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粼和戴景昂对视了几秒,在丛岑意识到自己的另一个“情敌”登场而犯病之前,面不改色地把纱布塞回了他口中,堵住了他被剧情支配、差点就要胡言乱语的嘴巴。
“别介意,我只是不想让他说些不好听的话。”温舒粼礼貌地解释起自己不合常情的行为,“上一次他不是没把我俩炸死嘛。”
“这个……确实。”戴景昂为他这云淡风轻的话语一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是只能用这个词认同了温舒粼的行动。他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才再次关心道,“舒粼,他有没有又对你做什么?”
谁允许你这么喊我了?温舒粼为戴景昂借着危机、故意和他拉近关系的昵称反胃了一阵,又用余光瞥了一眼丛岑,感觉到对方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如同一只被人按在手术台上的烈性犬,如果不是因为纱布的存在,恐怕是想给他俩脖子的动脉上一人一口。
看来得随机应变,温舒粼想。他不能让丛岑暴露自己想和他们合作的意愿,戴景昂这个机敏的穿书攻略者,一定会从碎片的信息中得出自己想要隐瞒的结论:他已经意识觉醒,并携带上一世的记忆重生。同时,也不能让丛岑因为戴景昂和他齐聚一堂产生应激反应,对他俩这对目前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做出危险举动。
想到这里,温舒粼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出于保险的心态,告诉温思羽别和丛岑说自己能理解他们,但当时情势紧急,他下意识就遵循了本心。
既然如此,不如既来之则安之。温舒粼没打算懊悔自己的冲动,择日不如撞日,他决定今日就着手开启帮助丛岑摆脱剧情控制的支线任务。只是当务之急,就是把戴景昂忽悠走。
“我……”温舒粼装作还需要缓缓自己遭遇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应到戴景昂,“没什么,他想对我动手,但我已经阻止他了。”
戴景昂的眼里闪过一分不可思议,好像没有想过温舒粼会用这样粗暴的手段教训丛岑:“这样啊……”他的目光悄悄落在了丛岑的身上,似乎有点心有余悸。
一看就知道戴景昂储存关于上辈子的数据还没更新。温舒粼在心里哼了一声,他如今可不是过去那个会在戴景昂面前装乖的版本了,戴景昂最好学会接受,现在的他,一拳就能送戴景昂先去和自己的先祖打个招呼再重启。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戴先生没事的话,先走吧。”
“我有点放心不下。”戴景昂切换到了影帝的深情款款模式,他垂下眼,有些担忧、却又不想暴露自己这份心烦意乱一般缓缓说到,“所以让我陪陪你,好吗?”到了语尾,他又抬起眼睛,像是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眨着湿漉漉的眼睛。
狡猾的以退为进,可惜这招只能对认为有情饮水饱的、上一辈子的他奏效。
温舒粼笑了笑,礼貌但疏离地婉拒了戴景昂的好意:“戴先生,我想除了车场,你应该也有其他事要忙吧。我在这里没事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回去吧。”
“我……”
戴景昂想辩解点什么,可有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转过身,进入戒备状态。
温舒粼反应了一会儿,瞬间意识到这噪音或许是危麒的轮椅制造的。
他连忙走出了会议室,果然看到走廊的不远处,危麒正费力滑着轮椅过来。
有点滑稽,又叫温舒粼心中生出自己也不懂的情愫。他晃了晃脑袋,把这点恍惚甩出大脑,开始苦恼:这两尊大神怎么和狗皮膏药似的非要贴着他呢,他的支线任务要怎么完成?
温舒粼为自己的行动被二人牵制住烦躁不已,但还是主动走到危麒面前关心到:“你怎么也来了?”
危麒抓住他的手,脸上的表情是真诚的担忧。他努力想把喘气压下去,但憋得自己脸色泛红,还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因为方才赶得太急,以至于一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温舒粼连忙伸手帮危麒拍了拍后背:“慢慢来,别急。”
“舒粼,我才知道丛岑也在。”危麒缓了一会儿才有些后怕地捂着自己的心口道,“我一路上都害怕我来晚了!”
鉴于丛岑有车场事故和轿车炸弹两桩犯罪前科,温舒粼能理解危麒的忧心。只不过,对方越是对他如此上心,他就越发感到羞愧。
他觉得自己在利用危麒对他的感情,就像上一世戴景昂利用他一样。
“我……”可他要在这里和危麒划清界限吗?危麒会不会因为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被拒绝,伤心不已的同时又觉得伤了面子?
温舒粼欲言又止,感觉自己进退维谷。
还好,戴景昂没有给他继续纠结的机会。他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像是和危麒“争宠”一般开口道:“舒粼,既然丛岑的事你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就去看看温先生的情况吧?”
危麒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温舒粼感觉自己能读出他眼里的委屈:为什么先知道这事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先赶到你面前确认情况的人不是我?
温舒粼自认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可正因为如此,他更无法叫几乎是对他抱着盲目好感和无条件关心的危麒难过。他情不自禁地开口解释道:“没事,我已经把他绑在会议室了,他没对我做什么。”他甚至为了让对方开心,把自己怎么教育丛岑的事说了出来,逗得危麒轻轻笑了,随后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紧张的表情。
“舒粼,下次你可不能这么冲动,要等等我。”
“没错,人多力量大。”终于找到插嘴空间的戴景昂,连忙应和到危麒的话,“我们都在,他就不敢再做什么。”
我有那么娇弱得靠你们吗?今天证实了丛岑是个技能都点在阴谋诡计、本人□□是个菜鸡的温舒粼,在心里不屑到。但被人关心——不论这是真情抑或假意,都让他心里涌动起一股暖流,却让他更加感慨:为什么上一世他得不到这样的关注呢?但凡能有谁稍微关心他几句,他也不至于带着自己的恨意重活一世站在这里。
想到这,温舒粼心里的多愁善感都淡了。他咳嗽一声,转开了话题:“这件事算是我的家事吧,你们也帮不上忙。”他暗示两个人杵在这就是占空间,还要浪费自己精力道,“我和思羽需要谈谈,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点空间。”
“舒粼,”危麒捉住温舒粼的手,用灼热的目光注视他,“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
温舒粼噗嗤一声笑了:“干嘛,我对老头可没什么感情,你怕我听到他的死讯接受不了啊?没这回事。”
危麒没有就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继续凝视他,郑重地一字一句道:“如果小温他和你发生什么摩擦,我会——”
“我会处理好。”温舒粼打断了危麒的“宣誓”,他每次听见危麒如此庄重的示好都会心悸,就好像某种铭刻在大脑深处的不好的回忆,这让他感觉不舒服。
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男人无法掌控命运的自尊受挫,更多的感受是,就好像这样的誓言曾经伴随无数次的伤害,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建立了潜意识和条件反射。
可他和危麒的人生顶多是第二次相交,这没来由的感受到底是从何而来?
“我相信你。”戴景昂见危麒抢先走了“怒发冲冠为红颜”的道路,转而另辟蹊径,“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舒粼你一定要告诉我们。”他这么说着,把手搭在了温舒粼的肩膀上。
温舒粼打了个寒噤,但又不方便直接甩开对方的手。他只能向前看,无意间瞟见了危麒的目光。
温舒粼发誓,他看见了危麒眼里谁跟你我们、还不放手的警告。但这样的眼神一闪而过,他一晃眼,危麒又恢复了普通情况下的人设,用真诚到叫他心软的眼神望着他,好像看自己最珍爱的宝物一般,小声而坚定地说到:“相信我能帮你。”
“我知道了。”温舒粼点了点头。
“戴先生?”
温思羽的声音打破了他们这看似其乐融融、实际冰封的局面。
戴景昂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转过身去。温舒粼也抽离了自己的手掌,主动走到危麒的轮椅背后。
这场面怎么这么尴尬呢?就好像他们三个人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被天真无邪的温思羽给撞破了,于是连忙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温舒粼在心中吐槽到,当即决定把这个难以解释的危机抛给戴景昂去处理。
“别和他说实话。”温舒粼小声提示戴景昂道。
只是没想到走过来的温思羽,并没有急着确定自己的心上人为何会到此。他先是注意到了危麒:“危麒哥?你们怎么都——”温思羽疑惑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二人会到场。
温思羽悲伤地讲到:“是不是因为阿岑,所以你们才会……对了,阿岑他还在里面吗?”话音刚落,他就焦急地冲进了会议室。
温舒粼也暗叫到不好,要坏事!立马拔腿随着温思羽闯了进去。
不出所料,丛岑果真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了一堆先前绑他的布条。
反派会点脱身的技巧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但该死的,早知道他就该直接把他打到关机!
温舒粼在心里懊恼,然而没等他们反身去追丛岑,温思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不留神按到了公放,一个女性的声音立即在会议室回荡。
“温先生您好,您的父亲已经清醒了,现在转到了加护病房!”
TBC.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