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坐在沙发上隐隐听到争执声，但周围的环境一向很吵，所以他就没太在意，直到听清花阳阳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出事了。

“怎么了？”童笙穿过人群来到花阳阳旁边。花阳阳气鼓鼓地说：“遇到傻缺了。”

童笙看向何风，认出了他。

何风对上童笙的目光，冷笑道：“我一开始可没说她什么，是我说了同性恋她就急了。”

童笙明了，花阳阳是为他出头，他说：“你要说什么我们管不着，可你刚才好像在辱骂她吧。”他听到对方说花阳阳是男人婆。

“我有说错吗，她不就是男人婆吗，长那么高像个男人似的。哦——难怪刚才那么生气，你们看着像一对同性恋。”

“你——”花阳阳气得想上前打人，童笙按住她，自己则向何风逼近。

“首先，攻击别人的外貌是不对的，其次，我和她是朋友关系，随意诽谤别人也是不对的。”

童笙一步步上前，何风一步步后退，他没理，又被童笙的气势吓到，结巴道：“你、你想怎样？”

何风后背碰到桌子，退无可退，四周的人纷纷避让，都在看何风的好戏。

和童笙花阳阳关系不错的朋友更是毫不掩饰地嘲笑出声，何风和花阳阳起争执时他们是想帮花阳阳，可花阳阳好像用不到，他们只好和她站在一起给她助威。

“道歉。”童笙居高临下地看着何风，“给花阳阳道歉，给我道歉。”

何风有些怂，但周围的嘲笑的声音让他不甘心道歉：“我不道歉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动手？”

童笙歪头，说道：“我不介意。”

何风心里一紧，正忧虑是否道歉的时候张止清出现了。

“怎么了，围在一起干嘛呢？”张止清走到童笙身边，不解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遇到傻缺了。”童笙说。

虽然没弄清情况，但张止清下意识认为是何风挑事，他不满地望向何风，问：“你谁啊，在我家闹什么？”

何风慌忙说道：“我是何风，我们之前也是见过几——”

“谁记得你啊，什么阿猫阿狗我都要记住吗？”其实张止清真认识他，他爸公司一个经理的儿子，他故意的。

何风涨红了脸，这个年纪的自尊心很强，张止清一两句话比刚才的嘲笑还要伤人。

“他怎么惹到你了？”张止清怼完何风才问起童笙事情的经过。

“小花和他起争执了。”

“敢惹花姐，胆子大了点嘛。”张止清转过头去，笑眯眯地对花阳阳说。

花阳阳哼了一声，说：“我们就是玩个游戏，谁知道他吃了炮仗似的在那‘叭叭叭’放炮呢。”

张止清又转身面向何风，冷着脸问：“所以你什么毛病？”

何风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他突然冷笑一声，盯着童笙说：“我也很好奇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同性恋恶心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难道是为了维护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张止清不愉，“你的意思是童笙是同性恋？”

何风鼻子喷气，说：“谁知道呢，这得问他了。”

身为当事人的童笙想说几句话，但张止清没有给他机会，他刚要开口便被怒气冲冲的张止清打断。

张止清气得向何风前进一步，指着他说：“你脑子被风抽够了现在该抽嘴了是吧，你凭什么说童笙是同性恋？”

“这倒要问问他的手机屏幕为什么会是和一个男的合照了，谁会把这种照片设成壁纸啊，他还不是同性恋？”

此话一出童笙也知道了为什么在吃饭时何风会排斥他。扫了一眼周围打量的目光。在人际关系尚且紧密的高中时期，童笙不希望他和樊言卿的事情暴露出来，他们会面临多方面的压力，这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承受的。

当然了，他可以反驳何风，难道因为一张照片就可以下此结论？只要他不承认，没人会信何风。

可他不想否认和樊言卿的关系。

走一步看一步，只能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了。心里打定了主意，童笙正想说话，谁料他身旁的张止清嗤笑出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何风：“就因为张壁纸你就怀疑别人是同性恋？”

张止清脸上的嘲弄让何风气愤的同时不免有些懊悔，但要收回那些话，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仅是因为覆水难收，更是因为十几岁那颗强烈的自尊心。

他用不大却还带着不服气的声音说：“不是吗？谁会拿这种照片当壁纸啊！”

张止清的嗤笑声更大了，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将手机怼到何风眼前，已经解锁了的手机亮着光，将它的屏幕呈现出来——赫然是一张两人勾肩搭背、动作十分亲密的照片，主人公正是童笙和手机的主人。

何风直愣愣地看着手机，因为手机离他稍近，所以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斗鸡眼；他的嘴巴张了又合，他现在说不出什么话来，这个动作也只是更加表达出他的沉默。

张止清收回手，手机被他举起使屏幕与头齐平，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问：“怎么，我像同性恋吗？”

何风咬紧了牙，脸颊因为磨牙摩擦而微微鼓动。即使眼前这人一脸嚣张，他也不敢说出让对方不快的话。

见何风不语，张止清转向旁边的人，做无辜状，“我像吗？”

“呃——”被问到的人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不像。”

张止清放下手机，又面回何风，“所以，你刚才在乱说什么？”

何风低下头，胸口不停起伏，片晌，他轻声说：“对不起，是我乱说。”

张止清双手抱胸，不用正眼看他，“声音太小，而且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吧。”

何风眼睛一红，慢慢走到童笙面前，声音稍大了些，“对不起，刚才是我乱说话。”

童笙撇开脸，说：“你最应该道歉的不是我。”

何风嘴唇微动，继续顶着众人戏谑的目光走到花阳阳面前，声音又大了些，“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花阳阳撇嘴，说道：“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我不需要，以后记得嘴上安个把门，可没人惯着你。”

道完歉何风没脸继续留下，穿过人群离开了。

花阳阳没心思继续游戏，其他人也没有，在张止清笑盈盈的招呼下各自散开。

人走完后张止清收敛笑容，看着童笙欲言又止。

“想问就问吧。”童笙开口。

“你怎么不用我照片啊？”虽然他没看过童笙的壁纸，但他隐约知道童笙用的是谁的照片。

童笙：“……”

花阳阳：“……”

花阳阳五官皱在一起，吸了一口气又泄掉，她不解，“你用你们照片当壁纸干嘛？”

张止清无辜地眨眨眼，说：“不可以吗？童笙还不是用别人的照片。”

童笙叹了口气，要不是他足够了解张止清，他都要怀疑张止清是不是喜欢他。

他拍拍张止清，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毕业的时候正式跟你说。”

张止清嘴唇动了动，那双眼睛眼角微微下垂，他看着童笙，眼里有不同的感情杂糅成的团，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生日过完，张止清安排专车将童笙和花阳阳送回了家。

童笙回到家便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将今晚的闹剧一同洗去，他回到房间，房间里开了空调，他不急于钻进被窝。

他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注视着两人的合照，他神情动作自然，而他身边的人，带着紧张、带着羞涩、带着欢愉。

童笙忍俊不禁，他翻了个身，心里数着日子。

再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樊言卿回来的那天，童笙穿好衣服，拿上手机，出门时把灯关掉，在小区门口打了个车，向机场驶去。

相见前总是需要一段等待，童笙在接机口处无聊地转圈圈，走了一圈又一圈，等出口处人流鱼贯而出，童笙头探来探去，终于看到出现的樊言卿。

童笙激动地挥手，樊言卿也看到了他，随之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他穿过人流，来到童笙身边，两人来了一个兄弟间的抱抱。

虽然心里有许多感情翻涌，但看到人时又不知该说什么，樊言卿拉着行李箱，两人并排着走。

童笙问：“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

“那我们现在去你家，先整理你的行李。

“好。”

两人打车回到樊言卿的家，到家后，樊言卿把行李箱放到卧室里，他先拉开房间里的窗帘，昏暗的房间又迎来它阔别已久的光明。

将行李箱打开，樊言卿将未来得及洗过的衣服放到床上，干净的衣服则拿衣架架起放回衣柜。

童笙在客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樊言卿在离开前把家门的钥匙交给童笙保管，童笙偶尔会来打扫屋子，家里并没有被灰尘覆盖。

水是童笙昨天来准备的，樊言卿今天回来，所以昨天这儿就有了些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