我差点死在里面，太可怕了。”李沐言有些惊讶地看着蕊宁，“你知道那里是哪里吗？”

“那里是心魔殿。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可以解决心魔的地方。”蕊宁叹了口气，“里面的阵法会把心魔实体化，然后让你直面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心魔殿？萧远猛地站起身，他看向李沐言：“在哪？”

蕊宁皱眉：“小师叔，心魔殿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心里有数。”萧远有点狠地回答。再可怕，会比自己上辈子的天劫更可怕吗？他看向李沐言，眼神坚定到有点狠戾：“告诉我在哪。”

“萧道友，我和冼道友一个意思，那个心魔殿邪性得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今我们汇合了，就不要节外生枝，先到西域和湘北尊者见面。”李沐言缓了过来，也在劝萧远。

萧远才不管师尊在西域做什么，上辈子师尊在西域呆了半年，现在也就一个多月，有的是时间去见。但是回洛水之后再要像现在这样没人约束地跑到黄金门可就不太可能了，一是蕊宁不一定还能帮自己遮掩，二是跑出来一次后短时间门禁会开始针对自己，三是再等会儿宗门大比结束，师尊也差不多要会洛水，简而言之，这是最好的时候。

至于邪性，有什么东西可以比重生更邪性吗？萧远打定主意要走，正要往李沐言走过来的方向找回去，手却被什么拽住。

小遥滚圆的眼睛盯着萧远，稚嫩的声音很理性地说道：“那个姐姐说了，不让你走。”

萧远看向蕊宁，蕊宁自从来了西域之后就很少表现得像个孩子。萧远有些不知道怎么和蕊宁解释，他挣脱小遥的手，转过身说道：“我有分寸。”

蕊宁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提醒您一句，那心魔殿的原理至今无人知道，万事小心。”

说着，话飘落在空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萧远听到。李沐言看向蕊宁，又看向小遥，有些跟不上洛水宗的人的脑回路。蕊宁指着他们刚刚休息的墙角问他：“你要不要睡会儿？”

李沐言点头：“我休息一会儿，老天刚刚那个心魔殿真的快把我搞死了。”

“你看到什么了？你应该没什么太重的因果，心魔怎么会很可怕？”蕊宁让小遥也去睡，自己却跟着李沐言。李沐言却眼神闪躲，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一些往事，还有一些不太好的未来。”

蕊宁点头：“是了，心魔殿会扩大人最害怕的事情，如果承受能力差或者修习占卜方面的修士甚至会因此死亡。而且还会让人变得偏执。太师叔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如今看到你这样子我就确定了。”

“那你不怕萧道友有问题吗？湘北尊者应该会教他占卜吧。”李沐言看向萧远离开的方向。

“尊者嘱咐了，如果不是原则性问题，劝了没用就让他去。”蕊宁说着，看向李沐言，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又有点狡黠的笑，“你不是要睡觉吗？我有预感他会很快出来。”

心魔殿位于第四峰的山脚下，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院子，青苔和爬山虎爬满墙壁，有些阴森的茂密树林让萧远有些难走。心魔殿是黄金门最早被废弃的地方，在黄金门覆灭前就已经被封禁，此时萧远看着红色实木门上脱落的符纸，那熟悉的笔触告诉萧远，这是自己的师尊亲自封的。地上属于李沐言的新鲜脚印凌乱，很符合李沐言所说的可怕。

现在，老一辈人讳莫如深的真相之一，现在修真界对黄金门乌托邦构建的重要一环，心魔殿，就在眼前，萧远却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但他还是推开了门。

院子是很普通的院子，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装饰，也没有烟雾缭绕的环境，萧远迈入门槛，他不知道哪里算是心魔殿的本体，他径直穿过院子，走到了正中间的正厅里，地板上的灰尘被他行走时的风扬起，沉默的院子似乎并不在乎进入的人是谁，只是长着大口将所有希望窥探自己内心深处秘密的人吞噬。

萧远看到了闪电，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自己，灰暗的天空笼罩天上，天上的雷劫一道接一道地劈下，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上百人的生死因果翻了百倍叠加在自己身上，萧远冷眼看着那个有些癫狂的自己，那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自己。他看到了远处的四人，一个穿着南阳宗宗主袍的男人，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还有冼月和师尊。

“尊者！那是那个孩子自己的劫，您去承担担负的因果会是成倍的！”

萧远看到了墨言脸上的决绝，那副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他扫了眼其他三人，只说：“他是我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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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