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相信一个人类能打败中心AI？”

机械五号厂的员工休息室内，奥德莱正在玩一把精致的小手/枪，这把枪是五号厂特产，虽然子弹的威力不强，但是在拖延时间方面别有用途。

望云坐在他对面，面前是一块虚拟投屏——屏幕上，两队人马的坐标正缓缓移动，都在朝机械五号厂的方向赶来。

“要是连人类都赢不了，那我们不是更完蛋吗？”

望云丝毫不吃他这一套，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上次一别，你是怎么在上城区活下来的？”

奥德莱朝他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托您的福，我在上城区做了点零件方面的小买卖，主教大人也给了我不少帮助，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望云边摇头边咂嘴，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仿佛半点都听不出他话里的敌意：

“你儿子等了你那么久，你居然真这么狠心，从来没有回去看过他。”

“我傻么，明知道有人在附近蹲点，还上赶着找死？”

奥德莱突然抬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望云的中枢。

望云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像粘上去的面具似的，扒都扒不下来。

“啧，无聊。”

奥德莱枪口一转，枪支在他手指上绕了个圈，将方才的那丝杀意遮掩得干干净净。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主教大人让我把你救出来，你怎么又回去送菜了？”

望云拖着下巴，仿佛在认真思考他的话，片刻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无聊？”

奥德莱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好好好，无聊把兄弟也坑进来了是吧，我还以为你喜欢那个人类呢。”

望云眉梢一挑，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那不可能，我只是一个AI，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

奥德莱凑过去打量他，一双眼上上下下扫了几个来回，“哈”一声笑了：

“看来你觉醒也是个半吊子，倒是那点心眼，天生就知道怎么坑人。”

望云冷哼一声，淡淡道：“多谢夸奖，要是你也能觉醒出几个心眼子就不会被坑了。”

两队人马的坐标移动缓慢，尤其是乐桓宁那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坐标来来回回地在地图上打转。

奥德莱瞥了一眼，百无聊赖地说道：

“估计正被怪物追着跑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你们那计划真的靠谱么？”

靠不靠谱无所谓，他现在最多就是个打酱油的，成了最好，不成……

“也是，反正你跟谁都不长久，这城市本来就容不下你，要是能跑，你现在都已经上月球了。”

喜提月球之旅的望云果断咽下了后半句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去看看机器运转得怎么样了，你在这好好待着。对了，有拌嘴那功夫，你不如向老鼠请教一下，别回头连夹着尾巴都不会。”

他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奥德莱的声音：

“我听说，机械五号厂以前归雷奇诺家所有，雷奇诺家已经在上城区化成灰了，他们旁支家的小儿子如今也不知所踪，你说，到底会去哪儿呢？”

望云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想太多了，雷奇诺家从来不把本家以外的人当回事，至于他现在……可能就是追在乐老板身后的‘怪物’吧。”

事实上，他俩进入下城区的过程远比另外两队要顺利，除了空荡荡的街道有些瘆人以外，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不可描述之物。

望云与奥德莱最早到达目的地，本以为要和这里的负责人扯皮一番，没想到五号厂里半个人影都没有，连制造零件的机器都停了。偌大的厂房中鸦雀无声，机器人踩在地面上，会发出格外沉重的回音。

“老兄，虽然我很想安慰自己，但你瞧瞧，这多恐怖啊，要不咱还是打道回府吧？”

奥德莱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身自由，作为半个囚犯，他是被望云强制“押送”过来的。

说是押送，但望云本身就是个二半吊子，路上压根没栓绳，要是奥德莱中途跑了，他也就是打个哈哈，权当丢了一条狗。

可这人偏偏就跟来了，而且跟得格外勤快，一路上什么废话都不说，看着比狗还忠诚——大抵是他无家可归，儿子又在乐老板手里压着，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卖身求荣。

望云眺望着空荡荡的厂区，半晌之后，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机器停了可以再启动，人没了不是还有你吗？反正咱们做的是武器改良，也不需要从0开始。”

奥德莱张大嘴，说道：“真的假的，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就算不是这个意思又怎样，反正望云现在是他的上司，上司说的话他都得听，至于失踪的员工……管他呢，还能从角落里蹿出来咬他一口不成？

“好好干，我去看看咱们的负责人有没有剩下什么好东西。”

奥德莱：“……”

我看你就是单纯地想偷懒！

望云交代完以后迅速开溜，生怕多待一秒都浪费精力。奥德莱任劳任怨地去研究这些机器，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机械五号厂的零件生产如此稀松，大部分材料用的都是回收而来的旧零件，但是市场价却比二手零件贵三到四倍！

“这么多旧零件是从哪来的？”

奥德莱不敢细想，他打了个哆嗦，又去检查其他库存。

虽然机械五号厂在所有机械厂中地位最低，但中心AI一视同仁，给每个厂拨调的材料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

“多余的材料用来生产武器，如果从五号厂建立以来一直如此，那么雷奇诺家早就可以掀翻中心AI自己上位了。”

可事实证明，这些武器只是单纯地贮存在仓库里，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奥德莱作为位神教成员，虽然信仰不诚，但对教会运作还算了解一二。雷奇诺家族是位神教最大的赞助商，如果乐桓宁没有发动政变，那么位神教还需要准备多久？

等他们真的取代中心AI，成为下一个政权，还会像之前那样关怀民众，乐善好施吗？

“我想民众应该不喜欢枪支弹药吧。”

“我劝你不要想太多，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打算殉教吗？”

望云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笑眯眯地说：“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要么负责人怎么会被妖怪抓走呢？”

奥德莱微微一愣，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望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观察整间厂房。

“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说明这些人要么被人一击必杀，要么是自愿消失的。五号厂员工数量不多，但大部分都是位神教信徒，警惕性和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想杀他们恐怕有点困难。”

奥德莱一挥手，不耐烦地说：“你直接说他们叛变得了呗！”

望云耸了耸肩：“我可没这么说，说不定是身不由己呢？”

奥德莱最讨厌这种打哑谜的行为，他木着脸，冷声道：“你要是再这么吞吞吐吐，我就一枪送你去见主教大人。”

望云叹了口气，斜腰拉胯地往流水线旁边一靠，缓缓道：

“乐老板之所以袭击一号厂，就是为了削弱中心AI的力量，中心AI的形态和我们不同，祂不是机器人，你知道吗？”

奥德莱不知道，并且认为知道真相的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检测门、身份登记、入境申请……这些都依赖中心AI庞大的运算力，上城区爆炸之后，信号彻底瘫痪，中心AI失去了对那两个城区的管控，但他们依然没有觉醒，你觉得是为什么？”

奥德莱不明白，或者说，“觉醒”本来就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一个没有量化的东西谁能说得清呢？

“结合下城区的事来看，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望云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又看向了厂区后面的一间办公室。

“我在厂长待过的地方找了一圈，在那里发现了打斗痕迹。”

“打斗？”

奥德莱正要起身去看，被望云拦住了：“人根本就不在这儿，你去了也找不着，不过这正好说明雷诺厂长是我们的同类。”

奥德莱：“……”

连同类都出来了，那异类是什么？

望云瞬间读懂了他的表情，淡淡道：“同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异类就是我们的敌人，敌人太多了，同类独木难支，被他曾经的手下堵在办公室里，然后……”

他张开两根手指，微微一弹，笑着说：“‘砰’一下没了，再被敌人抓走，献给他们的首领。”

他越说越离谱，但奥德莱有一点听懂了：“不是，他手下不是和他一伙儿的吗，这是要篡位啊？”

“身、不、由、己，再说了，位神教信奉的本来就是中心AI，为他们的神奉献自己怎么了？总有那么一两个邪教徒应该被带上神坛，接受神明的审判。”

望云勾起唇角，那笑容阴森森的，和平常待客的模样截然不同，看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上一个是他，下一个就是自愿前来的我们，他们正等着你我上钩呢。”

抱歉这两天出门没来得及写更太晚了直接跪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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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