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事儿可真够多的,这种地方都能找到,你们是不是都闲着没事做?”祁穆玄看着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的墓穴,又看了看还在呆愣着不知想什么的公孙望舒,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我明明没有杀他们。”公孙望舒蹲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已经塌方的墓穴,脑海中全是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她低声喃喃道:“那么就算降罪,也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可是……为什么,还要连累旁人呢?”
“殿下?您在说什么?”祁穆玄只顾看墓穴的损坏程度,并没有留心她说了什么。
公孙望舒忽然抬头看向天空,厚厚的云层盖过了月亮,不见一丝光亮,也不见一颗繁星,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她现在的感觉就是:一直在走某一条路,却突然发现它其实是不太对的。
不知看了多久,等到有一双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拍散了自己身上的灰尘时,她方才回神。
“殿下,您在看什么。”
是戚秋寒回来了。
公孙望舒的眼中尽是茫然,她张了张口,似乎是要问什么,但又想了想在此地谈论这些不太合适,思索片刻便改了口:“等回去再说吧。”
“好。”戚秋寒伸手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尘:“不过殿下都快成花猫了,回去还是先洗漱吧。”
“没有,哪有。”公孙望舒一边急忙否认,一边转过身去胡乱着脸。
戚秋寒轻笑了一声,在余光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祁穆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祁穆玄表情有些微妙:“我好像不和你们那个花神一样是个小孩模样的?”这么大一个人,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没注意。”戚秋寒语气中略带歉意:“不过你来干什么。”
祁穆玄指了指地上塌陷的一个深坑道:“你看看这塌的惨样,我再不来就被你们全霍霍完了。”
戚秋寒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是刚刚的墓穴,不过此时已经塌的不成样子了。
接着她神情担忧的围着公孙望舒转了一圈:“殿下,您没受伤吧?”
“没有,”公孙望舒说着不经意间看了眼祁穆玄。
戚秋寒神色渐缓:“没受伤就好。”
祁穆玄扶额道:“所以啊,我都很好奇你是怎么把它找出来的?”
“应该算……”戚秋寒顺口回答了一半,突然“嘶”了一声,然后一脸凝重的看向他:“你好像知道这个地方?”
“这话就奇怪了,我难道不该知道这个地方?”祁穆玄不解道:“这里有我设的法场,突然被人弄碎了我才来的。”又没刻意隐去法场的存在,你难道探不到这是谁的法术气息吗?
戚秋寒在脑海中飞快的将事情捋了捋:也就是说,这个地方祁穆玄原先就知道,而且也清楚这下面有什么,也知道这是谁干的,然后还设了个法场故意隐密了这个地方。
而戚秋寒压根就没想过这里会有这么个地方!
这个地方之所以能够重见天日,想来应是那男子为了躲避南宫黎的追杀改变了周围的环境,这才让戚秋寒她们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
本来能借着这个事狠狠的参南宫黎一笔,但此时戚秋寒心中更多的却是后怕。
还都真让南宫黎说中了,那男子的确天资卓绝,才小小年纪都已经达到了无视任何人的结界的程度,重伤的情况下还能调动灵力随意的改变周围的环境。
那么这样的人飞升之后,便真的只差一个契机。
戚秋寒心中默默感叹自己方才下手够快。
她迅速将一切捋清后,面上神色依旧:“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躲他了。”
“要是让他知道我一直在冥界,我会比他们死的还惨。”祁穆玄真诚道:“我惜命。”
追溯到六百年前,南宫黎结束报复后,羽卿国的城也破了,他没有马上走,反而是伪造了现场,给人一种皇族殉国自尽的假象。
而这个假象完美的骗过了当时杀进皇宫的公孙望舒,不知道公孙望舒当时究竟有没有看出来这其中的猫腻,反正她当时是安排人,将羽卿国的一众皇族妥善厚葬。
至于再往后,就是南宫黎的又一次报复,也就是下面的人骨墙。
祁穆玄也是后来恢复了意识后,偶然知道了这里,于是便在此地设下法场,将此地永远隐匿于山林之中。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没人找到,偏偏让戚秋寒找出来了。
感受到法场受损时,祁穆玄着急忙慌的拿着还没看完的话本子就来了。
但戚秋寒的人影没见着,只在墓穴上方找到了一个傻愣着的公孙望舒。
戚秋寒道:“说不定打平手呢。”
祁穆玄嘴角抽了抽:“说不定我死的很难看呢?”
南宫黎报复人的法子光是看着就让人汗毛倒立,祁穆玄可不想试试,去了就是有去无回。
戚秋寒道:“那你接着回去看话本子?”
“算了,这本其实也挺没意思的。近百年都是老套的真心喂狗情节。”提到话本子,祁穆玄随手便将手中的书扔到了地上。
自从祁穆玄莫名其妙的成了鬼以后,他便开始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去这游游去哪玩玩,要是想不起来去哪,就去人间或者鬼集找些本子看,日子过的相当舒坦。
就在他吐槽这次找的本子情节太老、没意思时,一直沉默着的公孙望舒却默默的捡起了他扔掉的书。
祁穆玄挑眉:“你喜欢看?”
公孙望舒道:“只是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故事。”
单纯的,好奇。
“这里面不是些好东西。”戚秋寒顺手便拿过了她手里的书,又催促道:“殿下不是还有事吗?先回去吧。”
她们将走时,祁穆玄默了两秒,忽然道:“小寒,这个地方,当做不知道行吗?”
“我会重新找个地方把这里迁走。”
语气中竟带着些恳求。
“跟任何人有关我都可以当做没看见,唯独他”戚秋寒笑着摇头:“不行。”
定然是要找机会狠狠参南宫黎一笔。
“可是他究竟……”祁穆玄欲问又止。
他知道南宫黎与戚秋寒当年有过不小的过节,可是无论他怎么查却都查不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戚秋寒冷漠道:“你没必要知道。”
谁对谁错,重要么?
众人走后,一切归于宁静,此时一直隐藏于树林中的人才现了身。
戚秋寒与公孙望舒刚刚回到仙京,便碰上了同样刚刚回来的凤炎九和池清瑶。
“二位殿下早上好。”戚秋寒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凤炎九也客气道:“大人早上好。”
这时他注意到戚秋寒身后还跟着一名红衣女子,这女子他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对方不就是上次在冥界见着的那个女神官吗。
“不知大人身边这位女神官是?”
戚秋寒道:“月神殿下。”
凤炎九问道:“哪一个?”是新飞升了的一个,还是六百年前的那个找回来了。
戚秋寒如实道:“六百年前的那位。”
“就她?恒清的妹妹?”凤炎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将公孙望舒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恒清”正是公孙扶光当年的封号,不过在当年,更多人习惯直接叫太子殿下。
在听到这二字时,公孙望舒的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我先回去等你。”
说完她拎起裙摆便匆匆离去,只是那背影却无端的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凤炎九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怀疑的神色更加明显:“恒清当年六界寻药救的就是这么一个弱包子?”
他当年虽还没有飞升,但几次偶然在妖界和公孙扶光打过交道,这些年也频繁听闻过一些他们二人当年在天庭的事,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只是如今看那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凤炎九却完全不能把她和传闻中的联想在一起。
戚秋寒道:“你跟她比过?你知道她到底弱不弱?”
此时池清瑶突然道:“她是。”
他说‘是’那绝对是本人没错了。
但凤炎九此刻最不想听见他的声音:“谁问你了。”
池清瑶不吭声了。
见着气氛不对劲,戚秋寒立刻转移话题:“水神殿下这是去干什么了?”
“明理让我们去了一趟妖界,除了梨落的事都已经解决了。”池清瑶也顺着她的话回答:“大人不必再跑一趟了。”
戚秋寒闻言倏地一笑:“我就说明理怎么非要我下去找人呢。”原来是不想让自己去妖界,早派人去了。
凤炎九冷笑道:“有些人就是自作自受的活该一辈子没朋友。”
“既然选择漠视,那就别非死皮赖脸的再跟过去。”
桃灼到底怎么死的花族能不知道?本来明理就没让池清瑶去,他还非得跟着去。去了能干什么?增加一下人家的怒火吗?
池清瑶道:“总要有始有终。”
“所以就是自做自受呗。”凤炎九毒舌的很:“桃灼也是活该,做了那么多不够还非要多管闲事。”
桃灼在的时候你觉得他可有可无,如你所愿的他不在了,你又假惺惺的去花族一趟干什么?
池清瑶神情终于有些僵硬:“您若是很闲,就去管管您那成山的祈愿。”
“我倒是忘了,水神殿下您清高”凤炎九道:“恒清殿下跟你关系那么好,他失踪的时候,你不也满不在乎?”
他刚说完,池清瑶手中忽的出现了一把绿色的竹箫,他垂着眸子,眼中流露这似有若无的杀意。
“谁怎么样自有其自己的考量不是吗?”戚秋寒看戏看够了微笑着拍了池清瑶的肩。
却是一种警告。
“无情无义之人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凤炎九掩灭了手中的净火转身离开。
池清瑶握箫的手骨节咔咔作响,似乎的确被说到了什么痛处。
这竹箫本就是池清瑶的法器,只不过自六百年前大战结束后已经很久没见他用过。
池清瑶平时给人的印象总是温温柔柔的客气又疏离,少有人知道,他此举是真的起了杀心。
戚秋寒提醒道:“殿下,做事三思。”
良久,竹箫在池清瑶手中消失,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多谢大人。”
险些犯了天规。
戚秋寒没多说什么,正要走时他却又突然道:“我能借用一下大人的藏书阁吗。”
“可以。”戚秋寒步子一顿答应的爽快:“不过你要找的东西,不一定都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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