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赴宴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文岫的话,邢怜月这几日真当是天天都往侯府来。

不为别的事,还是教谢茵茵刺绣。

侯夫人看到谢茵茵终于静下心来学刺绣,心里也是十分高兴。

谢茵茵这孩子从小就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别的女孩子喜欢针线,她喜欢刀剑。别的女孩子拿着针线学着大人的样子绣啊绣,她就拿着刀剑学着侯爷的样子挥啊挥。侯爷见她小小年纪就对这些感兴趣,于是干脆教她习武。

侯夫人是开明之人,女孩子习武她是不反对的,只是自谢茵茵习了武之后,言行举止越来越不像个女孩子。为了她以后的姻缘着想,侯夫人决定请人教她学刺绣,奈何谢茵茵始终只对练武感兴趣,对刺绣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兴趣,这可愁坏了侯夫人。

但自从和邢怜月认识后,谢茵茵似乎变得有些女孩子的样子了,现在连刺绣都可以静下心来学习了,所以侯夫人对邢怜月也是怎么瞧怎么顺眼。

邢怜月来往频繁,她也没往多处想,只以为她和谢茵茵相交甚笃。

但是文岫可不这么想,毕竟在谢留凤口中,邢怜月可是害了谢家满门的人,她来往频繁,绝对不是单纯的来往频繁,肯定是有目的的。

但是邢怜月每次一来,都被谢茵茵拉进了她的闺房,有谢茵茵全程陪着,按道理邢怜月也做不了什么啊,难道只是为了让人误会她和谢留凤的关系?

再说了,这谢留凤也不在侯府。

文岫突然发现一个现象,好像每次邢怜月过来,谢留凤似乎都不在侯府,这是巧合吗?还是谢留凤故意躲着邢怜月?

这么想来,貌似已有几天都没有见着谢留凤,他干什么去了?

文岫在后院逛了一圈,没找到谢留凤的踪迹,却看见侯夫人坐在谢茵茵房里,一脸慈祥地看着邢怜月教谢茵茵刺绣。

三人有说有笑,气氛极为融洽,不知情的人看了准以为这是一家人。

文岫隔着一定的距离静静地望着她们,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想法。

邢怜月莫不是要从侯夫人这里下手?

想到此处,文岫忍不住走过去,打断了这其乐融融的画面。

“看大家高兴得很,我也来凑凑热闹。”说着向侯夫人行了一个礼。

侯夫人拉着她坐下,笑道:“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茵茵的针法是不是有长进?”

还没等文岫出声,邢怜月在一旁抢先道:“早就听闻公主的绣功厉害,茵茵也学了多日,公主不妨指点一下。”

“我哪里有什么绣功,只是平时在宫中闲着无事,拿它打发时间罢了,哪里比得上邢姑娘的功力。”文岫谦虚地说道。

邢怜月还来不及接话,却被谢茵茵抢着道:“那是,怜月的绣功在咱们务州城内出了名的好,没人能比得上。”

侯夫人听了这话,默默看了一眼谢茵茵,只见她神色坦然,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惹得侯夫人忍不住咳了一下。

邢怜月反应极快,轻轻拍了一下谢茵茵的衣袖,“茵茵你有所不知,皇宫里的绣娘是从各处各地选拔出来最顶尖的那一拨,公主在宫中学到的自然也是最好的,我只是浅薄地跟着家乡一个绣娘学了几年而已,哪里比得上公主的技法。”

正好邢怜月自己提到了,文岫趁机问道:“听闻邢姑娘的家乡在元洲,令父在京城做官,为何邢姑娘只身一人前来务州呢?”

没想到邢怜月听到这话,眼眶慢慢红了,向大家娓娓道来她的身世。

原来这邢怜月并非吏部尚书邢劭的亲生女儿,是他从一帮土匪中捡来的。

邢劭原也出身卑微,从小有个青梅竹马,考取功名之后就将她娶进门,但是邢夫人三年无出。邢劭的老母亲不想邢家绝后,就催着邢劭另娶小妾,但是邢劭对夫人一往情深,不愿纳妾。

邢夫人自觉对不起邢家,整日愁容满面。邢劭为了哄她高兴,就带她出门郊游,没想到这一趟遇见了一群土匪。

土匪不知道自己劫的人是高官,拿着赃物回去逍遥,没几天,土匪窝就被整个给端了。清查物品的时候,邢劭发现了土匪群中的邢怜月。

那时候她才六岁,缩在人群中不敢说话。

据说父母都被土匪杀了,土匪本来也想把她杀了,看她不哭不闹还挺乖,就顺手带了她回土匪窝。

邢劭也是看她蹲在人群中,不哭不闹,才决定带她回家。

邢夫人一直没有孩子,见到邢怜月生得可爱,又十分乖巧,便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养着。

但是邢夫人后来得了顽疾,久治不愈,在邢怜月十四岁那年撒手人寰。

邢夫人的祖上是务州人,她去世之前一直盼着要回一趟老家,看看自己的兄长,但是因为行动不便,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邢夫人去世后,邢怜月决定替邢夫人完成这个心愿,于是主动搬到务州,住进了舅舅家。

文岫听完,只觉得这一趟说辞实在完美。

不仅透露了自己可怜的身世,博得侯夫人和谢茵茵的同情,更是体现了自己的一片孝心。百善孝为先,长辈们自然都喜欢这样孝顺的人。

文岫偷偷看了一眼侯夫人,见她默默扬了一下袖子。再看看谢茵茵,两串眼泪赤果果地挂在脸蛋上。

文岫当然是知道邢怜月为什么会来务州的,她这样问只是想为难一下邢怜月,顺便点醒一下侯夫人和谢茵茵。没想到反被邢怜月利用这个机会搏了一顿好感。

邢怜月凄凄惨惨地说完自己的身世,侯夫人和谢茵茵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之中,迟迟没有回过神。邢怜月自己也似乎有所触动,神色戚戚。

只有文岫清醒地对面着三人流泪的局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过了片刻,还是邢怜月自己打破了平静,“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到务州来的原因。”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世,你都不曾与我说过。”谢茵茵忍着难过,抓住她的手轻轻拍着,无声地安慰她。

侯夫人也忍不住说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原委。以后多和茵茵走动,也不至于太孤单。”

文岫趁机把话题拉回来,“对呀,邢姑娘多来侯府走动,你看茵茵这些天得邢姑娘耐心教导,刺绣的功力见长。”

邢怜月笑了笑,“那还请公主指教一下。”

文岫见话题终于绕回来了,欣然地接受了这个请求。她拿起谢茵茵的作品一看,顿时愣住。

刺绣最关键要看针法,虽然不同绣种的针法不尽相同,但是刺绣基本功,要求针迹平齐。

谢茵茵这绣功,很明显连门都没有入,估计邢怜月平时也只是哄着谢茵茵高兴,并没有认真在教她。

她默默瞟了邢怜月一眼,看来这是邢怜月给自己下的难题。

文岫又仔细看了两下,才彻底放下谢茵茵的作品,直说道:“进步空间很大。”

这话一出,谢茵茵的脸色立马变了。

谢茵茵其实并不是什么听不得批评之人,但是她对这个嫂嫂实在没什么好感。对于没好感的人,她向来不吝啬给脸色。

以前谢留凤没娶亲时,她就盼着她哥能把邢怜月娶回来给自己当嫂嫂。她也从中撮合过,邢怜月似乎并不排斥,但无奈她哥没什么想法,她剃头担子一头热,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

只是在她心目中,邢怜月这样知书达理,聪明贤惠,才貌双全的人才配做她嫂嫂。

再后来,她哥娶回了公主,但这个公主居然第二天就摆起架子,让她爹娘在大堂里干等。本来对这个未来嫂嫂就存了气,这样一来更是不喜欢。

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又来批评自己,她能给好脸色才怪了。

文岫将谢茵茵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不等她发作,连忙说道:“但这并不怪茵茵,首要问题出在这个纹样上。”

“这纹样是我喜欢的纹样,怎么不对了?”谢茵茵反驳道。

文岫解答到道:“对于刺绣的初学者来说,纹样肯定不能太过复杂。学习任何一件新鲜事物都是如此。你想啊,你刚开始学骑马,是不是不能一上来就选特别难驯服的烈马?你得选择温顺的良马,等你学会了骑马的技术,你可以再去学习怎么驯服烈马。”

见谢茵茵认真在听,文岫笑了笑,继续说道:“刺绣也是如此,你第一次学也要从简单的纹样开始,等你学会了怎么绣简单的纹样,你可以再去学习复杂的纹样。如果一开始就学复杂的纹样,不仅增加了难度,如果没完成也容易打消人的积极性。”

“你看你现在这个纹样,物种类型也多,颜色变化也大,对于初学者来说很有难度。不仅要换好几种针法,而且对于绣功的要求还特别大。所以说,你这个纹样是没有选好的。如果你不介意,明天我找几个简单易学的纹样给你练练手怎么样?”

谢茵茵对于刺绣本来就一窍不通,此时见文岫说了一大堆,似乎懂了,又没有全懂,于是愣着没有接话。

倒是一旁的侯夫人,很满意文岫这个态度。她提出让文岫来点评,其实是存了一些小心思的。

谢茵茵的绣功怎样,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清楚,但若是文岫睁着眼夸谢茵茵,那就显然没把谢茵茵当自家妹妹。

现在见文岫不仅点出了问题,还保全了谢茵茵的脸面,不至于让她太难堪,顿时喜上眉梢,提醒一旁愣着的谢茵茵:“你嫂嫂说要帮你选纹样,你以后又多了一个师父。”

谢茵茵对于文岫一直很排斥,此时没有立即反驳,已经说明态度的转变。

邢怜月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文岫。

她本想为难一下这个女人,没想到她一番说辞让侯夫人放下心来,同时却还暗暗贬低了一下自己。

这纹样虽然是谢茵茵自己选的,但是她天天在教谢茵茵,纹样是难是易,谢茵茵看不出来,难道她还看不出来?

文岫后面那些关于纹样的话,大概都是针对着她说的,目的就是说给侯夫人听,侯夫人‘两个师父’的言论想必是已有介怀。

不仅如此,连谢茵茵的态度都稍有改变。

看来,是她小瞧了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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