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不来这里擅自做危险的事否则就被你缠一辈子。”

叶杉迅速且面无表情地念出这句话，最后几个字还带着重音。

向千枫抖抖身子，他感受到叶杉的眼中带着几分杀意。

“学、学长……你不会生气吧？”

“呵呵。”叶杉毫不留情了给一个眼刀，“算你有本事。”

向千枫：“……”完蛋了，总觉得出这个村子后，会被叶杉打。

“快去把这个屋子的东西拍照，然后录下来，血迹的话记得放个参照物量大小。”叶杉催促道：“我去柴房看一看。”

“好的好的！马上去做！”向千枫立刻照做，就怕叶杉生气。

叶杉心情好了一些，走到廊道看了一圈，外婆家的柴房他小时候去过几次，里面就放着一些木柴和一些干草，后面被外婆改成了养鸡棚。

这次打开门，地上摆着一些干草和木架，还有一股臭味。

他微蹙眉头，始终没发现什么线索。

总觉得有些奇怪，假设那泥巴里的东西真的被孟正清取走的话，那外婆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才会让孟正清着急忙慌地取走，对方想要隐瞒的究竟是什么……

不可能是外婆的金首饰，这些东西叶诗语当初都整理出来跟着一起放进了棺材里，那到底是什么……

“啊！”

听见向千枫的嚎叫，叶杉慌张地跑进屋。

“怎么了？”

门的对面还有一道连接后院的小门，向千枫在那门外的草丛里，他狼狈地爬起来。

“我还以为这里有台阶，没想到就直接是土。”

叶杉拉了一把向千枫，小心翼翼地站在草丛中，柔软的土壤微微陷了下去，他愣住。

“不对，这里有一个砖块砌成比较简陋的小台阶。”叶杉在周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砖块的痕迹。

“啊！”向千枫又摔倒了，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巴，“这边的土黏黏的好滑啊。”

“最近没下过雨。”叶杉蹲下摸了摸附近的土壤，坚硬的土壤有一处特别松软，那正是向千枫摔倒的地方，他帮忙拍了拍向千枫裤脚的杂草而后顿住，那草被连根拔起，根系还清晰可见。

这是牛筋草，根系十分发达，秆丛生，多个根连在一起团成一簇，根本不会因为一个摔倒就那么轻松脱落。

他站在向千枫摔倒的附近，挖了一下土就轻松地拔起一棵牛筋草，基部的嫩叶没入土中，一看就是被人取出而后又被人重新埋进去，所以这一片的土才是松的有些湿软。

他看向前方，后院原本是围着一圈篱笆，本来是有棵合欢树挡着对面的小河，现在树被砍，篱笆也撤去了。

“发现什么了吗？”向千枫问。

“没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想要辨认一下植物。”

叶杉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的发现，他和向千枫向前走去，河边长了一堆水生植物，记忆中由泥土堆的堤坝变成了水泥，小河也变大了，上面流着活水。

河水顺着往下，会流到县城那条大河里。

“风景真好。”

身旁的向千枫忽然开口，拿着手机拍照。

叶杉微愣，紧绷的神经让他无暇顾及周边，他抬眼看向对面，上面错落着各种绿色的植物，像是画一般叠加，视线上移，远处是参差不齐的荒废房屋，阳光落在那些破碎的瓦片上，一些藤蔓沿着墙壁生长，爬进了窗户，爬上了屋顶。

整个村子就像坠入了绿海之中，风吹来时，杂草的摩挲声荡出了层层波浪。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向千枫莞尔一笑，人类会被自然的景色触动心弦，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画风景画的原因。

他微微侧目，他们戴着安全帽和口罩，向千枫只露出了一双眼，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对方弯起的眉眼。

“别顾着看了，把这里复原后赶紧离开。”

“啊！好的！”

他们又逛了一圈，没见到奇怪的东西，便把杂草复原后离开了村子。

叶杉本想下河去看看，说不定孟正清扔了什么东西在河里，但这太危险。把代步车还给房东阿姨后，他拒绝了对方的吃饭邀请。

回来的路上，他问了保安和房东阿姨是否见过孟正清，他们都摇摇头，对此并不清楚，又提到这里之前偶尔会有一些流浪汉和主播会来。

叶杉意识摸不准这是否是孟正清干的，说不定是主播或者无聊的流浪汉在装神弄鬼，他暂时不去想这些，单凭他对孟正清的印象猜测事件没有证据也毫无意义。

“学长，我们去吃饭吧！”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着，偶尔能听见一些孩子打闹的声音。向千枫拍着裤腿，打算把上面的灰拍干净。

“不在这里吃就行。”叶杉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尤其那厂房附近的小吃摊，孟正清很可能会在那附近。

向千枫观察叶杉的神色，嘴边的话语咽下，他想了想，“我回家洗个澡再打包一些饭菜去找你怎么样？”

叶杉：“……”

向千枫是不是越来越没有界限了？

不过想到对方是为了谈那血迹的事，他也法反驳对方。

“就不用你打包了，我做晚饭。”

“好耶！”

见向千枫开心地向前大步走，叶杉内心幽幽地叹一口气。为了和向千枫保持适当的距离，吃完饭后，他把确认好的照片和视频让向千枫发给那位靠谱的学法医的朋友。

没到半小时，那朋友就发来了语音分析。

“你们那是早年的水泥地，血迹渗透可能会有微妙的不同，但根据血迹喷溅痕来看，那血是从指尖落下，然后又甩了一段，因为是照片再加上数据可能不太准确，我姑且按照理论算了算，高度应该是在65-75厘米左右，矮个子的话就是受伤了，高个子的话那可能是拿着凶器。”

“对方是这么说的。”向千枫听着琢磨不出问题来，但叶杉面色越发凝重，他也收了调笑的心思。

没多久，对方又发了下一条语音。

“我看了你们拍的带着血痕的脚印那张，因为是水泥地，所以血迹落下很快就被吸收，但这重叠的脚印如果是两个人的脚印，那么其中一个身高应该是在一米九左右，另一个是在一米六左右。”

“那家伙他一米八不到。”叶杉微蹙眉头。

向千枫传达了话语，对方又发来语音。

“那可能要么是第三者的脚印，要么就是对方故意穿了大三码的鞋子。”

叶杉又问了一些细节，都没有什么额外收获，叶诗语存的那些上诉资料中，确实提到了孟正清穿的是大码的鞋子。

向千枫和法医朋友聊完之后，身旁的叶杉却心事重重。

“那个，学长……”向千枫大致明白叶杉想要干什么，可能是想查清楚外婆的死因，但无论怎么想，还是要求警方再次调查重审案件比较好，“不如我们报警吧。”

“没用的，事件过去三年后，妈妈在那家伙坐牢期间提过重审，判决结果和当初一样，重审的资料也有，也有警方到现场重新看了一遍，结果依旧判定为意外，妈妈被认为是为了让那家伙多做几年牢故意提出重审。”

叶杉垂下眼，他一直不明白叶诗语重审的目的，或者说叶诗语是真的认为孟正清不是故意杀人，还是说之后像他一样发现了孟正清的本性才认清了事实。

向千枫心情无法放松下来，今天一整天叶杉看似冷静，实际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格外沉重，这些人不是什么故事里的人物，是叶杉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活生生的家人。

更别说那人渣可能已经出狱……

向千枫顿悟，这就是叶杉得知他们要带叶初阳去农家乐时紧张的原因。

“学长，方便告诉我那家伙的姓名吗？”

叶杉思忖片刻，说道：“孟正清，正直清廉。”

多么讽刺。

叶杉继续说：“他48岁，本科学历，在外企工作以前经常出差。”

运气好的话，孟正清出差三个月或者是半年，运气不好的话，孟正清会好几个月都待在家里工作，那时候就是他和叶诗语的噩梦。

向千枫认真地记下。

“他虽然仪表堂堂，但他应该沾染了赌I博，出狱后就算在工厂那边工作也会开始赌。他是个聪明人，很会煽动人心控制人，很有可能会以赌I博和给钱的名义，怂恿那群混混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是重生前孟正清做的事，叶杉一直无法放松警惕，也是因为孟正清这个人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着折磨他。

当初被孟正清发现后，他还以为对方为了赌I博才找他要钱，没想到对方只是想折磨他。也是在死前一个月他才看清孟正清的本性，那些竭尽全力收集的相关证据也无法指向孟正清本人，进去的都是一些混混，他们没多久就出来，甚至差点去找叶初阳。

最后他的挣扎也只是被孟正清打死。

叶杉冷冷笑了一声，他似乎是在自嘲，也不知道这次结果会不会不同。

“学长……”向千枫垂下眼，悄悄记下县城附近的工厂，见叶杉神色平静，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有什么事你随时说，我一定会帮忙的！”

叶杉根本没想过要向千枫帮忙，虽然向千枫是个富二代但也没强大到会像小说里那样凭空让一个人进去。

说到底还是需要确切证据，这就是孟正清厉害的地方，除了亲自打他和叶诗语，其他时候都能够做到借他人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不用担心，那家伙现在不敢做出什么大动静。”叶杉说：“他找不到我和阳阳的住处以及学校，就不会露出马脚。”

“那也很危险……”向千枫看了一圈屋子，说道：“实不相瞒，这里的安保太差了，我每次进来都没被保安拦下。”

叶杉眯了眯眼，“没事。”

他巴不得孟正清真的冲过来想要杀他，这样他就有证据让这个人进去。

见叶杉无所谓的模样，向千枫越想越后怕，“那些穷途末路的人会干很可怕的事，不能小瞧啊！”

叶杉没有答应对方，硬要说的话，他也是穷途末路之人。

“你倒是答应我啊！”向千枫按着叶杉的肩膀，“你不要做危险的事啊！要做也一定要喊上我！”

叶杉敷衍地点点头。

向千枫眉头皱起来，至今为止叶杉都是一个人行动，如果不是他死缠烂打，那也是一个人去那危险的地方，这可不妙。

他可不允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以身犯险，可是他真的可以插手这件事吗？

——“都是你的错。”

向千枫猛地一惊，他如果擅自决定擅自行动又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该怎么办……

他踌躇不定，下意识加重了抓着叶杉肩膀的力道。

“你不用担心。”叶杉依旧被他晃着，神情中没有任何厌恶之情，“谢谢你。”

向千枫微睁双目，面前的人在道谢时总是会放轻声音，那声音轻飘飘的，落在他心理挠得他痒痒的，却又有些痛。他倏地想起那天和花美珊对峙后，在停车场那里的叶杉露出的笑容。

——“向千枫。”

——“谢谢你。”

那对方牵强的笑容印在他的心中，原来那时候他会如此触动，是他心疼面前这个人。

所以这次……这次可以插手吧？可以再任性一点吧？

这次再和对方距离近一点也没关系吧？

毕竟，对方是叶杉啊……

是个嘴上说着抗拒，但会温柔地允许他接近的人，也从不嫌弃他各种任性的要求。

“学长……”

向千枫弯起嘴角，他下定决心说道：“你来我家住吧。”

叶杉露出一瞬的嫌弃，立刻回答：“不要。”

向千枫：“……”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觉得心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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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