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有心人(一)

姜满觉得耳朵都要被吵得失去听觉了。

到底是谁说的‘读书人温和而知礼节’?

她揉揉耳朵,这才抬起眼睛看向的不远地上的东西。

那里摆着一台木制作的担架,上面平躺着一个浑身湿透、 还在不断往地上淌水的是年轻男人......

姜满的瞳孔微缩小,不 ,地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年轻男人,而是一具年轻男尸。

难怪......

鼻尖一直萦绕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是臭味,如果仔细闻起来,甚至还有一股鱼腥味。

而且这具男尸身上的衣裳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豁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咬出来的。

“喂,你干什么?你不怕臭啊!”姜满感觉自己的手臂忽然人重重拉了一下。

嗯?

她转头看了过去,是个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怎么了?同学?”她问。

男子翻白眼说,“你还问怎么了,你的脚是不是踩到什么了?”

姜满低头一看,自己左脚果然‘不小心’地有压在男人的脚上。

她连忙把脚脚尖挪开,“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道无比激荡的声音:

“伯父伯母,姜家的那个小贱人在此!”

姜满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然闯进一 张额头青筋奋张遍布的脸孔。

他竟然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地。

姜满厌恶这种肌肤相触的是感觉,手上用了力道,甩开了他的手。

面前这个男人正是先前那个因为陷害姜满,被学宫开除、驱逐的蔡天。

他怎么会在此?

姜满百思不得其解。

蔡天体彪壮,生得那叫一个人高马大。

他惊诧于眼前这个看似娇柔、孱弱的小女郎竟有这样大的力气。

“你......”了白天都没能说出什么。

犹豫了片刻,他干脆不管,直接上手去拦姜满的去处。

见他这幅模样,姜满心中还怪无语。

防她跟防要抓走小鸡的老鹰一样。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姜满蹙眉问道。

蔡天被刚才她的力道震惊到,他目不转睛盯着她,冷哼说,“你这个小妖女、小贱人,你自己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

姜满:这一天天的,怎么到处有人追着她骂,那可真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层出不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眉眼坚毅,坦坦荡荡。

就连面前的蔡天都忍不住侧目,盯了一会儿,他再次凶狠地看着她,“你好狡诈,小贱人。”

她丝毫不惧地瞪回去,“这就是咱们学宫走出去的学子吗?一口一个‘小贱人’唤着昔日同窗,满书的‘仁义礼智信’就教出来你这样的人?”

许是她目光太炽,许是她言语锐利,竟逼得他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

他脸色一僵,“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难道是什么好人吗?你虐杀同窗,难道就有资格站在这里挺腰子指责我没有受到书中教育?”

等等!

什么?

什么!

她虐杀同窗?

姜满瞪着眼睛,指着自己问,“你是说,我,虐杀同窗?我虐杀谁了?”

霍天蹙眉,她这是什么表情?

“你装什么?难道不是你杀了陈奎吗?”

姜满被他弄得越来越绕,她回过神,侧眼往边上瞥见了地上那具男尸。

她径直走了过去,蔡天伸手要拦,“你凭什么过去?你这是对受害者父母最大的伤害!”

姜满翻了个白眼,质问,“你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盲目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蔡天一边拦,一边冷笑,“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姜满更无语了,她干脆一个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在场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推翻在地。

“我心里清楚什么?我问你,当初是不是你造假陷害我偷试卷?咱们之间没恩怨吧?你做的这些任是个痴儿都能看出来。”

“俗话说,毁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你平白无故陷害我,害得我差点被赶出学宫,我问你,你清不清楚,你自己干了什么?”

姜满回眸,目光如电。

蔡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再去在拦她。

此刻却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蔡天恨她在众人面前揭穿这件事,活像是扒光了衣裳在众人面前裸奔。

他抬脖子,“你凭什么说咱们没有恩怨?你这个牝鸡司晨、颠倒黑白的小贱人,你先前在学宫厨房帮工,抢了我妹妹的差事,又害得我阿娘和妹妹被赶出黑白学宫!她们在学宫待得好好的,你凭什么陷害她们!”

等等!

姜满原本听得云里雾里,勉强听完他说的话,这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了。

感情这个蔡天之所以这么针对她,竟然是因为她那出‘折子戏’揪出了胖丫婶和胖丫的狐狸尾巴惹出来的祸患。

姜满停住脚步,冷眼看他,“你口口声声说,我在学宫后厨夺走你妹妹的差事,怎不问问,她厨艺是否比得上我?当初可是山长亲自点了我的差事,我可没送礼惑主。”

“小贱人,你住嘴!若不是你陷害,怎么还得我姨母卷入其中,说是重病,不让见人,到后来竟然直接说是暴毙死了。是你害得我家无处安置,只能流落街头!”蔡天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

这样似诉似泣的指控,姜满觉得自己真的是扔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准备直接说清楚!

不是要说吗?

不过姜满心里也清楚,虽然周围都是都是人,但大部分都是什么都不知道,跟她一开始一样的意愿:跑出来看个热闹。

这样的事情,除非是对簿公堂,否则,是说不清楚的。

但是袖子撸起来了,嘴皮子都张合了几回,准备大战个几百回合。

没成想,身后突然窜出来两道身影。

姜满睁开眼睛,这才看清。

其中一个女人,体态丰腴,脸上也不跟先前见到的时候那样敷粉,眼睛里遍布血丝,甚至都不需要仔细看,就能看清楚她靠近头脸的那些头发都白了。

她那双白净粗胖的手指尖尖,涂满了凤仙花汁子染成的蔻丹,此刻正狠狠戳向姜满的脑门。

“小贱人,你这个骚蹄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这女人正是半月前来到姜家怒骂找儿子的陈家夫人,一旁站不稳步子的富贵老倌,也是双目通红。

这是陈三度的父母,看看经历了丧子之痛。

姜满叹了口气。

她固然非常厌恶陈三度这样死缠烂打的人,又非要搞‘得不到就毁到’的戏码。

她是重生过的人,前一生,就是靠近了这样偏执的男人,才会铸成大错,直到一切都不能挽回,她才意识到这一切。

她终于肯承认,她挑男人的眼光是在很烂。

同样的错误不可能犯两次,别说她对陈三度这样不思进取、以为凭借武力就可以肆意欺辱同窗好友的人,实在不齿。

她怎会对这样的泼皮无赖产生身好感?

又怎会愿意对这样的人产生情谊?

更别提抛弃一心所向的前程,答应他实则无语的求娶了。

但,面对这对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父母,她那些刻薄、凌厉的话也难以说出口了。

说不出口,归说不出口,实实在在要让她站在那里容忍这对癫公对她进行言语上、身体上的侮辱,她也万万做不到!

她灵活躲开陈夫人的手指,绕开他两,直接往陈三度躺着的地方跑去。

“你这个小贱人,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难道他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身后传出一阵尖锐的嗓音,听得耳膜难受极了。

是陈夫人。

姜满掀开盖着年轻男尸的白布,蹲下来果然看见他上身**,青白、精瘦的身子上是细细碎碎的伤口。

若是旁人,更怕百思不得其解,姜满却是实实在在担任过衙门的兼职仵作,身上经受手的落水命案,数不胜数 。

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这些细细碎碎的伤口,是由水中那些看似无害的鱼群所致。

她的视线落在了男尸脖子上清黑,甚至勒穿皮肉的伤口,瞳孔微缩。

她蹲下身子,连忙看向了他的两只手腕处,确实都有青灰色的勒痕!

必然是重物所致,好狠毒的手法。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连忙将手中剩下的那些白布掀开。

这回目光也是直接钉在了他的两只脚腕上。

男尸的两只脚,却只穿了一只鞋,脚腕也以一种恐怖的致死掰折断。

姜满断定,这样的弧度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呈现的弧度,必然是脚部曾经经历过重创。

姜满翻出羊肠手套,把男尸翻面看了看,发现他背上有几处青灰色的淤青。

姜满陷入了思考。

这几个处淤青,似乎只有懂得武功的人才能造得出来吧?

而且,这很明显是点哑穴。

姜满先前被金翼点过几处,那种如同身上筋骨都在抽搐的痛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回。

不过,姜满也没有感知错,她被点穴后,回到观棋阁的房间,在浴房时,她曾偷偷用镜子摸索看到过后背,有几个类似的淤青穴位!

她蹙者眉,又把男尸的正面翻了回来,这次却瞥见了他下巴上的青紫色的指痕。

这是……

“阿满姐姐,快躲开!”

身后忽然想起一道惊恐的叫喊,姜满耳朵尖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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