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溪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对此感到一头雾水,可是力量悬殊,她防抗不成。
直至夏灵溪的脸变得通红,箫璟煊才松开手。
落地之后夏灵溪立刻捂住自己的颈项,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大口喘息着,边喘息边怒视着眼前疯狗般的少年。
青黛见状,担忧地喊道:“小姐,您没事吧!”
箫璟煊闻言回头,抬手很干脆地在青黛颈上砍了一刀,青黛随即便昏倒过去。
“你干什么!”夏灵溪怒吼道。
箫璟煊从容弯腰收了自己的长鞭,然后起身看向夏灵溪,夏灵溪正气愤怒视着他。
“夏小姐,你现在只要告诉我这地图你哪儿来的,我便放了你们。”
“我说过我不知道。”夏灵溪此刻也没了耐心。
箫璟煊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愤怒,他悠然自得地倚靠在岩壁上,双臂环抱胸.前,姿态慵懒至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夏小姐不愿说吗?那我可以陪你在这儿耗着,本少爷别的不行,陪姑娘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弯起的唇角更是明晃晃地宣告着他的意图。
夏灵溪虽怒火中烧,却也明白,长久对峙绝非良策。
不愧是未来的上将,好身手好手段,咄咄逼人的气势练的可真是炉火纯青。
夏灵溪迅速调整呼吸,让心中的波澜归于平静。她必须智取,用计策将这场无意义的对峙化解于无形之中。
过了会儿,夏灵溪慢慢平缓呼吸,脖子上的红印也消失大半,她理了理衣领,双手交叠放于身前平静地笑道:“既然萧少爷觉得这张地图是我的,那也该让我看看不是,万一不是我的呢?”
箫璟煊轻轻挑起一侧眉梢,稍作迟疑后便爽快地将这卷地图扔给夏灵溪,动作间流露.出一股不经意的随意。
夏灵溪接住,缓缓展开这张光滑细腻的纸张,刹那间,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图上错综复杂的线条交织,点缀着难以辨认的奇异文字,虽不明其意,却能隐约勾勒出巫山的地形轮廓。
“夏小姐回想起来了吗?昨日,你可是护它护的很紧呢。”
夏灵溪闻言抬头,“昨日?”
箫璟煊不屑地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夏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罢了,昨日之事暂且不提,今日,你必须将这张地图的来龙去脉说于我听。”
夏灵溪心中暗自回想昨日的每一刻,重生前的昨日,她分明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一步也没迈出房门,又怎么会和他遇上?还有这地图到底从何而来?
夏灵溪不动声色地将地图重新卷起来收好,眼神恢复平静,缓缓道:“这张地图,确实是我之物。”
箫璟煊眉心微动,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夏灵溪便接着说:“我那还有许多这样的地图,萧少爷要问这张的来龙去脉,灵溪或许还要回去好好想想,改日再告知萧少爷可好?”
“夏小姐好一番迂回之计。众口相传巫山上来了一位温婉若柳、柔弱易碎的京城佳人。然则今朝亲睹芳容,本少爷却觉你非但无丝毫柔弱可欺之态,反而心机城府颇深。”箫璟煊直言不讳,语气中却无半点愠怒,“本就是夏小姐的东西,夏小姐想要萧某自然不便强求,不过还望夏小姐守信用,将此地图的实情告知萧某。”
他依然是那副审视的姿态,不过只是语调闲闲罢了。
言毕,他身形一晃,轻盈跃上头顶的岩顶,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夏灵溪的视线之中。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夏灵溪才终于松了口气,心中暗道,上将箫璟煊果然不容小觑,重生一世,自己定要更加谨慎,不可轻易松懈了对他的防备。
巫山峰峦间,轻纱似的云雾袅袅缭绕,虽遮遮掩掩,却更添几分神秘与幽邃。
夏灵溪与青黛疾行于下山的小径上,青黛在一旁愤愤道箫璟煊异举,斥其失礼唐突。
而夏灵溪却手中紧握着那幅地图,眼眸低垂,思绪万千,对青黛的抱怨全然未入心中。
那地图,实则非她所有,方才的承认不过是权宜之计,所谓“多卷地图”更是信口开河,只为在箫璟煊的锋芒下,为自己与青黛争取一线生机。
而箫璟煊却一口咬定地图为其所有,提及昨日之遇,更是指责夏灵溪隐瞒家世,谎言相欺。
然这一切,在夏灵溪的记忆中如同空白,她不禁疑惑丛生,难道此人真的在信口雌黄?又或是自己与他之间,有着未被揭开的误会与错认?
察觉到夏灵溪的心不在焉,青黛的话语戛然而止,问道:“小姐,您在想些什么?”
夏灵溪缓缓回神,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碍,只是今日之事,你须得守口如瓶。”
青黛连忙应允:“小姐放心,青黛向来知晓分寸,不会给小姐添麻烦。”
“我并非此意,”夏灵溪轻声解释道,“只是这地图来历成谜,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纠葛。再者,”她微笑着看向青黛,“我夏灵溪从不畏惧世间纷扰,从今往后,你与绿华都不必再隐忍退让,有我在侧,必护你们周全。若有人胆敢欺辱,我自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青黛听了一怔,觉得小姐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而且语气也不甚从前,竟无端多了种陌生感,完全不像是柔弱不问世事的小姐口中说出的话,然而青黛却打心底里觉得心安。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抵达山下那片繁华似锦的青州之地,此地商贾云集,富庶非凡。
步入青州,首站便是医馆,一番打听之下,方知绿华已随医者上山诊疗,夏灵溪遂携青黛转道,欲将手中鞋底变卖以解燃眉之急。
市集西隅,秦氏酥饼的香气诱.人,店家秦勇,昔日武夫,因命运多舛,转而从商,以酥饼为业,每半月一度亲临巫山,寻觅食客。
秦勇背后,亦藏着一段辛酸往事,其双亲早逝,胞妹又遭不幸,被恶人掳去,自此他踏上漫漫寻亲路,每积得些许银两,便踏上征途。
夏灵溪心中明镜,对秦勇的过往了如指掌。
前世,秦勇文武双全,谋略过人,引得五皇子李予湛青睐,欲纳为幕僚。起初,秦勇心志坚决,将其拒之门外,直至李予湛许下寻妹之诺,方动摇心志,最终成为其左膀右臂。
而提及五皇子李予湛,夏灵溪心中五味杂陈,前世她对他情深似海,却换来无情抛弃,流落巫山,亲眼目睹二妹取而代之,与其狼狈为奸共谋算计。
悔恨如潮水般涌来,但夏灵溪深知,过往云烟,不可再追,今生她誓要改写命运。
细思之下,秦勇之妹失踪之谜,或许正是李予湛精心布局,以情义为饵,诱秦勇入彀,助其夺嫡登基。
然而,这一世,夏灵溪誓不让悲剧重演。
秦勇,这位难得的文武全才,今世她夏灵溪同样志在必得,誓要将其招致麾下,共谋未来,改写二人乃至天下的命运,而他李予湛,此生休想再踏足皇位半步。
青州集市的喧嚣中,一家酒馆矗立于主街一侧,其二楼雅间内,萧璟煊一袭靛蓝锦衣、身姿慵懒,正与京城贵胄贺家大公子贺清瑜对坐而饮。
贺清瑜此行青州,便是为萧璟煊而来。
去年夏时,兄妹俩贺清瑜与贺轻云于巫山避暑,期间偶遇萧璟煊,自此一见如故,时常一同下山游耍,感情极好。
“我说萧大少爷啊,你这品酒的模样倒是悠闲,可眼神怎一个劲儿地往窗外飘?楼下莫非藏着哪位能让你心动的绝色美娘子不成?”贺清瑜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与调侃。
窗外,青州集市人声鼎沸,各色行人穿梭其间,热闹非凡。
就在这纷繁景象之中,一抹鲜艳的红衣悄然掠过街道边的一个拐角,如同万花丛中一抹独特的亮色,瞬间吸引了楼上人的注意。
萧璟煊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十指纤长而又好看,动作散漫而又从容,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淡笑,那眼神穿透人群,准确无误地锁定在那一抹红衣之上。
“美娘子?依我看,不过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屑。
贺清瑜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不解与好奇。
“哦?小丫头片子?这又是哪位人物,能让你萧大少爷如此评价?”
萧璟煊轻轻瞥了贺清瑜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随后淡淡吐.出几个字:“夏家长女,夏灵溪。”
“夏灵溪?”贺清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蹙,“这名字听起来好生熟悉……莫非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尚书大人夏鼎的千金?”
萧璟煊点头,肯定了贺清瑜的猜测。
“可她不是因故被送往了巫山吗?”贺清瑜疑惑更甚,“而且,我记得在京城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是个温婉可人娇弱有礼的小美娘子,怎会被你形容得如此‘伶牙俐齿’?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萧璟煊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继续将目光投向窗外,只见那红衣女子携丫鬟已步入一家鞋铺之中。
他心中暗自思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贺清瑜见状,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起萧璟煊来。
“昨日我遭遇家父派来的武仆,逃亡中偶遇了她。”萧璟煊轻描淡写地讲述着,“她为求自保,竟不惜滚下山崖逃脱。”
“什么?!”贺清瑜惊呼,转而疑惑道:“她逃什么?那些武仆不是来抓你的吗?和她有什么关系?”
萧璟煊轻笑,“她不是在躲那些武仆,她是在躲我。”
“躲你?”贺清瑜听的一头雾水,萧璟煊则继续道:“她昨日装扮奇异,发色金黄,手里还拿着一张详尽的巫山地图。”
此言一出,贺清瑜垂眸沉思,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西戎人?不可能,我亲眼见过她,分明是黑发。还有那张地图,巫山地形复杂,自新朝以来无人能绘,她怎会拥有?”贺清瑜问道。
萧璟煊沉声道出疑点,那张地图的质地更是非凡,非寻常宣纸所能及。他推测,夏灵溪的身份与地图的来源均不寻常,若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今日再去寻她,却发现她已恢复常态,对地图亦无半分熟悉。因此,我怀疑…”萧璟煊看向窗外,眼神深邃而复杂。
“你怀疑,这两位夏灵溪,实则非同一人?”贺清瑜震惊之余,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萧璟煊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楼下,锁定在已走出鞋铺、对一切浑然不觉的夏灵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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