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不能功亏一篑,真相就在眼前。
沈绾一翻身上马,朝着黑衣人逃去方向追去,陆若初快步夺走宿卫军马匹,策马紧跟,护卫紧紧追随,发出闷重的行军脚踏声。
刹那京都哒哒马蹄,踩碎的雪,漆黑一片,血腥气息笼罩四周,杀气森森。
沈绾一驱赶数里,敌人多进园林,树木丛丛,四处人烟稀少,遮物众多,她屏气扫视四方异动,耳闻周边声响。
“人跑了?”陆若初匆匆赶来,见她此举,得知刺客逃离了视线。
沈绾一调转马头,蹙眉对他道:“罢了,贸然前进只会更加危险。去清波馆,让宿卫军好好搜查城内。”
宿卫军静站其后。
陆若初面朝宿卫军首领,喝道:“都听懂了没有。”
众人:“听懂了,属下誓死效力。”
果然,还是太子的身份给力。
二人带着一队卫军急速来到清波馆。
今日的小二格外拘谨,常客不在,唯有三法司的那些人探头探脑,明显茶馆已被包下。
小二见来人带领的宿卫军,眼尖的自然知道这是何等贵人,才能命令京都宿卫军,便知这是他要迎接的客人。
“客官,你可终于来了。”
陆若初翻身下马,来到沈绾一身边,伸手扶她下马。
沈绾一淡淡回绝:“不必。”翻身下马来到馆前。
陆若初不知道何处掏出来一把黑金折扇子,快速紧握沈绾一手掌,低声道:“新婚燕尔,装点样子好不好。”便摇摇摆摆的走进前厅
沈绾一该配合他演出的尽量配合,难免他搞出什么幺蛾子。
“几位大人都到了。”陆若初没有丝毫寒暄,直接坐在主位。
往日的太子见了老臣,必然先恭候问候几句,客气之后才会入座,如今这位,丝毫不在乎礼节,怎么舒服怎么来。
沈绾一皱眉暗示他行为过于挑衅了,他却拉着沈绾一的衣袖,让她一个踉跄坐在自己身边。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几位代表性人物都来了,站在一侧,白霜入鬓,背如朽木,如同别摒弃的枯草,既然不能为朝堂出力,就不要尸餐露宿了。
刑部尚书王大人,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寒风吹过,衣袍贴身,瘦弱如骷髅架:“不知太子今天请我们前来,所为合适?”
“何事?我不是写在信上了,难道大人不识字?”
王大人本想客气几句,没到太子殿下如此侮辱他,便不打算拐弯抹角,便挺了挺身板道:“太子是找到凶手了?”
陆若初哂笑一声,不疾不徐:“还没。”
听到此言,王大人胆气多了几分,连着身后的二人都挺起来脊梁,若是太子殿下一日就捉拿了凶手,那么他们几人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还好礼部李大人与他交好,告诉他,若是太子捉到凶手,便想法靠拢太子,以免因为无能遭到弹劾,若是太子不能捉到,那也是情理之中,这案子便可再拖一拖,直到找到合适的替死鬼。
“既然没有,太子殿下可有线索?”
陆若初斟了一杯梅花酒给沈绾一,接着斟酒,眼神注视着流淌的酒水,缓缓道:“也没有。”
三位朝中重臣面带难色却不难看出窃喜,异口同声道:“那今日——?”
“就是想请你吃个饭,想那么多干嘛?”陆若初招呼他们坐下:“来来来”
沈绾一盯着这几位大臣,面上表情是一惊一喜,好似山间狐狸。想要在他们面上看出什么,实在太难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演。
“这、这、”王大人左右环顾两位同僚,他们二人不安入座。“太子,天色已晚,下官身有寒疾,恕下官不能奉陪。”
敛袍欲走。
“站住。”陆若初猛然站起来,带有怒气道:“王大人一定要现在走吗?”
“这、这是何意?”
沈绾一温和道:“王大人怕是不知,如今京都有刺客,可不就在刚刚,我与太子便遇刺了呢?”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蹭蹭起身:“当真?还不速速捉拿。”
“带上来。”陆若初对门外喊道。
宿卫军听到后,拖着数十名黑衣人尸体进了清波馆。
小二叫苦不迭:“官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小二。”沈绾一喊道。小二匆匆回头,只见一盏金锭飞来,他稳稳接住。
沈绾一侧头示意他离开,小二得了金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清波馆。
陆若初坐下侧头喃喃道:“太子妃好富啊。”
沈绾一白了他一眼道:“你在觊觎我的钱财?”
“不敢不敢。”
沈挖一对诸位大臣缓缓开口道:“这就是诸位要寻的线索。”
“这、人都死了,怎么查啊?”
沈绾一温和道:“死因、凶器、身份,死人是不会撒谎的。”
“线索可就给诸位大臣了,明日京都便会相传几位大人得到最新刺杀消息,获得关键证据,希望各位不要让我失望。”
“拜托了,各位大臣们~”陆若初随后说道,那么轻松又富含挑衅。
几位老臣叹然一声后,低头私语,双手颤抖。
沈绾一陆若初借此机会离开清波馆,牵马往皇宫走去,宿卫军全力查找刺客中,只留一支护卫他们二人。
二人行走在冷清的街巷中,片片雪花飘落,落在树梢、头顶和马背上。
“下雪了。”沈绾一盯着落在掌心的雪花,瞬间化为了水。
陆若初望着眼前朦胧的夜路,和路边幽暗的灯笼,用手扑了扑落在身上的雪花,缓缓道:“你喜欢下雪天?”
“白雪映梅,柳纸衬春。”
“啧,什么文绉绉的。”陆若初看来身旁的女子,在飘雪中皮肤如白玉凝脂,青丝如瀑,半挽半垂。
“你懂什么?”沈绾一转头恰与他对视,陆若初见她发现自己盯看她许久,不由得觉得做贼心虚。
“咳咳,刚刚那个黑衣男子说的李公还是李公公?”陆若初明明听清是李公公,只想找个由头来掩盖心中的尴尬,速速转移话题。
回到正事上,沈绾一十分认真答道:“我刚刚听他说道是李公公怎么来自,可惜他就被射杀了。如果刚刚保护好他,也许就——”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也许。”陆若初打断她的悲伤。
他觉得沈绾一这个人时而蛮横,在围猎场斗高嘉月可不是意气风发,时而充满哀伤,就像如今,头低低的,不怎么说话,说出来两句还是打油诗。
陆若初接着追问,打破安静的安慰:“那你知道这位李公公吗?”
沈绾一停顿半刻,看他有意找寻话题,打趣道。“你是太子还是我是太子啊?”
“毕竟你公主伴读也是常在宫中,你也知道,”他弯身悄悄道:“我刚不久,多多包涵。”
“姓李的太多了,我们要找的是会做木匠的李公公。”
陆若初点连连点头。
沈绾一皱眉瞧着泥泞的鞋子,雪虽美,落入尘土,与泥相伴亦如此,许久之后淡淡道:“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德州一趟。”
“太子,小心。”声音从身后传来,已经有几宿卫军接连中箭,还好他们所穿铠甲,并未致命。
羽书拔剑四顾,喝道:“保护好太子殿下。”
刹那间众人拔剑而起,敌人在暗,我方在明,人心惶惶,冷箭时而穿风而过。
屋后方,一黑衣人鹰眼直勾陆若初,将箭紧紧瞄准陆若初心口方向,拉了满弓,有不死不休之意。冷箭射出,寒风簌簌。那冷箭来的飞快,宿卫军难以阻拦,只见银光划过,嗖的一声。
四周都安静了。
沈绾一从后面紧紧抱住陆若初,她的手换抱住在他的腰上,陆若初抚住沈绾一交握的双手,却见这双手向下滑落。
恰逢她转身见那羽箭飞速袭来,来不及思考,她便已经抱住了他——这具身体是我,谁也不可以毁了他,我一定会回来的。
沈绾一誓死要保护好自己身体,当危险来临之时,拼命护住了他。
陆若初一把抓住她即将坠落的手。
“沈绾一。”陆若初惊愕失色,转身托抱她。
认识许久,他对她的称呼都是充满距离的,而这是,他叫她的名字,没有亲昵称呼,很陌生,又很温暖。
他眼尾发红,眸中怒意肆起,血丝萦绕,朝向黑衣服喊道:“找死。”
一黑衣人压低声音道:“快,乱箭射死他。”
“不可,上头交待不能伤那位姑娘。”另一黑衣人用气声回答道。
“不能伤害也伤害了,再不发箭,那就一起死吧。”黑衣人无法控制心中怒火。
“射。”
袭来阵阵箭雨,宿卫军连连遮挡。惊惶之间,陆若初发出袖中利箭向黑衣人刺去,情绪失控,全然不中,一手抱住沈绾一,将其交于羽书,他巧妙躲避利箭同时,掠过马背拿起弓箭,一击即中,伤她之人应声倒下。
陆若初侧身躲与暗处。
敌人羽箭消耗殆尽,正面迎敌,在一阵厮杀之中,黑衣人和宿卫军几乎同归于尽,剩下的只有羽书与陆若初。
“沈绾一,你醒醒。”刺客已被伏诛,周身都已经安全,陆若初凝视着她,满是担心与不舍。
她真的这么喜欢他吗?为何不顾一切的为他挡箭?
沈绾一为了她的身体不受伤害,她没想太多。
所幸沈绾一比陆若初矮了些,本来射他心口的位置,如今只是射中了沈绾一的肩头。
陆若初一想到她为自己挡箭,就后悔之前没有对她好些。
还好,还有机会。
正在暗自窃喜之时,沈绾一箭头的血黏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这剑有毒。”羽书见血色发黑,并无凝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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