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到时候到了阿岑面前,你一定要紧紧跟着我。”温思羽小声在他耳边说到,“这是克制他‘发作’的唯一方法。”
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的温舒粼,不得不点点头。
他还没有找到能够引导丛岑角色意识觉醒的方法,只能选择听从温思羽的安排,然后伺机而动。
他们在保镖的“护送”下,很快来到了医院的ICU病房前。
病房外的LED屏幕上滚动着手术中的字样,而丛岑就坐在门前等待的长椅上。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温思羽一开口,他便站了起来:“思羽,你爸他……”只是他还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瞟见了温舒粼的存在。之后不过是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他的脚就动了起来。
温舒粼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不是有三急要去卫生间,温思羽就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快到丛岑面前的时候,他俯身一滑直接抱住了丛岑的腰,像是锚牵住了船,叫对方动弹不得:“阿岑,别动!”
丛岑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咬牙冲着温舒粼喊到:“你怎么会来这里?”
丛岑的话听得温舒粼云里雾里,于是他也没好气地应到:“我就没打算来,是你叫保镖逼我来的,你阿尔茨海默症啊?”
“你就不能让戴景昂或者危麒拦着你吗?”丛岑咬着牙怒道,好像在尽力不让自己挣脱温思羽的束缚。
丛岑这反客为主把温舒粼给定住了,他愣了愣思索了几秒钟,随后才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虽然叫你的保镖喊我到场,其实你不想我来啊?”
“你懂还来?”丛岑的额头甚至渗出了汗水,好像在极力忍耐自己现在就搞事的冲动,而温思羽趁机小声地安抚他到:“阿岑,哥说他相信我们!”
“相信我们?他们都骗人,根本只会觉得我们都是神经病!你让他走!”丛岑不留情面地喊到。
你对我做那些事还不是发癫啊?但温舒粼忍住了自己腹诽的冲动。自从发现丛岑受剧情影响不得不发疯之后,他忽然就能解读出丛岑这货的话中有话了。
丛岑不想在温思羽面前伤害他,不论他本人究竟怎么想的,但他八成是不想在发小看见本人犯事的,所以才想用这个方法“劝退”自己。
大哥,傲娇已经退环境了,这个人设现在不太有受众了哦——温舒粼的心里诞生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可他很快反应过来,温思羽说的话大概都是真的,丛岑的心中确实产生了朦胧的意识觉醒的概念。
丛岑作为一个反派大概不会是主角,那么他的定位就和自己上一辈子一样,逃不脱是正主们的爱情保镖:所有的行动都得绕着温思羽转。然后为了体现他冷酷无情的形象,这些行动都得沾点伤天害理。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情况匪夷所思,那对于丛岑来说,对方也许更加无法接受。
在这样的基础上,他们有合作的空间!
温舒粼冷静道:“丛岑,我能帮你们。我已经从思羽这里知道了你根本不想做坏事,但就是看到我们几个你就忍不住,对吗?”
“你能怎么帮?”丛岑看上去更愤怒了,他脖颈处的血管都凸了出来,像是一头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狮子,朝着温舒粼咆哮到,“你只要离我远点,别让我听到你的信息,我就动不了你!”
“好家伙,你搞我那些事我就不说了,给你留点情面。但我也不想被你弄死——换句话来说,为了不被你弄死,你觉得我不会先下手为强吗?”
温思羽闻言身形一僵,手上的劲也松了。本来就在一直挣扎的丛岑在他的控制减弱之后,像是笼子里的野兽咬开了插销,直接一跃而起,朝着温舒粼就冲了过来。
就这打架技术,怪不得丛岑只精通如何背后给他下绊子,没敢来他面前叫嚣过。关公面前耍大刀,可笑。温舒粼冷笑一声,他不躲不闪,瞅准丛岑靠近自己的时机,先是结实地扇了丛岑一耳光,叫双目充血的对方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冷静了一会儿。
借这个机会,温舒粼本想说点什么,但丛岑很快就像是被人拉起了四肢的傀儡线一般,又张开嘴露出牙齿、举起了拳头,如同一头凶兽想要发难。
温舒粼见丛岑不但不偃旗息鼓,居然还胆敢和自己纠缠,就又干脆地赏了他一拳。正好砸在丛岑柔软的腹部,打得他闷哼一声,登时就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作为娇贵的公子哥儿,平日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背负着反派的命运,那也是在背后使坏多的丛岑,哪遭受过这样的待遇?温舒粼这硬邦邦的一拳下去,他蛄蛹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地上挣扎起来,只能尴尬地躺在原地。
刚才看愣了的温思羽终于回过神来。他连忙朝丛岑奔去,蹲下去检查对方的伤势。
“现在冷静点了吗?”温舒粼甩了甩关节微疼的手,向温思羽解释到,“别担心,我没往要害打,顶多淤青。”
“哥,你,你也不能对阿岑下这么重的手啊!”温思羽心急如焚,似乎恨不得把丛岑也送进特护病房。
这人有那么脆弱吗?反派的生命力都是很旺盛的,何况他之前差点害死我挖我的心,我只是这么打他两下,都没以牙还牙——只是这段话,温舒粼清楚要是和温思羽讲,对方肯定又要满心忧愁。
于是他只是不在乎地耸肩到:“你按不住他,只能我武力镇压了嘛。”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温舒粼走了过去,在温思羽旁边蹲下来。他盯着地上还在对他咬牙切齿、一副士可杀不可辱模样的丛岑,总觉得两人有点身份错位,他好像比丛岑这个反派还要反派。但他没有纠结太久,只是缓缓道出自己的合作意愿,“我能理解你们的处境,你们应该试试信任我。”
“信任你?只要有你的消息传到我耳里,我就会干蠢事,”丛岑捂着自己的小腹痛处,正在徒劳地尝试保护自己。他不满地抱怨道,“你为什么就不能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呢?”
听着丛岑倒打一耙、一听就是自我中心主义的发言,温舒粼默默地举起了手,将手指攥成了拳头。但在身旁温思羽惊恐的灼灼目光里,他还是忍住了自己想用友情破颜拳让对方迅速成熟的想法,换作尽可能理智的语气打商量道:“那你就不会自个儿从澹市滚啊?你这么有钱。我这么穷只能当土著,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我怎么没想过离开!”丛岑盯着他的手看,满脸紧张,似乎怕他再揍他一顿,“但我跑得多远,都会被叫回来!何况思羽他……根本没法离开澹市。”
说到这里,丛岑的眼里流露出了真正的悲伤,这点悲伤让温舒粼咂了咂舌,感觉自己在丛岑的世界里,就和给他下了催眠、令他不得不做违心的事的恶毒反派似的。
原来这就是系统说的,这个世界有既定的剧情线。不论角色发现与否,脱轨的剧情都会渐渐被校正。丛岑无法离开澹市,或许就是因为他的“人物设定”规定了他必须留在这里,直到完成三角虐恋的所有剧情,得到一个所谓“罪有应得”的下场,才能真正领盒饭告退。但他必须试试,让丛岑也从既定的命运中跳出来。
“我现在有件事要做,不能让你妨碍我。而且,你其实也不想杀我对吗?”温舒粼想了想,决定还是耐心地打一下感情牌,“我们合作一下,你看行不行?”
……
在温思羽的帮助下,温舒粼找了个医院空闲的会议室,把丛岑五花大绑在了办公椅上,终于创造了一个双方都能冷静谈话的氛围。
温思羽实在心疼自己的发小,见不得温舒粼的武力威胁,于是说到自己去看看ICU病房的情况,就离开了会议室。
温舒粼为不用再装绅士松了口气,他拉了一把椅子在丛岑面前坐下,开始和对方平和地解释起自己的意愿。
“首先,我不会和思羽抢家产,因为我对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我都叫他回去准备放弃继承的公证材料了。其次,我对回去和那些个亲戚斗没兴趣,不会搅合到他继承企业的事里去,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老母鸡护鸡仔?最后,他心脏病的事,你就不会多找找心源啊?我都没和他配型,你就敢挖我的心给他换,你不怕排异弄死他吗,你是不是傻逼?”
温舒粼像是机关枪一样地扫射丛岑,叫他脸红脖子粗,一直呜呜个不停。
温舒粼看了这小伙子一阵,纳闷地想他那一拳不至于叫对方失声吧?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把消毒纱布塞进人嘴里了。于是伸手拽了一下,发现丛岑紧咬着拽不动,又道:“要讲话就松口。”
丛岑不得不张大嘴,方便温舒粼把纱布拽出去。没了纱布,他先是啐了一口,像是把嘴里的纤维都吐掉才应到:“你的经济情况叫我信不过,而且老头这么对待你一家,你会服气吗?”
原来被设置为小说里搞事的反派,脑子里还是有点智商的嘛。温舒粼在心里点了点头,认可了丛岑作为反派的身份有一定理由,然后回复到:“我都几岁了,没玩复仇这套把戏的精力了。”何况他早就活过一世,在戴景昂身上消耗了几乎全部的爱恨,还有什么多余的情感能给他那个混蛋爹的?“更何况早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了,不稀罕成什么有钱人。”
温舒粼没给丛岑诘问的机会,接着反问到:“你们有钱人就快乐吗?”钱不是万能的,但的确能给予人许多生活的便利。可在这本不讲逻辑的狗血小说里,这快乐的成分又如何呢?温思羽被检查出心脏病,稍微运动一下就脸色苍白,丛岑不得不放弃自己好好的生活,每天一听到靠近温思羽的人就犯病,当罪犯个没完没了……这样的生活比起普通人来说,是幸福的吗?
“你……”丛岑愣住了,他没想到温舒粼会这么说,就在他下意识就觉得温舒粼在撒谎、要扒出对方的真实目的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就被人咣当一脚踹开。
温舒粼不由得背过身去,看到底是谁敢在医院医闹。
出乎他意料的是,来者竟是气喘吁吁、不知道是不是从一楼爬上来的戴景昂。他一见自己,就立即跑了过来。
“舒粼,你没事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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