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寻芳花宴

“姑娘,您今儿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便是寻芳宴了,届时只怕更没有时间吃东西了。”茉莉将手中的甜汤放在纯纯手边,轻声道,“姑娘,我从小厨房盛了一碗甜汤,您先垫垫肚子,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纯纯放下手中的书册,端起汤碗,捏着汤勺舀起一勺吹了吹:“茉莉,你说得对。我们筹谋了这么许久,不就等着这一天吗?我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来面对晚上的寻芳宴,绝对不可以出任何岔子。”

茉莉见纯纯喝下了甜汤,松了一口气。否则,她可真怕姑娘一会在台上就饿晕过去。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是傍晚。金乌西沉,可天空被映照得一片通红,晚霞挂在天边,与若隐若现的蟾宫遥遥相对。

纯纯早已换好了一会登台的衣服,茉莉正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梳妆打扮。茉莉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巧,在她的动作下,铜镜中的人影从一开始的清水芙蓉变成了带刺的玫瑰。纯纯的眼角下被茉莉用正红色的口脂画了一朵绽放的彼岸花,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神秘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今日,纯纯穿得是一身大红色的舞裙,脚踝上各挂着一串铃铛,腕间戴着一只手镯,镯子上挂着好几条由小珍珠串成的珠串,一直连到肩头。双臂上并无衣袖,而是由珠串和绸带进行遮挡,若隐若现。

衣服分上下两截,中间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蛮腰。上衣悬着的珠链正好躺在腰间,更显得她肤若凝脂,令人怦然心动。

“姑娘,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下去了。”茉莉出声提醒。

纯纯抬头一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变黑,方才的晚霞早已消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带着茉莉朝门外走去。

一出门,纯纯便和云裳撞了个正着。云裳朝她隐晦地点点头,随即上下打量着她,出声道:“纯纯妹妹看来今儿个花魁非你莫属了。”

纯纯在云裳好不遮掩的目光中红了脸颊,她有些难为情:“云裳姐姐勿要这般说,姐姐才是真正的人间绝色,即便同为女子,我也很难不心动。”

云裳摸摸自己的脸,骄傲地道:“我自然知道我长得好看,只不过今日的主角可不是我。妹妹不必太过自谦,妹妹身上这种淡然的气质,足以让你脱颖而出。姐姐便提前预祝你,心想事成。”她的言语,似有深意。

纯纯默不作声,笑容却真诚了几分,她朝云裳福福身,温声道:“那妹妹便借姐姐吉言,先谢过姐姐了。妹妹先走一步,姐姐请自便。”

云裳点点头,看着纯纯带着茉莉远去,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她慢慢敛下自己的笑意,从腰间摸出一只荷包,递给身后的画眉,抬起手遮着唇,压低声音道:“速速去将银票交给陆长安陆公子,告诉他今日寻芳宴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结束,若他真有心,我愿助他一臂之力。”

画眉捏着荷包,小心翼翼地避开阁中众人的视线,去寻陆长安。

云裳独自一人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恩客丑恶的嘴脸,冷了心肠:妹妹,希望你的眼光,足够好吧。

“诸位客官,今儿是咱们秦淮阁五年一次的寻芳宴。还是老规矩,最后的最后,哪位爷出价最高,便可与花魁娘子**一度。”牡丹笑盈盈地看着台下,见众人情绪高涨,已经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她勾唇一笑,“废话不多说,这便开始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便有姑娘走上台来。

每一位上台的姑娘,都使出了自己浑身解数。且不论姑娘们入了青楼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意愿,可时间一久多数人也就认了命。与其在外头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不如在这秦淮阁,不用忧心食衣住行,甚至还有的是人愿意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若是能夺得花魁,那身价自然还能再涨上三分,银钱自然也能再多分些。待年老色衰,也有足够的钱财能养活自己。

堂下的宾客看得如痴如醉,身前的矮几上放着美酒佳肴,身旁还有美人相伴,好不快活。

陆长安却显得独树一帜,他独自一人而坐,婉拒了数名想要上前陪伴的姑娘。他只在姑娘登台时抬眸看上一眼,一旦确认台上之人并非纯纯,便垂眸自斟自饮。

在他身侧前方不远处,陆长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那是陆远道。

只见他整个人犹如没有骨头一般,懒洋洋地靠在身旁的美人肩头,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美人纤纤玉手正替他剥着葡萄,将去了皮晶莹剔透的葡萄往他嘴里塞。陆远道一口吞下,伸手摘下一颗葡萄虚虚叼在口中,凑近身侧的美人。

那美人的脸颊肉眼可见变得绯红,她欲拒还迎地推了推陆远道的胸膛,自然是没有推动半分。她垂眸低头,片刻后又抬起头,目光盈盈看着陆远道,似鼓足了勇气般,凑上前去。

岂料,陆远道竟掐着时间往后仰了仰头,美人便落了空。

美人满眼委屈地瞪了他一眼,陆远道挑了挑眉,朝她凑近了些。美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陆远道点了点头。

当那美人再次凑近陆远道时,陆远道竟也往前探了些身子。美人不偏不倚,正好亲在他的嘴角。

陆远道从口中取下葡萄,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姑娘:“没想到,姑娘竟这般投怀送抱。”

美人懊恼,美人嗔怪,她轻轻拍了拍陆远道的胸膛,风情万种地嗔了他一眼:“公子,分明是您戏弄奴家。”

陆远道哈哈一笑,一把将那美人拦腰抱起,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陆长安看着他的背影,冷了眼神,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兄长,看来你对这家主之位是已经毫不留恋了?既然如此,小弟便笑纳了。

当陆长安回过神来时,台上表演的姑娘早已换了好几个,他有些焦急,莫不是方才看陆远道时,错过了纯纯?

正在此时,一袭红衣的纯纯上了台。她一身胡姬打扮,脸上还蒙着一块红色坠着珍珠的纱巾,细长白皙的手臂在珠链中若隐若现,艳丽的红色舞服和雪白莹润的腰肢形成强烈的反差,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铃铃铃”,随着纯纯向前走动,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厅中回响,仿佛摄人心魂般,教人移不开眼睛。

陆长安的呼吸重了一息,他眼中一切都已经变得虚无,唯有那红色的身影格外鲜活。

纯纯露在外侧的眼睛勾魂夺魄,她旋转着下了腰,腰肢柔软地弯成一个简直不可思议的弧度。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让陆长安几乎红了眼,他的视线下移,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又看向台上的纯纯。

那腰,细的陆长安觉得自己似乎一手便能箍住,稍稍用些力便会将其折断。

“嘶。”周边传来阵阵吸气声,原来是台上的纯纯在舞蹈间,一把扯下了自己面颊上的面纱。

随着面纱翩然落地,她今日的真容终于显露在所有人面前。含情脉脉的眼睛,眼波流转的神色,还有殷红小巧的唇瓣,甚至眼角下的那朵妖冶的红色彼岸花,无一不令人心驰神往。

一舞毕,掌声如雷,震天响。

“纯纯,纯纯。”

“纯纯,纯纯。”

四周传来所有人的欢呼声,在无比热烈的呼声中,牡丹上了台。她伸手抚过自己鬓边的牡丹花,轻启红唇:

“看来,今日的花魁已经决出,那便是我身边的纯纯姑娘。那么,老规矩,接下来开始竞拍。价高者便可与我们新晋的花魁娘子,春风一度。”牡丹笑得有些暧昧。

“一千两。”随着牡丹话音落下,台下即刻传来叫价的声音。

“我出两千两。”

“本公子出三千两。”

“都给大爷滚一边去,五千两!”

“你叫谁滚一边去?小爷看你才应该滚一边去,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人模狗样的,纯纯姑娘跟了你岂不是糟蹋。七千两,我倒看看还有谁与我争。”

一时间,气氛火热,叫价声此起彼伏,期间还伴随这一些不堪入耳的问候。

纯纯站在台上,冷眼看着那些争先恐后的男人,心中冷笑连连,可面上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她视线转移间,看见了坐在原地自斟自饮的陆长安,心脏顿时像是被一把抓住一般,十分揪心——

陆长安只是坐在原地,并未开口参与。

不知坐在哪个恩客身旁的云裳一直默默注意着陆长安的动静,见此情形,她有些担忧地望着纯纯。

可看似镇定毫不在意的陆长安,内心却并非如此。他一直注意着周围人的叫价,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不过是为了掩盖心中的紧张。他一只手始终缩在袖中,正捏着一只素色的荷包,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若是云裳看见,便会认出,那就是方才她让画眉交给陆长安的那一只。

“这位爷出了八千两,若是没有其他爷出价,那今日纯纯便是这位爷的人了。”

陆长安抬头一口将杯中酒尽数喝下,“砰”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清冽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掷地有声:

“慢着,我出,一万两。谁加,我都再加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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