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放了我?”陈县令走的时候,为了防止春桃逃跑,强行给她用了迷药,春桃直到十五日上午才清醒。醒来后发现自己竟还在马脸巷的院子里待着,并没有被人抬到海边火祭。林娘从外面进来后,便把春桃身上的捆绑给解了。
“念君临死前还一直在感谢你,感谢你让他能面对自己,让他得以解脱。”林娘一直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那孩子最后成了这个样子,我有很大的责任。念君出生的时候,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刚刚接管了春风楼,天天忙着生意无暇顾及孩子。念君口中一直叫的郑娘娘,当时是我的丫鬟,名叫郑娥。那丫头从小就跟着我,对我很是信赖,后来我有了念君,郑娥更是悉心照料,视如己出。念君也很喜欢郑娥,整天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郑娘娘,郑娘娘'的叫着。我也放下了心,专心经营春风楼,把念君的一切交由郑娥照料。等到念君四五岁的时候,郑娥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有几个外地的大户盯上了她,愿出高价买郑娥的服侍。我当时也是被利益蒙了眼,觉得这丫头长在妓院,早晚也是要接客的,便不顾郑娥的苦苦哀求,还是让她成了这楼里的一个姑娘。后来的事情我也是这两年才从几个从良的姐妹那里问到的。原来郑娥因此便恨极了我,每每接客之后便会对念君进行狠狠的打骂,可那孩子对郑娥的感情也是极深的,对此竟也从来没跟我提过。这样的日子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有一天,郑娥接客后,死在了床上。我们当时发现的时候,她的嘴被堵着,浑身被砍了数十刀,死状极为残忍。当晚的客人已不知所踪,可念君却被发现躲在郑娥的床下。从那以后,念君就变得痴痴傻傻,神情恍惚。我们报了官,可当时的客人是外地人士,样貌普通,楼里没人对他有印象,线索就那么断了,日子久了这个案子也就渐渐不了了之了。谁也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楼里有一个姑娘,仿着郑娥的样子在额间点了花钿,碰巧被念君看到了,那孩子突然像着了魔一样,拼命的殴打对方。事情被我压下了,此后也不准任何人再点花钿装点。我本欲带着念君离开此地,四处寻访名医,给念君治病,可陈县令不肯,我替他办了那么多事,知道了他那么多的秘密,他说决不能让我活着离开临清县。陈佩瑶得知念君的这个病之后,竟然想出了更加恶毒的法子。她竟将此事形成了一个产业,本县乃至周边县里的富户有想要处理的丫鬟小妾,只要付了银子,都交给她处理。陈县令再将人扔到海中,向渔民散播河神娶亲的谣言,以平息民众对救灾设施质量低劣的疑虑。我可怜的孩子就这么被人利用,手上沾满了鲜血,成了一个恶魔。所幸念君每次杀完人之后,都不记得自己的所为,神志也会清明一些,单纯一如往昔。我一面被他们要挟着,一面又贪恋着这孩子单纯的笑容,一次次的帮着他们,助纣为虐。对不起,对不起,害了那么多人,我日日活的都很痛苦,可为了念君,我还要活着,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林娘拭了拭眼角,继续说道:“现在念君解脱了,我也解脱了,我以后不会再受陈氏父女的摆布,我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你打算怎么做?”春桃心里五味陈杂,或许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这次王爷前来不是专门调查陈鸿升么,我要把他的恶行通通揭发。他害怕王爷调查,早在王爷到来之前便将账本都烧掉了,可我这,还有一份。当年为了自保,我将他交由我处理的每一份灾银都记得清清楚楚,能与朝廷的拨款对的上,此次,陈鸿升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了 ! ”
春桃终于从牛头村出来了,抬头看那耀眼的阳光,心里的阴霾似乎也被渐渐的拨开。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见到赵景和。春桃从来没有如此想见一个人,那个人,即使自己在生死的边缘挣扎,想的也全都是他,为了他也要坚持着活下去,回到他的身边……
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春桃便匆匆赶回客栈,却被告知赵景和已去了渔村,于是她也一路打听着找了过去。
林娘上交了账本,供述全部罪行 ; 陈鸿升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也放弃了抵赖;沿海的几个渔民虽是被人愚弄,却依然要对自己杀人的行为负责……
赵景和跟守忠还要在此地对本案进行收尾工作,春桃则由守诚带着,先行回京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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