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公孙望舒正在宫人的服侍下卸去身上的衣饰,她反反复复看向窗户,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在宫人为她换上轻薄的单衣时,她忽然间看到窗户外一闪而过一个人影。
她按捺住心中的欣喜,淡声道:“都下去吧,今晚不留守夜的。”
一行宫女应声退下,她们退出去没过一会,便有一风尘仆仆的人推开殿门闯了进来。
公孙望舒像是知道她会来,头也不回的继续收拾着梳妆台上的东西,那人轻笑了两声缓缓走近,空气中安静了一会,那人见公孙望舒没有理自己的意思,最终还是先开了口:“殿下怎么不理我呀?”
公孙望舒侧过身,对方也正好来到了她的梳妆台前,对上那人的目光,她正一只手支着梳妆台,另一只手闲不住的摆弄起了几只坠子,时不时的还在公孙望舒头上比来比去的。
公孙望舒终于被她弄烦了,她起身便朝门口叫道:“来人……”
戚秋寒见她真的要喊人,连忙将她摁了回去,她笑嘻嘻道:“欸欸,殿下别喊人呀。”
公孙望舒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明日就要走了。”戚秋寒道:“临走前来看看殿下。”
公孙望舒道:“那看完了就走吧。”
“无情。”戚秋寒眼神中满是哀伤:“我可是抛弃了两个皇弟,绕了一大圈才来的。”
“所以呢?”公孙望舒道。
戚秋寒道:“临走前,殿下不跟我说点什么嘛?”
祁穆玄、戚秋寒、南宫黎三个人本来一共要来当五年质子,时间一到双方国主才会商议把他们送回去的事。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几个月,北靖太子,也就是公孙扶光在成人礼上意外飞升了。
北靖国主不知怎么想的,在与羽卿国的使臣交往后,便要提前送他们回去,眼下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明天一早启程了。
公孙望舒冷漠道:“没有。”
“殿下真没什么想对我说的?”戚秋寒道:“那我有话想对殿下说。”
可千言万语的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第一次见到公孙望舒的时候,还是她刚到这里被带去国主那问话的时候,当时自己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对方,再见就是在冰湖被她叫人捞上来的时候。
第一次相见,虽然算不上有多体面,但第二次的相见是着实的狼狈。
索性一波三折后,在北靖皇宫中过的也还算平静,祁穆玄和南宫黎倒是和公孙扶光格外聊的开。
他们好歹还能找人说说话,而戚秋寒每日便都格外的清闲,当时恰在公孙望舒那养病,她便想着找这位公主说话聊天。
可是她一般见不到这位公主的身影,但,从一次养伤,对方来看自己为什么不吃药,自己逗了逗她以后,关系似乎变得近了一些又似乎没有。
戚秋寒开始有意无意的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找她,二人的接触不知怎么便多了起来。
二人的关系似乎在一步步的前进,又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戚秋寒有时候也看不懂她们之间的关系,但最终还是定义成了朋友。
本是存了逗对方的心思来的,可戚秋寒自从进来,看见她以后,心中便有些乱了。
殿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二人相视无言。还是戚秋寒先开的口:“有缘自会再见的,对吧?”
随即她又话锋一转:“那我能从殿下这讨点东西,当个念想吗?”
公孙望舒道:“你随便。”
戚秋寒毫不客气的拿过了她梳妆台上的一块白玉佩:“这个就不错。”
公孙望舒抬眼看去,那玉佩是自己今天戴过的:“挑完了,就走吧。”
“时候也的确不早了,殿下早些休息。”戚秋寒本想再多留一会的,可是对方都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好再多逗留。
她说着便退了出去,戚秋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心中莫名得有些不舍,但还是原路回去了。
戚秋寒快到寝殿时,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正倚在门口,似乎是在等自己,她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是临走前也要被寻仇吗??
但等她走近了一看,顿时没好气的说道:“大晚上你不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
南宫黎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跟殿下正准备去池子里捞你呢。”还以为你去哪了,没想到又去找人家公主了。
“去吧。”戚秋寒道:“记得在下面多待一个时辰。”
南宫黎翻了个白眼:“马上就要走了,你跟她交往还这么勤干什么?怎么,还想带走她不成??”
看你天天的,就是恨不能把公孙望舒带走。
戚秋寒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带走她?”
南宫黎直言:“谁知道,没准你对人家起什么心思。”
戚秋寒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找她就是起别的心思,那你天天跟太子殿下在一起,怎么,这么说你回去想当太子妃不成?”
南宫黎骂了一个“滚”字。
这时,祁穆玄慢慢悠悠的从殿里出来劝道:“你有话好好说,别对女孩子爆粗口嘛。”
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大概是刚刚被吵醒了。
戚秋寒道:“就是……”
南宫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不用想也知道戚秋寒接下来说什么,他一字一句道提醒道:“劝你给自己口下留德。”
“阿黎说什么?没说是吧,好。”祁穆玄自问自答着,他现在满脑子里就只剩下了“睡觉”二字,可是有两个人在这里吵得他睡不着,他只能赶紧把他们都劝回去:“好了既然什么都没说,就先别说了。快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了。”
祁穆玄把他们打发走,转身关上殿门回去睡觉了。
戚秋寒为了防止南宫黎发难,早便跑回寝殿中了。
第二天:
一早,羽卿国的使臣与北靖国主处理完所有的事候后,便安排戚秋寒他们便登上了回故国的马车。
上车前,她看了又看,却没有在一行人中看到那道身影,她有些失望,可正当她准备上车时,远远的,她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她笑着朝那道身影挥了挥手,可那道身影却转身便离开了,戚秋寒也随之而上了马车。
车子渐行渐远,逐渐加速,很快便出了皇城,而皇城的城墙之上,一袭红衣的公孙望舒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消失在视野里的马车。
马车飞驰,车窗外的人烟开始慢慢减少,而此时祁穆玄却突然喊道:“停车!!”
然而,马车却并没有要停的意思,祁穆玄见状,直接掀开帘子便要出去,随行的侍从见他探出了头,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紧忙喊道:“停车!!”
伴随着马儿,马车被瞬间拉停,此时的使臣才急急忙忙的从前方跑回来:“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祁穆玄跳下马车,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使臣的身上道:“换一条路走。”
臣面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可是,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呀,殿下要是想改道的话……臣,无能为力。”
祁穆玄道:“那就绕路走。”
那使臣面露难色:“太子殿下,这、您就别为难臣了。”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哪能说改道就改道啊。
见马车久久不动,戚秋寒与南宫黎也相继下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殿下,怎么了?”
祁穆玄道:“我想换条路走。”
南宫黎看了看面露为难的使臣,心中也是不解:“可这走哪不都是先说好的嘛?”
祁穆玄怎么突然就想改道了?
使臣道:“殿下,您看这改道的事……还是算了吧。”
南宫黎也在一旁附和,可却少有的收到了祁穆玄的一记眼刀,他顿时便噤了声。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吗?”祁穆玄冷声道:“要不这太子你当吧。”
“臣不敢。”使臣心中一阵惶恐:“但改道还是不能改,太子殿下要是想看看沿途的风景,倒是可以绕绕路。”
见祁穆玄点头,那使臣便急忙去通知前面的人绕路走,可却又听的祁穆玄说道:“让他们两个,跟我坐一间马车。”
那使臣步子猛然一顿,他想反驳,可对上祁穆玄那不容置疑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太子殿下,这这这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是你定的?”祁穆玄冷笑道:“做主做到我头上来了,你想干什么?”
“不敢不敢。”那使臣声音都在打颤,他慌忙退了下去。
背对着祁穆玄后,他却是换了一副面孔,走远了他才低声骂道:“能回去了才算你是个太子。”
最终,南宫黎和戚秋寒被安排进了祁穆玄的那间马车,小小的马车一下挤了三个人,那是格外的拥挤。等马车再次发动时,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
马车中是一片安静,戚秋寒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就连祁穆玄也不说话,南宫黎快被这股怪异的氛围逼的受不了了:“殿下,你今日怎么了?”
“还有秋寒,你们怎么也不说话了?”
“别问我,我不知道。”戚秋寒有些心不在焉。
祁穆玄叹息道:“我在回忆我这二十多年都干了什么。”
南宫黎端详了他们一会,才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怎么都这么一反常态啊??
“你真是……”戚秋寒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禁疑惑道:“真不知道??”
祁穆玄道:“他挺单纯的,大概真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南宫黎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到底知道什么,有话直说不行吗??”
祁穆玄道:“等到地方了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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