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崔灿看着温稚水费力吞咽的样子,露出一个难言的笑:“县主怕是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吧,”

温稚水也回以一个笑:“自然不如大人箪食瓢饮,与民共苦。”

她又喝一口水,勉强将嘴里干涩的面团咽下。

“大人怎么不吃,是也觉得不好吃吗?”

她笑意吟吟地问道。

崔灿连忙拿起一个窝窝头,道:“怎么会窝窝头现在在越州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

他咬一口,显然没想到这个口感是如此感人,艰难地嚼了一下,连忙喝一口水,佯装无事岔开话题:“对了,三皇子在何处?是身子疲乏,还不愿意用饭吗?”

温稚水有意无意道:“三殿下的心思怎么会叫我知道?若是大人不放心,不如就到驿站去,看看三殿下的尊驾。”

崔灿冷笑一声:“下官愚钝,倒不知县主是什么意思,既然尊驾不可见,那下官不见便是,下官尚有公务,县主先用饭吧,下官便不做陪了。”

三言两语之间,便知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崔灿已然笃定,这个温家的县主,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他捏紧了拳头。

他想到先前命人偷偷抓了一个与温稚水一道的流民,想到这流民嘴中的温家姑娘的“童养夫”不免有些头痛。

究竟是温稚水瞒天过海的手段,还是三殿下掩人耳目的手段。

他的眼睛狠厉起来,只可惜他却未曾见过三殿下,否则,哪里还有这样任一个女子奚落的局面。

温稚水将窝窝头往崔灿处挪了一下,道:“崔大人还是多吃一点窝窝头吧,既然三殿下已经到了,这越州什么样,他自然也已经知道,大人还是就在府衙多吃几口,毕竟,等到这灾情过去,大人可就吃不到了。”

崔灿登时大怒,拂袖而起,道:“县主这话未免侮辱人!我崔灿虽然才能不足以名垂青史,却也是两袖清风,与民同乐!县主请回吧,我这小庙,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哦?”温稚水好整以暇地用手帕擦了一下嘴,笑意熹微:“我怎么听说,崔大人是个草菅人命的朝廷硕鼠呐?”

她的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观察使大人:“我一路走来,一路上的观察使作风不同,却至少都称得上有所作为,治下百姓大多安居乐业,唯独这岭南道,已然成了人间炼狱。”

“虽然有天灾,可是更大的,怕是崔大人这**吧。”

崔灿的面色阴冷下来。

两人便是正是撕开了面皮。

崔灿残忍而阴鸷的一笑,脱下了那身清官皮子,道:“县主,我尊你一声县主,却不是叫你这样在我头上叫嚣的,这话,三殿下都不一定能在我面前说,县主你,就更不够格了。”

温稚水拎起茶壶,将壶中清水倒进崔灿的茶盏中,水很快便满溢出来,渗到桌面上,她将满盈的茶盏往崔灿处一推:“崔大人,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可想过,你这样对待百姓,有朝一日,也会死在百姓的手上?”

崔灿却将杯中水端起一饮而尽:“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他冷冷一笑,“不过是自命不凡。”

温稚水却突然笑出了声,恭维道:“大人真是好大的气魄,不过,大人似乎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崔灿紧眯双眼:“哦?那县主是什么意思?”

温稚水重新为崔灿到了一杯清水:“大人放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已经知道了,只是我也不关心,只是想问大人一句,君可想做那大鹏,乘风扶摇而九天之上?”

崔灿的眼睛如毒蛇,紧紧地扣住了温稚水:“县主不妨说得清楚一些。”

温稚水一笑:“想来瞒不过大人的一双慧眼如炬,三殿下此时并不在此处,而我,与三殿下也并非是一条心。”

她像是没看见崔灿的眼神,自顾自地笑道:“崔大人应当知道,我与三殿下乃是指腹为婚的关系,自然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殿下乃是贵妃娘娘的独子,本就受六宫独宠,出身更是朝堂上赫赫有名的戚氏,又与我家有了姻亲,定远侯便也站在了他的身后,这样的势力,若崔大人你是太子,可还能安寝?”

她抬起眼轻轻觑崔灿一眼,语气却突然恼怒:“可是这个萧三!胸无大志!竟然跟我说,他于皇位无意?”

“这是他说无意便能真得躲过去的事情吗?”

“只怕他成了无事王爷,我温家倒成了太子手下的第一缕亡魂!成为一块供人宰杀的砧板上的人!”

怒到极时,温稚水狠狠一挥袖,茶盏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她娇美的面孔已布满阴鸷。

“他不想争,我们温家却想活命,只能找想争的人。”

她语气渐渐凉下来,抬眼看向眼前神色不明的崔灿。

“崔大人,你在岭南道行事如何,我早已经打探地一清二楚,今日全盘托出,非是稚水妄自托大,而是崔大人你恐怕无有选择。”

崔灿似乎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看向温稚水笑道:“哦?不知道崔某何以没得选择,下官虽然人微言轻,搅不动长安的风云,却大可以将乌纱帽一扔,一人而去。”

温稚水微微一笑,仍旧是温润如玉落落大方的贵族嫡女的姿态:“崔大人,你要的是权势,是富贵,你应当舍不得这顶富贵帽吧。”

她的姿态重新恢复成闲云野鹤的笃定:“崔大人,你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上了太子的船,一条就是,”

她突然伸出手,拽住萧翎的胸口,用了一点力气,将他俊俏的脸蛋拉过来,另一只手就这样在萧翎的脸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烛火熹微跳动,一点暧昧不合时宜地滋生。

温稚水嘴角戏谑地笑:“我这美人儿可如何?正是太子赠我的见面礼,脸蛋俊俏,身上的功夫更加俊俏。”

她语气暧昧,叫萧翎的耳朵难以抑制地红了一下。

崔灿的眼睛却明明灭灭,不可窥视其中的情绪。

“我那守城门的蠢货的手指就是叫这位割下的吧。”

温稚水笑着颔首:“崔大人可要想清楚了,我这美人儿专门收拾蠢货。”

她的手仍旧怜爱地抚摸萧翎的脸庞。

崔灿目光移至萧翎腰间的剑鞘:“不知道太子与县主,要我做什么?”

温稚水笑道:“不难,就是听我的话,等萧翎来了,要了他的命。”

她看着崔灿惊疑不定的眼睛,笑道:“崔大人怕什么,你不是说过吗?这城中水患刚过,恐有瘟疫横行,三殿下为了赈灾一事事必躬亲、身体力行,竟然患上瘟疫,这也是天妒英才,没办法的事情嘛。”

她的眼睛笑意盈盈,却叫崔灿青天白日的惊出一后背的冷汗。

她哼笑一声,又像是闺阁里的天真的小女孩儿,笑道:“崔大人,”

“你手下那混账东西竟然也敢对我出言不逊,崔大人,我给你半天时间,可要将他的脑袋送给我,以示诚意才行呢。”

她的手拍拍萧翎的脸庞:“小凤凰,我们走吧。”

萧翎的脸控制不止地跟着耳朵一起红,顺从地跟了上去。

赵传早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还是骇出一身汗,连忙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了。

“县主且慢,”崔灿忽然叫住三人。

温稚水眼中顿时不耐烦,慢条斯理地转过去:“崔大人,还有何指教?”

崔灿冷冷道:“县主似乎放心地太早了,我毕竟是一道的观察使,等县主回了驿站,我若是带兵围了驿站,将县主献给三殿下,岂不是更有实打实的荣华富贵?”

温稚水却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笑:“你若是将我献出去,你要用什么名头呢?三殿下未过门的妻子竟然与太子纠缠?这等皇室丑闻你说了,有谁会信?再者,崔大人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可有那个说出来的资格。”

崔灿的脸庞阴沉下来:“县主真是好谋算。”

温稚水却灿然一笑:“你这话不如留着恭维给太子听,我这耳朵儿,只喜欢美人儿夸我。”

她轻佻地点了点萧翎的唇。

崔灿却突然指着赵传:“县主只说那位公子是太子送您的见面礼,却还未给下官介绍,这位是何人,若是不知底细,下官可不敢留此人性命。”

温稚水登时冷下脸庞:“崔大人,这是我的人,他的命自然是我说了算,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这是我路上捡的流民,也花了我好些粮食,不过,这张脸蛋虽然比不得我的美人俊俏,却又另一番风味,倒也值得。”

她看向崔灿,夸张地捂嘴笑道:“崔大人应当没有龙阳之好吧,这样关注我的美人儿,可真是叫稚水惊慌。”

她故作柔弱,佯装一不小心地跌进了萧翎的怀抱,然后将萧翎的腰搂得紧紧的:“唉呀,真是吓坏我啦。”

萧翎没忍住,笑意从眼角眉梢流出来,他也将温稚水搂得紧紧。

当天下午,崔灿在书房将自己心爱的瓷器花盆砸了个精光。

有观察使府的下人偷偷听到他们大人的怒吼:“该死的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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