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带林然去的餐厅，在市区中心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夜色中远远望去，柔和的黄色灯光在山腰上，有如天地间悬落的一颗夜明珠。
正是俯瞰城市夜景的最好去处，能在此处修一幢山间别墅开餐厅，老板本身非富即贵。
门口有着装提示，需着正装才能入内，装潢设计内敛而富有禅意，有山水意境，行走间时而听到潺潺流水声，诺大的地方只有九个包厢，每一个包厢都相隔很远，十分注重顾客用餐的私密性。
林然看了眼身上的小黑裙，心想，莫奈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来这家餐厅吃饭，所以才给她挑了这件衣服。
“你有想吃的吗？”
菜单被放在面前。
林然拘谨地摇头，淡笑着推了回去：“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莫先生您点吧。”
莫奈点了点头，也没再和她客气下去，自己报了几个菜名。
显然他是这里的熟客，连菜单都没有看。
牛油果醉蟹沙拉、低温冷卤海参……虽然没有看价钱，但看环境，听菜名，想想都觉得贵。
林然觉得不好意思，本来人家帮了她忙，该由她请客，但现在囊中羞涩，而且出来是为了彩排，连钱包都没带，想刷信用卡都不行。
待服务员走后，莫奈勾起唇角，柔声说：“这里食物味道不错，尝一尝，你应该会喜欢。”
这间餐厅，上辈子他和林然没结婚时是常客。
两个人都是明星，恋爱关系秘而不宣，绝大多数公共场合极易被发现，为了避免被偷拍和围观，能选择的地方实在不多。
今天点的，都是她爱吃的。
果然，在第一道食物送上来后，林然尝了一小口，露出了他熟悉的神色。
那可爱的小表情，意思大概是，太好吃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于是莫奈的桃花眼，也跟着一起眯了起来。
室内的灯光既不明亮，也不晦暗，光影将两人的轮廓映照得格外美好，服务员进出时，都不禁暗暗赞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男女都出挑得像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
本来就饿了的林然，虽然顾及仪态，始终小口小口地吃盘里的食物，但速度明显比往日加快。
倒是莫奈，嚷嚷着饿了要吃饭的人是他，菜真的上来时，反倒吃得少。
他吃东西的样子，有种慢条斯理的优雅，不疾不徐。
林然终于注意到，莫奈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看她一会儿，喝几口汤。
再看一会儿，吞几口饭。
她可不会认为，自己秀色可餐到对方直接拿她下饭。
若说秀色可餐，她眼睫微颤，睨了他一眼。
更加合适形容他才对……
她终于忍不住：
“莫先生，东西真的很好吃，您也多吃点，不然都快被我吃完了。”
“嗯，你喜欢就好。”
莫奈的眼神，说温和的确温和，那么好看的一个人，用近乎温柔的眼光看过来，会让人觉得周遭的温度都在上升，面颊都因宛若实质的目光微烫。
但，她一个素人，凭什么？
内心在发问，疑惑越来越深。
那似水的目光，也像刀子，在暗暗地戳着林然，使她警醒不安。
就是再迟钝，也能明显感觉到，莫奈对她的态度和善意，远远超过了对陌生人正常的程度。
事有反常必有妖。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能值得他另眼相看。
林然是性格直接的人，想不明白，那就不想，索性问清楚。
“莫先生，谢谢您这么帮我，我想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做的？”
林然的脸上，写满了诚意。
同时也意味着客气，和划清界限的疏离。
她想，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莫奈眸底翻腾起暗涌，他垂眼，将浓烈的情绪掩埋得深不见底，沉默了几秒。
话一问出口，瞬间明了林然顾虑的是什么。
在发现演出服被毁后，他太想帮她，表现得太过热络，超出了正常关系应有的热情。
在进入餐厅后，又因为终于能有机会和她共进晚餐，毫不掩饰的将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是该控制控制了，现在的他和她，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三个字，戳得心肝疼。
他不露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淡淡的：“还记得我提议过，希望能当你的经纪人吗，希望林……林小姐你再考虑一下，我给的条件，绝对要比程经理给出的要好。”
情急之下，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
………
“我很看好你，觉得你有潜力。”
原来如此！
林然松了一口气。
经过一段时间，她对莫奈的背景不说很了解，至少比初次提议要签她时深。
是个正儿八经厉害的经纪人，不是什么拐骗涉世未深小女孩的江湖骗子。
所以他这番说辞，林然不说全信，至少信了一半。
只是她还是觉得奇怪，他说看好她，真不知从何看起。
她一没在他面前唱过歌，二没跳过舞，也不是学表演出身，没家世没人脉，有何潜力可挖掘。
莫非是看脸？
林然失笑，那还不如看他自己那张。
她作出认真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想了想，也不直接拒绝。
“谢谢莫先生对我的赏识，但是我现在想专心先把节目录完，经纪约的事情……可不可以晚些再答复。”
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逗一逗自己，指不定等节目完了，他都忘记还有这回事。
如果他是认真的，那她，那她……
林然握了握拳，她一定会加油，努力不让他这位伯乐看走眼。
吃完饭，依旧是坐莫奈的车回云水间山庄。
没办法，地方偏僻，时间一到晚上计程车司机都不愿意去，何况她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带。
“真是太麻烦您了。”
林然饱含歉意。
“没关系，节目明天要录制，我本来就是要去山庄里住的。”莫奈笑笑地说。
林然睁大眼，看样子明显轻松了不少。
“真的？那太好了。”
莫奈牵动嘴角，“嗯”了一声。
假的。
他为她做的事情，不求她心存感激，只要她心安理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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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回到宿舍时，大家已经洗漱完毕，各回各的房间了。
因为白天的辛苦，有些人甚至已经睡了，为明日第一场比赛养精蓄锐。
齐琪还在等着她。
一见林然推开门，她就扔开手机，从床/上翻身起来。
“林然，你回来了！”
“回来了。”
“裙子搞定没？”
“补好了。”
“看看……打开看看！”
林然将放在袋子里的裙子取了出来，提起来，前前后后的展示给齐琪看。
“哇……这裙子……”
齐琪睁大眼，捂住嘴感叹：“真好看啊！”
比原来好看得不是一点半点，不是一个档次的质感。
她一双手摸了上去：“这真的是补好的吗，我怎么觉得换了一条裙子。”
“用了另外一条裙子的一些面料，重新剪裁了一下。”
“难怪你这么晚才回来，肯定很赶工。”
呃……
其实还有一部分时间是用来吃饭了。
林然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那位莫先生可真是个好人。”
“他是挺好的。”
“林然，是不是因为你原本就认识他，所以他这么帮你？”
“碰巧，他也是为了节目。”
“是谁推倒的你，你想起来了吗？”
林然摇了摇头，又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依旧是：“想不起来。”
“真糟糕，你说那人是不是故意的，我还记得，当时有两个组的人从我们身边走，衣服款式都穿得差不多，太难分辨了。”
“是故意的，也没有证据。”
林然叹了口气，拍了拍齐琪的肩膀：“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早点休息，明天就要比赛了。”
齐琪乖乖的钻进了被窝。
还向拿了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漱的林然挥了挥手。
“晚安。”
“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