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渐入尾声。

和周央预料的一样，小南服装厂那边在第一波热情过后，速度逐渐回落，不过整体上来讲，效率还是比之前高。

但让张羽飞感到最惊喜的一点，并不是速度，而是厂里的工人，突然衍生出了一种很玄妙的‘归属感’。

很多中老年工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口癖忽然变了，老是笑称‘我们厂子’、‘我们的厂’，干活特别细致。

然后乐于助人的人更多了，还有些老工人，甚至暗搓搓的摸来设计部这边，打着商量跟她讨论。

“张经理啊，我们这件衬衫这个版其实是特别好的，卖得真是多，我做了几十年的衣服，都没这奇思妙想……”

一长串的夸奖让张羽飞有些无奈，她放下剪刀：“你要是有建议，可以直接说。”

张羽飞不是独裁的人，她乐于接受别人有建设性的建议，目光定定语气诚恳。

当然，这么干脆利落表情也不太柔和，在来的工人眼里，就有些疏离冷落了，让人一时有些语塞，不敢开口。

“您别紧张。”张羽飞立刻从周央下发的通知里抽出一张，“你要是真的有关于生产、设计方面的意见，可以大胆地提出来，我们工厂非常欢迎工人们在制作中发现问题、提出问题。”

“如果你提的建议被厂里采纳，我们会根据建议的‘有效性’，发放从100~10000元不等的建议奖金。”

来人有些踟蹰的心立刻被10000这个数字冲倒了，他啊了一声，“这，这样吗？”

张羽飞点头。

金钱使人勇敢，工人迅速把米色的衬衫铺在设计桌上，“是这样的——”

提及自己的专业部分，刚刚还有些磕巴的工人身上立即焕发出了一种光彩，“张经理，我们现制作这件衬衫的办法还是先做好成衣，然后在上面缝上花边和纹样，这样每次都需要调整纹路、定型，是比较耗费时间的。”

“我想，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先在一个小组里把所有的花边都做好，然后再把它固定到衣服上呢？”

这样看上去多了一道工序，实际上少了变数，对于熟手来说，做起来会更快。

这提议……

张羽飞思考了一会儿，选择试行一下，一试行，她发现工人说得居然是真的。

在上报周央之后，张羽飞酌情给工人批了500元的建议奖金，500对于这个厂来说，并不多。

但在工人群体里，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更多的人把心思、技巧，投入到了厂子里，很快，接二连三有人提出自己的小tips。

其中，很多建议看着没有必要，但落在实处，改变确是实打实的。

甚至，有个叫王亿的工人还非常大胆地提出了厂里可以老款新做，提出了一种衬衫的改良方法。

张羽飞上呈周央，二人一起研究完之后，觉得大有可为。

给他批了2000元的设计奖金。

于是乎，这个冬天，小南服装厂里的工人，每个人的眼里，都是一片奋斗的火光。

自己接手这么久，一直都是常规操作。

而老板进行的、她认为的无用活动，却让厂子、让这么多人迸发出了上进的热情。

看来，在组织一个厂这件事情上，她还有许多的路要走。

当回天美园，张羽飞把自己这番感慨告诉周央的时候，周央心头还有些感慨。

谁说飞羽不会做人、不会做事呢。

她笑道：“厂子在你的管理之下蒸蒸日上，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审核工人们的建议、创意，也需要更多的时间，飞羽，你看服装厂这边，还要不要再加一些专业的人过来？”

是了，生意的盘子越铺越大，王英主管人事，招干杂活的，在品性上要求高些，也不断有人来面试，但专业技能人才，就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的。

如果有需求，得早做准备才是。

“这个得看。”张羽飞说：“如果年内，厂子还是只做这个规模，目前我一个人还够，如果年内就有扩充打算，我们还是再招几个设计师进来。”

“那就招。”

张羽飞心下了然，看来，又要在小南村扩地了。

-

十一期间，房产中介又打了电话过来，周央抽了一天的空在附近走了一趟，买下了一个商铺。

中介看着周央面不改色刷卡的样子，眼神就像在看财神爷。

真是奇了、奇了，他现在还记得，这个女孩子第一次来店里说要买房，其他中介都不以为意，觉得一个外地的年轻大学生，就算是卖血也不可能买得起杭市的房子。

大概率就是来看看自己的‘小目标’，瞅瞅以后工作个十几二十年，能不能摸到一点边的。

所以，那时候没人愿意接待周央，除了他，也是一个初出茅庐，手里没什么单子的边缘人。

带着周央跑了几家，周央都不太满意，那时候中介总觉得这生意做不出。

直到那个小二居的出现，女孩潇洒刷卡的姿态让中介惊了，他开单了！心里也罢对周央的称呼从这个小女孩，变成这个女士。

也许是服务周到，很快，周央第二次找他。

在听完周央的要求之后，中介在心里对她的称呼又从女士变成了周总，真的是总啊……

每月开出一个预算，让他自己出合适的房源，可以是住宅、土地或者商铺，只要价格是合理的，她就会买。

中介现在都还记得那改变他命运的一通电话，电话那头，年轻女孩的声音锐利又有条理，“我的诉求很简单，你找到符合条件、价格合适的直接发给我就可以。”

“适当加一些利润，在市价内，我不会多问，但如果价格奇异。”周总轻笑一声，“那我们的生意，恐怕就做到头了。”

中介连声应好，每个月都会给周央挑选最实惠的商品。

譬如这个月，他推荐周央买下了杭市小商场里的一家拐角店铺，单成之后，中介说要请周央在商场里吃饭。

“周总，时间也刚刚好，感谢您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就在这吃一顿，请您赏光！”

他实在太客气，看在对方的确很诚恳，加上买的这些商品都还不错的情况下，周央同中介吃了顿便饭。

从餐厅里出来，周央看见二楼、三楼有很多服装店，便起了兴致，进去逛了逛。

杭市这个时候的GDP还是很可观，虽然不是在市中心，但是这个场上里配套的品牌也不差了。

一线大牌和奢侈品品牌的服装都有，这些不是周央主要考察的部分。

她看得更多的，还是目前售价在300~800之间的快销品牌在卖什么，有了目标，周央隔着玻璃门，看里面的人台。

发现今年，粉色和黑色两色交织的衣服居然还在商场里占了一席之地，除了这些圆领卫衣，比较火的还有这种白色、造型比较挺括的裤子。

这东西不是很好配，周央猜测，火起来可能跟某个红人有关。

随意登记一下信息，左看右看，周央发现，在这个商场的快销品牌里，成交率比较高的，应该是这家H&x。

一家以售卖亮色系服装、冬季裙装为主的快销店铺。

周央也进去看了一眼，感受了一下，发现H&x的衣服设计和质量的确都还可以，不过在她的记忆中，这家店并没有撑到很后面。

因为它不怎么爱发展网络，基本以铺设实体店为方针，后来随着网购兴起，就逐渐没落了。

但天也无绝人之路，在H&x彻底嗝屁之后，很多网友纷纷怀念它的质量，老板趁着风口搞了一个M&x，专干直播电商，也把命给续上了。

看来，根据未来的趋势，网络和实体，要相辅相成，二者弃一，都像瘸腿行走，较为不便。

想看的东西已经看完，周央下楼之后，坐上了公司的汽车，在回天美园的路上，又跑了一趟银行。

现在，她已经是银行的vip客户了，因为存款金额比较大，民行有理财经理给她打电话，问她对资金有没有什么安排。

周央不置可否，她记得，12年的股市牛市在12月底，目前并不算投资的好时机，所以她决定再等等。

“周总来有什么事吗？”理财经理很亲切地给周央倒了一杯热茶，“喝喝茶，暖暖身子。”

她没有因为周央的年轻而露出半点轻视，就算她不买行里的理财，经理也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来咨询一下贷款的事。”周央笑眯眯地说。

王经理一愣，“周总您贷款？”

她真是惊了，周央账户的流动资金不少啊，怎么忽然要贷款？

“最近公司生意不错，所以想着扩张一下。”

账上资金又逾千万，12年，这是难得的机会，周央准备年内再次扩张店铺、明年等股市里的钱套出来之后，再行土木，把厂子建起来，看看能不能再13年停掉平市的订单。

扩张要钱、进股市要钱，双11压货也得钱，周央怕现钱不够，就来咨询了一下贷款的事。

她自己名下资产众多，公司的进出账也很监看，加上杭市这边本来也有一些扶持政策，能贷到的数额是十分可观的。

了解完了之后，周央告别王经理，满意地回到了天美园。

人刚到家，被温暖的空调风吹拂，王英端着一碗饺子叫她垫垫肚子，美味水饺滑溜溜入肚，她又讲起了正事儿。

“老板，公司年内要升级？”

王英把从飞羽那里得到的信息组合了一下，道：“扩大公司少不了招揽人才，我们在网上征简历虽然来的人多，但很难筛到合适的。”

“最近大学城这边要举行招聘会，你看我们要不要去申请一下？”

校招聘会在12年，的确是一个获得高层次人才的靠谱良方，周央没有纠结，立即拍板同意，“什么时候开始？能申请哪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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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