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别人有约？林也凡愣住了。
以为是宋洛曼的情趣，她笑着配合道，“我没有别人，我是姐姐一个人的。”
宋洛曼脸色一沉，“少来了，你早和别人约好了，还来我这晃什么？你以为我家是洗浴中心吗，还是临时客栈？”
林也凡还没来得及回应，宋洛曼的话语就像暴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她身上。
“我其实早就看出你是这种人，不过之前我们协议结婚，我也管不着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已经离了婚，钱也转你了。不管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玩弄感情，都离我远一点。”
她细眉微蹙，愤怒的样子像干旱许久的沙漠忽下骤雨，劈头盖脸地把林也凡淋得湿透。
发尾都没来得及擦干，水珠顺着脖颈钻入后背，透心的凉意。
林也凡一瞬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深吸一口气，沙漠百合的气息混着薄荷沐浴露的香气进入鼻腔，她稍稍冷静了一点。
她好像从没见过宋洛曼这样失控的样子。
无论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私人的事情，她总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一副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淡然感。
为什么突然爆发呢？还是她讨厌自己很久了？
错综复杂的问题凝结在心中，她斗胆向前走一步。
她伸手把宋洛曼逼到墙角，一只手撑着墙壁，低头直视她的双眼。
“我明明在你这里，怎么会和别人有约？”
“你自己看手机。”
屏幕上最新消息，赫然是一句：【今晚约吗？】
看见发件人【蒋芸】，林也凡笑了，紧张的感觉也云消雾散。
她大大方方地打开聊天记录给宋洛曼看，一条一条往上滑。
【《橄榄绿的夏天》剧组这两天在挑演员，感觉你挺合适的。】
【你什么时候有空试镜？能不能接下电话，他们明天就要走了。】
【今晚约吗？】
几条消息的间隔不过几秒钟，中间还夹着个未接电话，看得出蒋芸挺着急。
见到《橄榄绿的夏天》，林也凡脸色一变，眼睛里突然闪起了光。
她想起这部剧正是明年冬天会大火的百合剧。
该剧直接引领了百合剧的潮流，打破了行业壁垒，一下子让娱乐圈涌现出许多百合题材的影视作品。
剧中的主演也都凭着这部剧直接从查无此人的小演员晋升成顶流，斩获多项大奖。
林也凡盯着屏幕笑了，属于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你笑什么？”宋洛曼嗔怒道。
“没什么。”林也凡赶紧收了收，暗自下定决心，这个试镜她绝对不能错过。
“你自己看，是约我试镜呢。”她晃了晃手机。
宋洛曼拧着的眉一松，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退了大半。
“再说了，我就算跟别人约，又怎么了？”林也凡挑起右边眉毛，见她变脸的样子起了坏心，想逗逗她。
“我们非亲非故的，我都成年了有约也很正常，你生什么气？”
“那你就去约。”
“还有，刚才说我是这种人，什么意思？”林也凡继续往前，直到她的额头几乎要和宋洛曼的抵在一起。
发稍的水滴落在宋洛曼的真丝睡衣上，洇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印子，落在令人无限遐想的地方。
低头，她不小心瞥见睡衣低低的领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一片春/光。
赶紧心虚地移开视线。
“谁不知道你常常半夜出去，要不就是一/大早就有人在门口找你。”宋洛曼的声音低了下来，瓷白的脸上泛起粉红。
“合约里没规定必须在家睡觉吧？”林也凡笑道。
“反正你就是这种人。”
“哪种？”
林也凡歪头盯着宋洛曼，像猎手直视自己的猎物。
那一刻她忘记了地位的悬殊，忘记了年龄的差距，只想欺负眼前的女人。
“你自己清楚。”宋洛曼最后憋出几个字。
“我不清楚。”林也凡玩味地勾起唇角，退开几步，松开了手。
“姐姐，别生气了。今晚我是你的，以后也是。”
“别恶心。”宋洛曼挑眉白了她一眼，“洗完了就赶紧回去。”
“好冷漠。”林也凡夸张地捂着胸口，假装被刺中。她一边举着手机，挡住宋洛曼出门的路。
“姐姐你看，我的壁纸都是你哦！”
宋洛曼一看，壁纸上的女人穿着一件鱼尾白纱，裙摆上是大小不一的碎钻，捧着一束玫瑰低头轻嗅，正是她的婚纱照。
她脸红得像火，恼羞成怒地伸手去抢手机，又被林也凡灵活地一躲。
“好了姐姐，晚安。”
林也凡灵活地绕到了客房的门后，“明天早上陪我去试镜吧。”
“不要。”
“明天见。”
最后宋洛曼是被厨房的烟火气香醒的。
凌晨天光微亮，她走到客厅就看见林也凡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桌子上摆着煎蛋和牛油果三明治，一旁的热牛奶冒着热气。
见她出来，林也凡热情地迎了上来，帮她拉开了椅子。
“早啊，快尝尝吧。我们得赶紧去了，那剧组中午就要离开京城了。”
宋洛曼正想拒绝，肚子就不争气地发出了“咕”的一声，只好坐在了林也凡拉开的椅子上。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喂饱了宋洛曼，林也凡自然而然地从她手里拿到了车钥匙，一路伴着升起的太阳开到了蒋芸的工作室。
不大的工作室里摆满了各种乐器，空心的低音提琴和透明的吉他格外惹眼。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其他来试镜的演员，嘈杂的谈话声此起彼伏，大家都紧张地练习着剧本。
录音室外的深蓝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位齐耳短发的女性，一身扎染的粗布民族风衬衣配两个银色的大耳环。
见她们来了，那一对耳环就晃起来。
“名字？”
“我叫林也凡，是蒋芸介绍的。怎么称呼您？”林也凡和她握了握手，很有力量的一双手。
“叫我黄导吧。”她笑了笑，笑容灿烂又干练。她看了眼宋洛曼，瞬间变了脸色，笑容僵住了。
“这位是华曼的……”
宋洛曼打断她，“我是陪她来试镜的。”
“好，欢迎。”
黄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们一眼，示意助手让她们在旁边等候。
助手递过来一纸剧本，让林也凡先熟悉台词。
她还没开始读，周围演员们的窃窃私语就传入她的耳朵里。
“华曼的老板怎么来了，还带了个新人。”
“难道是隐藏的王牌？还是说，其实是她的……”
“不会吧，就算她长得好看，看样子应该是个刚毕业的。”
林也凡抬头看了眼，确实周围的演员都打扮精致，还有助理在旁边整理形象。只有她起个大早，洗了把脸就来了，穿的也是平时的休闲服。
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么严肃，她也该再认真打扮才对。
“林也凡，来吧。”
被助理叫到的时候，黄导的面前已经站着一个女生，长长的波浪卷发包裹着小巧的脸，天生丽质的五官十分精致。
她记得这就是这部剧两位的主角之一，杨安歆。
能和她对戏，如果她再表现得稍微出彩些，入选的概率就大了。
”你们就试一段停车场的戏吧。”说完，黄导就靠在蓝色沙发上，“三十秒准备时间。”
林也凡手忙脚乱地翻剧本，发现正是剧中后来出圈的名场面。
她微微一笑，她对这场戏印象深刻，讲得是主角明白自己第三者的身份，决心离开的那一幕。
她们是最后一组，所有试镜的演员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她们，像是要好好看看这个新人是什么来头。
林也凡望宋洛曼的位置瞥了一眼，她正在敲电脑，不确定有没有在看。
她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希望她看，还是不希望。
她站在台上，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那个女人是谁？”她压低了嗓音，漫不经心地看杨安歆一眼。
“我的爱人。”杨安歆说。
“那我呢？”林也凡故意咬字很重，带着点嘲笑和难以置信。
“你也是。”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林也凡迅速转过身。她笑着，但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也凡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杨安歆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按，“它是你的……没有了你，我早该离开这里。”
杨安歆瞪大了眼睛，对这不在剧本里的即兴台词难以回应，“别走……”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后来改过的最终版，和试镜的版本有所差异。
“不！”林也凡高声打断她，她歪歪扭扭地坐下，像一根断了的弦。“你根本就没有用心感受。你对我的心毫不在乎，也对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全都不在乎。”
说完，她不顾一切地举起杨安歆的手，往自己的身体两侧环绕，然后用力地抱住了她。
台下一片哗然，没想到还能即兴地这么精彩，纷纷猜测导演对于这种行为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
“不在乎也没关系。”她继续微笑着说，明明是对着杨安歆，眼神却空洞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刚好在你最寂寞的时候，我出现了。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们一起度过了这段时光，这就足够了。”
杨安歆突然发现她又念回了台词，赶紧往下接：“嗯，现在我要走了。”
“再见，一路平安。”林也凡勾起嘴角，眼神温柔地与她道别。
“再也不见。”她轻轻说。
直到回到座位上，她才稍微回过神来，从刚刚的剧情里抽离。
宋洛曼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电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似笑非笑的。
她很少被宋洛曼这样盯着，浑身不自在，问：“怎么了？刚刚你看我表演了？”
“嗯。”宋洛曼的回答很简短。“挺好的。”
林也凡听她的语气淡淡的，分辨不出是客气还是真心话。
瞄一眼黄导，她正忙着和助理窃窃私语，助理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快速敲键盘，估计是在记录点评。
助理让她回去等结果，如果录取了就会发邮件来。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言。
林也凡问：“姐姐，等会想吃什么？”
“你回去，不用管我。”
“有约了？”
宋洛曼摇头。
“那就一起吃吧，我去煎牛排给你怎么样？”
宋洛曼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牛排搭配宋洛曼最喜欢的圣女果沙拉，很快就被盛上了桌。
“好吃吗？”林也凡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的反应。
宋洛曼的眼睛微微眯起，代表她是爱吃的，可依然不接她的话，显得心不在焉的。
“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宋洛曼不说话，只是咀嚼着鲜红的圣女果。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侧，白皙的皮肤透出毛细血管。只有吃东西的时候她看起来脆弱一些。
林也凡也插起一粒，酸酸的汁在口中爆开，她拧起眉。
明明很酸，为什么还要吃？
她也往口中较劲似的塞，像谁吃得多就赢了一样。
最终还是宋洛曼赢了，林也凡感觉自己已经把这辈子最讨厌的圣女果都吃完了。
她索性给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试图掩盖口中的酸味。
“刚刚的剧，你别去演了行吗？”宋洛曼突然说。
与此同时，林也凡的手机响起提示音，标题是【恭喜您通过试镜】。
她没听清，关掉手机抬头问，“嗯，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