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其实一点都不长。

既要准备小组表演曲目，又要准备个人赛节目。还要试服装，改服装，甚至连妆发，如果想弄得特别点，都要提前有所准备。

烫个大波浪，接个头发，染个色，就花去大半天时间，直接影响到彩排。

林然身为组长，各种流程衔接、通知的事情都得她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卡门》这首歌她曾经练习过，演唱起来没有太大难度，还能搞出点花样。

在分配歌词的时候，她就有了大致的想法，向给大家上课的音乐老师提出后，更是得到了支持。

“你怎么什么都会，天哪，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林然你是我们组的秘密武器。”

“有赢面了，我有信心了！”

被队友齐齐夸赞的林然面颊微赧，她没那么厉害，只是因为老妈常年在欧洲做生意，好几个国家都呆过，她随着一起生活，久而久之能说一些法语。

在中文的歌曲里，再加入原版法语的咏唱，会显得歌曲更有层次，从而丰富听众的听觉感受，将整个表演带上更高的层次。

至少也能加点印象分不是，两组人员Pk的命运，都掌握在有投票权的大众评审团里。

讨好了大众评审，就是讨好了选票。

经过几次排练，林然这一组越来越有信心，大家年纪差不多，聊天也能聊到一块去，虽然练习时很辛苦，但一起流过的汗最终沉淀成感情的基石，使得小组里的人越来越有默契。

在节目开始的前一天，会进行带妆彩排，女孩们第一次从工作人员手里领到了自己的演出服。

齐琪最先展开衣服，眼睛一亮，几乎要冒星星：“哇哦……漂亮……”

因为太喜欢，她第一时间换上裙子，在房间里转圈圈。

红色的大摆舞裙，在旋转下像一朵初绽的玫瑰，盛放出美好的弧线。娇美的少女，明艳的舞裙，在舞蹈动作下天衣无缝地配合到了一起，美得能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其它人的裙子，在颜色和款式上略有不同。

在齐琪的带动下，大家兴致盎然地换上了舞裙。

当林然一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了她身上。

这是什么完美到像雕塑出来一样的身材……

同样是裙子，齐琪穿上是少女的娇美，甚至带了可爱，另一位队友田恬自带傲娇气场。

而林然，居然将一条普通的演出舞裙，穿出了高级感。

这套裙子剪裁并不暴露，却露得刚刚好。

她的锁骨和直角肩线条很是优越，该有肉的地方饱满紧实，腰身纤细窈窕，布料收窄裹紧后，只觉得腰身以上轻盈优美，而身下的大裙摆，因为层层叠叠的布料质地轻薄，并不拖沓累赘，走动间摇曳生姿。

乌黑而蓬松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眉目间混合了妩媚、倨傲，还有优雅。

她转过身，款款而行到桌子旁，拿了一只花瓶里的红玫瑰，插入了鬓间。

本来最后的定妆，大家都要在头上别一朵红色花饰的，她刚好看见了玫瑰，顺手而为。

仿佛在招摇地问世人，我美吗？

又只是自顾自的美丽，无视别人追寻的目光。

齐琪露出迷妹的表情：“我愿意做她头发里那朵红玫瑰。”

身旁人表示加一：“为什么只是走路，她都能走得这么好看。”

林然穿着美美地裙子，连心情也变得美美哒，大家换好裙子后，时间也差不多了，都差不多时间出了门，赶往集合地点，然后乘车前往彩排地点。

渡假山庄依山而建，虽然绝大部分地方铲平修筑了建筑，但某些路段依然有一定坡度，在一段有小喷泉的地方，是长达二十几米的阶梯。

导演组再次存心搞事情。

有人在后面拿了个大喇叭广播。

“大家请尽快前往集合地，按照到场顺序决定彩排顺序，先到的组有优先彩排权。”

女孩们乍一听，恨不能脚下蹬的不是高跟鞋，快点跑过去才好。

大家成群结队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

林然其实走得很小心，毕竟她脚下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没有平时惯穿的平底鞋那么方便。

但当有人从背后风风火火过来的时候，她后脑勺没长眼睛，没能躲过去。

疼……

跪在地上膝盖火辣辣地疼，撑着的那只手掌也一样，传来剧烈摩擦后灼热的痛感。

她顾不得查看伤口，因为更让她心惊的，是摔倒时耳畔的那一声“呲啦”。

是布帛撕裂开的声音……

裙子，裙子！

同队的女孩们立刻围了过来，把她扶了起来。

“林然，你还好吧！”

“摔哪了，重不重？”

“有没有扭到脚？”

“没事。”

林然咬紧牙，活动了下脚，没感觉到太强烈的痛感，应该只是皮外伤。

但……

齐琪惊呼出声：“林然，你的裙子。”

破了！！！

原本裙子下身是棉绸做底，几层纱质布料围在外面，现在后摆破了一个大口，下面的纱料拉垮的吊着，就像破布条一样，原本裙子的形状和美感完全丧失。

“这可怎么好！”

大家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齐琪遥望着前方十几个人的背影，恨恨道：“林然，刚才是谁撞了你？”

“肯定是故意的！”

女孩们义愤填膺。

“从背后撞的，一闪而过，我那一下子摔了，连背影都没有看清。”

林然默默低头，她心里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浓浓的愧疚。

若只是她的事，那大不了就是她一个人承担后果，淘汰了就淘汰了。但偏偏是团体比赛，她一个人的演出服出问题，还会牵累到其它人。

短短几天，她已经和身边的女孩们有了感情，了解到某些事情后，更加不愿意拖累她们。

齐琪看起来娇娇小小，有点傻乎乎的，其实很懂事，她参加比赛，是为了能帮生病的妈妈筹措医药费。

傲娇的田恬，据说因为年纪大，家里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能出道，就要回去安心相亲结婚，从此不要做什么明星梦。

……

手握成拳，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不想做熄灭她们梦想希望的那个人。

如果不能赢得第一轮的小组pk赛，她们五人中间非常有可能有人要走，甚至不止一个。

偏偏身为队长，她不能乱了阵脚，得稳定人心。

林然努力掩饰内心深处的慌张，艰难地挤出笑容：“走，我们先去彩排，导演组也许有办法。”

“是啊是啊，看能不能补好，或者换一条。”

“对的对的。”

一群人相拥着，坐上了来接她们的车，来到了明天演出的录制现场。

但一路上依旧忐忑不安着，车内气压低沉，明显因为演出服受损的事情影响到了信心。

副导演一见林然的裙子，脸色就变了。

“怎么回事，裙子怎么坏成了这个样子。”

“摔了一跤。”

“太不小心了！”

林然张了张嘴，她知道就算解释，依旧苍白无力。

齐琪站在一旁，弱弱的替她辩解：“她是被人撞了。”

导演马上白了一眼，对待这些连道都没有出的新人，她没心思去顾及对方的心情。

“现在裙子烂的原因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林然嗫嚅道：“有没有备用的。”

“没有，明天上午十点开录正式比赛，现做肯定来不及，差不多的不知道往哪找。”

“那……”

导演越想越气：“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你们带妆彩排，镜头就是有可能要用的，给明天正式比赛做个保险，可能会一起剪进正片里。现在你裙子破破烂烂的，不要说彩排的拍出来能不能用了，连明天正式比赛舞台效果都会受影响。”

林然默默低了头，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无力反驳。

意外本就有可能发生，不管是不是别人故意害她，她都真实的给其它无辜的人带来了麻烦。

“怎么回事。”

在后台巡视的总导演关注到动静，连忙过来关切。

刚刚脸臭的年轻导演，急躁地将林然裙子的情况报给了自己的领导。

“不算什么大问题，弄不好，给她的镜头只拍上半身就是。”

“那集体的镜头怎么办？”

“尽量别剪有她的，或者剪远景。”

“但是现场大屏幕的镜头是直拍，肯定能看得清楚。”

“那就看观众介不介意了，介意的话，影响投票结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席对话，说得林然等人心情跌落谷底。

导演们的意思是，裙子是不可能改好了，任她们自生自灭，几乎已经是到待定区域的结局。

“这……”

一名队员捂住嘴，眼睛已经亮晶晶的，眼看着就要往外冒眼泪。

林然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如果要淘汰，她可不可以放弃个人赛，降低队友们淘汰的概率。

她是队长，却连累了队友……

“衣服出了问题？”

耳边传来的声音极有特色。

林然更窘迫了，都不想抬起头来。

她记得这个声音。

上次还痴心妄想着，能不能努努力，多近距离看莫先生几眼，也让他看到自己好的表现。

却马上被打脸，被他看见自己出糗，即将可能被淘汰。

在紧张、沮丧、焦虑、懊悔……种种情绪交织的氛围里，莫铭好像浑然不觉，面上带了轻松的笑，语调也是轻松的。

“我记得公司的服装处，有一条差不多样子的，可以借出来试试。”

林然瞳孔骤然收缩，马上抬起头来。

众人皆在昏暗处站着，莫铭的背后刚好是门，门外是舞台映射过来的光。

他背光而立，轮廓即模糊，又清晰。

那一刻，林然真的觉得，有如神降。

黑暗处，她祈求有光，他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