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妹不见了。
晚秋急急忙忙找了白安康,语无伦次:“康哥,我给婆婆和冬妹留的饭,还剩了一碗在那儿……”
白安康却很镇定,脸上没有任何慌乱的神色,他问:“你怎么知道那碗是我娘吃了的,也可能是冬妹?”
晚秋也慢慢镇定下来,她说:“那碗饭吃完了,碗没洗。”
白安康于是沉默了。这的确是一个说服力很强的理由。
冬妹在这个家里存在感不强,一个丑陋的小毛头,像一个老鼠一样鬼鬼祟祟地活在这个家里。她总是被藏藏掖掖的,于是整个人又脆弱又胆小。
冬妹肯定是没胆子吃完饭把碗撂在那里的,她被陶氏打过好多次后就很老实了,当然陶氏一直骄傲自得地称之为她管教得好。
白安康沉默一会儿,和晚秋对视一眼,开始找婆婆陶氏。
他们先是敲响了正房的门,屋子里没人答应,婆母肯定是出去了。
于是他们分头行动,到处找婆母陶氏。想找她问冬妹的下落。
晚秋凭借上一世的记忆,依次去了跟婆母陶氏还算交好的三户人家――白家东边的邻居高家,北边的邻居张家和村头的瘸子李家。
高家媳妇儿说陶氏早上端着饭过来,在他们院子里跟她家婆母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
张家姑娘说看见婆母陶氏一个人背着手,慢慢溜达着朝镇子方向去了。
村口的瘸子李家,李家大嫂不在,开门的是李瘸子本人。
晚秋刚敲了两下,就听见奇怪的脚步声,“来了――”,一个男声响起,快散架的木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枯瘦的汉子,长相还算憨厚老实,穿件半旧不新的衣裳,拖着一条腿往外探头看,这就是李瘸子了。
晚秋才嫁过来,李瘸子不认识她。
一开门,看见一个俏生生的姑娘站在门外,脸蛋又白又嫩,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嘴唇红润,那头发,那胸脯,那腰肢……啧啧,行价!漂亮!
李瘸子眼神在晚秋胸脯前停留了不易察觉的一点儿时间,然后笑得憨厚:“幺妹儿,找哪个哦?”
晚秋跟李瘸子接触不多――这不是废话嘛,她白家媳妇哪能跟别家男人有什么接触,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到李家喊婆母陶氏回去吃饭。陶氏喜欢在瘸子李家打牌,闲谈。
晚秋拘谨地扯出一个笑容,她脸蛋因为跑过来带动血液流动,于是红扑扑的。鼻梁上还冒着几颗小汗珠,分外可爱。
她说:“哥哥好,我是村尾尾上白家的媳妇儿,我来问看看我婆婆,就是陶嬢嬢在你这儿没有?”
李瘸子笑:“哦,幺妹儿来找陶嬢嬢哦,她在我们屋头耍呢。”
他侧开身,让晚秋进去。
晚秋没多想,听见陶氏在里面,毫不犹豫就进去了,进了院子喊了两声“嬢嬢”,没见有人答应,也没听见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这才感觉到不对。
她猛地转头,就看见李瘸子把门给关上了,靠在门上笑着看她。
他长得憨厚老实,看起来就让人放心。此刻笑起来还是很憨厚,但是晚秋汗毛都竖起来了。
李瘸子朝晚秋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你是新媳妇儿,我劝你不要叫唤,你说你要是喊来了人,你觉得是你吃亏还是我吃亏?”
晚秋退到墙边,见有根扁挑(也就是别的地方的扁担),她一把拿起,拿在手中,警惕地看着李瘸子。
李瘸子还在笑:“莫叫唤哦,叫唤遭人家听见了,传出去了对你名声不好哦――”
晚秋看了他一眼,转头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啦――,康哥――,有莫得人――”
李瘸子没想到她真的敢叫,顿时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想要按住晚秋。
晚秋拿着扁挑跟他扭打在一起,叫声凄厉:“来人啊……”
李瘸子只是瘸腿,毕竟是个男人,手上劲儿大,几下制服了晚秋,一双大手铁铸般捂住她的嘴,堵住她的求救,一手胡乱在晚秋胸脯上揉搓。
一直没见人来,李瘸子屏气敛息一会儿,觉得没人听见,就肆意妄为起来。
晚秋拼命挣扎,拳打脚踢,被李瘸子一巴掌打在脸上。晚秋登时脸就被打晕了,眼前金星乱晃,嘴角渗出血迹。
李瘸子一把把她扔在地上,晚秋衣衫凌乱,眼看李瘸子的手伸向晚秋下身了,要去解她的裤带。
“砰砰砰――”几声急促的踹门声打断了李瘸子的动作。
门外隐约还有一个焦急的女声――
“……我就瞅见你媳妇儿进去了,她刚来,肯定还不知道――”
“砰――”门一下被踹烂了,倒塌在地,激起一阵尘土。尘土飞扬中,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是白家大哥,后面跟着一个妇女,手上还滴着水,正是那天帮忙抱回冬妹的葛大嫂。
白大哥扫视一圈,看见晚秋倒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抱起她查看情况。晚秋被打得头昏脑胀,半边脸上印着一个巨大的巴掌印,嘴角渗出血迹。
白大哥慌了,抱着晚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摸了摸晚秋的脸颊,问:“秋娘,你……”
他想问疼吗?可是一想,哪里有不疼的呢?
李瘸子见势不好就想跑,被葛大嫂拦住去路,揪着他的衣裳让他跑不了。
晚秋渐渐清醒过来,握着白大哥的手,未语泪先流,她颤颤巍巍指着李瘸子:“康哥,打他!”
李瘸子眼珠子一转,哀求道:“白……白老大,今儿这事是我不对,是我犯浑,是我的错。”
他一狠心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然后哀求道:“咱……咱们打个商量,你看这事儿……闹大了对你婆娘也不好是吧,咱们私了,私了!我赔钱,赔钱还不行吗?”
晚秋愤愤道:“老娘不要什么名声,老娘不在乎!”
她握着白大哥的手,指了指扁挑:“康哥,打……打他,我要他再断一条腿!”
白安康把晚秋抱在怀里,把她的衣裳给整理好,把她抱到门外台阶前坐好。
白安康回头拿起了扁挑。李瘸子见势不好,挣脱了葛大嫂就要跑。白安康瞅准了他那条瘸腿一扁挑下去――
“啊――”
凄厉的叫声在清水村响起,响彻村头村尾,惊起无数鸟雀。村里的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寻声跑来。
声音源头在村头李瘸子家外面,李瘸子家外面是一大块平地,屋前还有一棵大槐树。李瘸子被脱光了上衣挂在槐树下,白安康拿着扁挑一阵打,很快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等李瘸子媳妇通知了村长赶到时,陶氏跟着大姑娘小媳妇迈着她的小脚跑来时。
晚秋站在李瘸子家门口,葛大嫂扶着她,让她免于跌倒。晚秋指着李瘸子,语气斩钉截铁:“康哥,打断他的好腿!打断他的好腿!”
在村长李老头和陶氏,以及一众村民的围观中,白安康瞅准李瘸子的好腿,狠狠一扁挑下去。
“啊――”
所有人都听见了李瘸子的凄厉叫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康娃儿,你这是做做啥子嘛?”颤颤巍巍的老村长李老头出言询问。
白安康手上还拿着那根扁挑,他抬了抬眼皮看村长,李老头被他暴虐的眼神吓得直后退,最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墩摔在地上。
白安康放过村长,转头看见躲在人群里踮着小脚看热闹的陶氏。他攥紧了手中的扁挑,额角青筋迸起:“娘――”
他喊了一声,看见陶氏吓了一跳,疯狂后退,躲在人群里,不敢直视他。
白安康不傻,他在想,他娘之前跟李瘸子家走得很近,很近。他们做儿子的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娘是跟李家嫂子相处得好。但是,晚秋遇见这种事,李瘸子是什么人一目了然。
有一句话叫,跟着好人做好人,跟着司孃杠假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李瘸子走到一块的,能是什么好人?
但白安康还算有点理智,他没有当面问这些,他只是攥紧手里的扁挑,问:“娘,冬妹呢?”
陶氏胆子都给吓破了,心神俱骇,冷汗直流,她捏着衣裳,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没看见……冬妹……”
“是吗?”
白安康还拿着那根扁挑,很平静地说:“昨天你带冬妹洗衣裳,冬妹掉水里了。”
他抬了抬眼皮,露出血红的眼睛:“冬妹昨天被抱回去,放在你床上了,你说你不知道?”
陶氏腿都软了,一个惊吓跌坐在地上,浑身直哆嗦:“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为冬妹叫你婆娘抱回去了……”
“那……”白安康直直地盯着他娘:“你不是在带孩子吗?今天一天没见着冬妹,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一切的源头都是他娘,要不是他娘没看住孩子,秋娘不会为了救冬妹跳水里险些淹死。
要不是为了找冬妹,秋娘不会到李瘸子家找人最后差点被李瘸子给玷污了……
然后,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娘,他娘怎么可以在那儿若无其事地看热闹?
白安康心头暴虐情绪起来了,他恶狠狠地看着他娘陶氏,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手中的扁挑打在陶氏的天灵盖上。
是晚秋冲过来抱住了他:“康哥,康哥!找冬妹要紧!”
白安康被晚秋抱着,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转头看着晚秋,晚秋挨了一巴掌,半张脸都肿胀起来了,右眼肿得只剩一条缝,脸上还有泪痕,嘴角有血迹,头发乱蓬蓬,狼狈极了。
白安康心里酸楚一片,他扔了扁挑,背起晚秋。路过李家门口时,跟葛大嫂道了句谢,然后沉默地背着晚秋回去了。
白安康一走,村长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找葛大嫂问了情况。
一听说是李瘸子把人新媳妇骗进院子意图不轨,还把人媳妇打成那样,村长看了看他的腿,什么都没说,挥手让村民都散了。
李瘸子的婆娘哭哭啼啼地给李瘸子松绑,村长转身走了。
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追究。也没办法追究。
白大哥把晚秋背回去后,陶氏跟着回来了,他们找了一下午,最后还是白二哥回来,在柴垛里找到了高烧不醒的冬妹。
晚秋晚上也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
白大哥找他娘要钱,他娘哆哆嗦嗦拿了二两银子出来,最后看见白大哥盯着院子里晾衣裳的竹竿看,她一个激灵,又掏了三两银子,凑了五两交给白安康。
白安康连夜借了人家的牛车,拉上晚秋和冬妹,去了镇上医馆。
车轮骨碌碌,带着他们一家三口消失在暮色中。
友情提示:男人打女人真的有打得这么重的。
我亲眼所见,不是你男朋友跟你闹着玩,真遇见这种图谋不轨的人,武力真的难以反抗。
我见到那个女孩子,被直接一巴掌打到脑震荡了。不开玩笑。
所以请大家一定保护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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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打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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