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铭很想说“是”。

林然也许就答应了。

但理智残存，从内心深处，就不想她成团，怎么会做签约就出道的保证。

权衡之下，他瞬间做了决定，眉心拧起。

“不一定，如果你实力出众，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最后。”

他没说空话，上辈子林然的确做到了，成为女团THE SHINE的vocal担当。

“我只能保证，如果让我当你的经纪人，至少在资源上，你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同时还会为你在公司争取到更好的待遇。”

林然一颗悬落的心落了地。

如果莫铭回答说“是”，那她绝不会考虑把经纪约签给他。

因为那样，会让他的几次帮助，都在认知里变成了算计，步步紧逼，诱惑她跳入陷阱。

清了清嗓子，林然终于将视线移到莫铭身上。

“谢谢莫先生您告诉我这么多内幕，可能因为我没什么野心吧，所以对这次比赛，我的期待值并不高，就想简简单单的走完，当成人生路上一段有意思的历练。”

什么资本，营销，金主的，都离她太远，想太多自寻烦恼。

如果有剧本，配角就配角吧，她也没想当主角来着。

“今天造型师的事情，谢谢您了，但是以后……还是不要特别给我找造型师了，我和队友们一起弄也挺好的，大家一起等着，聊聊天时间也就过去了。”

“不麻烦，造型师和我们公司长期合作，要他们帮点忙会很乐意，费用不高，甚至免费。”

莫铭面无表情地扯起谎话。

就算是临时找来的阿Ken，也是小有名气的造型师，一场至少五位数，如果要接发烫发还要另加。

他只怕她不肯接受他的安排。

“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想要感谢我，这样好不好，再陪我吃顿晚饭，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合约的事情，也许加深了解，你会更加愿意和我合作。”

“莫先生你……”

很缺人和你一起吃饭吗？

怎么看，长相、身家、背景，都不会是没人约的样子。

够了，再接近，怕是更无法招架他，喝了酒，上了头，当场签卖身契给人家还帮忙数钱都有可能。

林然半阖了眼，拒绝诱惑。

“对不起，我们队约好了，要是今天赢了，晚上在山庄里要一起吃个火锅庆祝，所以我得快点赶回去。”

“这样啊……”

虽没死缠烂打，莫铭很快又找到了突破口。

“既然没人陪我吃饭，那我也要回山庄了，刚好一起了。”

林然目瞪口呆。

“一起。”

“怎么？”

莫铭好整以暇地看她，桃花眼里掠过笑意：“你不是说要回山庄吗？”

“是的没错。”

“坐我车一起。”

“好……好的。”

虽然坐顺风车看起来顺理成章，但总觉得被人带了笼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个拿上。”

“嗯？？？”

“你是不是饿了，一直看着这个蛇果，想吃？”

“啊！！！”

林然，手里捧着被莫奈冷不丁塞来的蛇果，哭笑不得。

被他一说，好像真的饿了，一整天就早上简单吃了点填肚子的东西。

咔嚓……

殷红的果实被啃了一口。

甜脆多汁。

不愧是在伊甸园里诱惑到夏娃的果子。

林然睨了一眼起身走向门口的莫铭。

她就算把他当成果子，也不能完全保持理智。

十几分钟后，林然已经坐在了莫铭的车里。

水云间山庄在郊区，离比赛录制现场有几十公里远。

开过去要一个小时。

现在是车流高峰期，指不定堵在哪个路段，动弹不得。

城区新修了条快速道，还未正式开通，已经能上路，路上没红绿灯，却几乎没有车，比高速公路还好开。

莫铭把车开上了快速道。

两人只花了半小时，就到了山庄时，林然电话联系了队友，同队其它人刚回宿舍。

“莫先生，她们等着我一起吃晚饭，我先走啦！”

转身离去的林然，一无所觉，在莫铭浅笑温柔着说“好”，目送她离开的眸色深处，一丝异样的哀恸。

人的贪心，就像个黑洞，怎么填补都满足不了。

重生后，他一门心思想找到她。

等找到了，又控制不住渴望，制造机会上前攀谈，希望能和她聊上几句天，成为朋友，能发展成更亲密的合作关系。

莫，先，生。

同样三个字，用完全不同的口吻，听在耳朵里，是天壤之别。

一个疏离有礼，一个亲密俏皮。

一个让他必须克制自己，才能压抑瞬间涌上的失落。

一个让他怦然心动，听见就忍不住嘴角勾起。

他想他需要一杯酒，能上头的那种。

******

宿舍里只有节目组安排的盒饭，要吃火锅，得去山庄正儿八经的餐厅去。

大概因为火锅特别适合聚会，各种喜好口味都能满足，所以不止林然这一组，好几组的成员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个餐厅吃火锅。

有的是庆祝胜利。

有的是为了离别。

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林然换回日常休闲服，和齐琪、梁悦诗等人勾肩搭背的，一派轻松地进了餐厅。

很快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遇见同是选手的队伍进来，还礼貌的打招呼，热情问要不要凑一桌，大家一起吃。

节目开录几天，彼此只是点头之交，客气之下，也没有人真的脸皮厚到搭桌蹭饭。

但起码互相有个笑脸。

直到余晚晴那一组也走了进来。

齐琪先举高手，笑盈盈地招呼：“你们也来啦，今天这里都变成我们的食堂了。”

气氛明显尴尬了一瞬。

因为那一行人，表情太过明显，一个个阴沉着脸，不吱声，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后，偏偏又选了旁边的桌子。

身为余晚晴这一组队长的苏妙言，泄愤似的吱啦一声拉开凳子，坐下后一边翻菜单，一边像看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东西啐了一口。

“晦气！”

在其乐融融的气氛里，格外刺耳。

林然组全听见了，面面相觑。

齐琪脸色白了白。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年纪小，长得讨喜，向来人缘好。

很少有人当面打脸。

“没事！”

坐齐琪旁边的佟瑶，是个爽利的性子，拍了拍齐琪肩膀，以示安慰。

她觉得对方阴阳怪气，自己这边也没什么好忍的。

餐厅是公共区域，除了节目组人还有别的山庄顾客在用餐，为了避免引起路人反感，节目组没有派摄像师跟随拍摄。

既然没有跟拍，那吵架也不需要含蓄。

“不过就是……输，不，起！”

她拖长了调子，还用上了气，想不听见都难。

旁边筷子“啪啦”一拍。

“说谁呢！”

“谁应说谁。”

“怎么说话的？”

“光明正大，反正不是阴阳怪气。”

“你们还好意思说！”

“好意思赢就好意思说。”

噗嗤……

气定神闲的佟瑶，和旁边那桌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

齐琪悄悄给她了个赞许的眼神。

林然身为队长，不能火上浇油，正想要打个圆场，希望大家少说两句，毕竟还一个屋子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激化了矛盾多尴尬。

苏妙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欺身到跟前。

“你们还好意思说光明正大，不就是找了关系嘛，有关系户在就是了不起是不是，别的人活该给你们当垫脚石。”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大家都傻了眼。

听不懂她意有所指的在说什么。

“输了就是输了，不要输了比赛又输了风度，我们明明就表现的比你们好。”

“呵……”

苏妙言一声嗤笑。

她指着林然说：“总共只有七个出道位，今天能为了她淘汰我们两个组员，下一次指不定就轮到你们了，还在这里帮腔，到时候哭都只能怪自己蠢。”

我？

林然的嘴惊讶的张成了个O型。

为什么苏妙言的话，她每一句都听清楚了，可一句都没听懂。

“你是在说我，有关系，所以我们组能赢？”

“不然呢？”苏妙言反问道，眼里的怒气毫不遮掩。

餐厅里有别的组的组员听见吵闹，怕出什么事，围了过来，刚好听到两人对峙。

面上各有各的精彩。

林然放下手上的筷子，眼睛里透出冷意。

能赢，是因为全组成员一起的努力，苏妙言的话不仅是在抹黑她，也是在抹杀每一个组员的付出，否定她们的实力。

“我相信场内的观众，包括所有的选手，都有眼睛，有耳朵，我们能赢，自然是因为我们今天表现得更优秀，不是靠什么关系。”

林然摊开手，面上很是无奈。

“我才回国不久，根本没什么关系在国内，参加比赛以前就是个超市的收银员，没钱没背景，你随口造谣别人也就罢了，说我有关系，未必太信口开河了。”

她知道她的话，在场人未必全信，但如果不解释，这盆脏水就真的泼在她和队友的身上了，以后都要忍受异样的目光，洗都洗不清。

“没关系，导师点评为什么单把你挑出来夸？”

“天哪，为什么苏队长你会觉得林然被夸奖是因为她有关系。你看看，要比的话，比长相，比身材，比唱功，你们组哪个比她好，不夸奖她夸谁？”

齐琪睁圆了眼，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噗嗤……

这回轮到佟瑶笑了。

她揉了揉齐琪的头发。

原来这个家伙，也不是没有牙尖嘴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