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芷和崔泓过来后,梁芷带崔璇去别处,溪边众人便陆续散去。
崔泓见沈云芝一张小脸煞白,脸颊的指印越显清晰,皱起眉望向崔淮:“大哥,七公主今日着实过分。”
“二哥说得对!”
崔骊珠愤愤不平附和,连连指责崔璇好几句。
沈云芝犹在因与崔淮的触碰而失神。
即便隔着衣料,但在那一刻,身体的僵硬不受控制,她只觉寒毛直竖,崔淮应也有所觉察。
幸而崔淮大约一样不自在。
他不至于因而多想,她亦无须为此做出解释。
“七公主自有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管教。”
崔淮扫一眼沈云芝脸上被留下的指印,淡声吩咐人去取膏药来。
以为沈云芝受到惊吓才有些呆愣,崔骊珠拉着她到凉亭坐下,亲自替她擦药。只是瞧着她红肿的脸颊,崔骊珠怒气难消,又嫌她蠢笨逞强:“你强出什么头,我和她吵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样得罪崔璇,今后她更要针对你。”
沈云芝回过神来。
她柔弱一笑:“次次是骊珠在保护我,也不能当真只晓得躲在你身后。”
“何况七公主那样说……”
“骊珠愿意对我好是因心底良善,不该被恶意揣测。”
崔璇那时候当然是故意的。
借周韬和崔淮羞辱她,同时挑拨崔骊珠。
涉及崔淮,崔骊珠很难不受影响。
她若什么都不做,花费心思缓和的关系又要回退成从前被厌恶的那个时期,她如何能答应?
以言语刺激崔璇、将崔璇激怒是她故意为之。
可能承受的代价便也在预期里。
崔璇这一巴掌她本可以躲。
但实在不必躲开。
往日对沈云芝说过许多警告她远离自己兄长的话,这会儿崔骊珠便从沈云芝的话里听出些旁的意味。崔骊珠一时不知怎么接话,替她擦好药才没好气道:“以后少做蠢事,要破相了,哭都没地儿哭。”
沈云芝小心问:“骊珠会怪我添乱吗?”
“当然。”崔骊珠拿指腹用力摁了下她脸颊,“不然我要夸你吗?”
沈云芝故作吃痛。
崔骊珠悻悻然收回手,瞥见崔淮的身影,忽而拔高音量:“但你今日究竟看明白了没有?”
却不必沈云芝回应她的话,她自问自答般说:“从前我提醒你时,你怎么同我说的,温柔可人?当真温柔可人,怎会在邀请你后,偏将那个什么周家六郎也邀请来,又不是不知你们相看过。况且崔璇也明显知晓你同周家六郎那点事情才故意拿来嘲弄你,你以为崔璇从哪儿知道的?”
“还有——”
想了下,崔骊珠继续道,“崔璇为亲近她,定曾将宫里的事说与她听。”
崔骊珠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但她知道,自己兄长那么聪明,一定听得懂。
“大哥哥。”
将想说的话说罢,崔骊珠才似瞧见崔淮起身唤得一声。
崔淮表情语气照旧辨不出半分情绪。
他像根本没有听见崔骊珠的话,只对她们说:“马车备下了。”
崔骊珠和沈云芝先行回楚王府。
沈云芝脸颊指印未消,根本瞒不过楚王妃,崔骊珠内疚道:“今日是我没有保护好芝娘。”
“不是骊珠的错,是我自己行事莽撞。”悄悄握了下崔骊珠的手宽慰她,沈云芝又轻声说,“骊珠今日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我留下陪陪姨母便好。”
崔骊珠知沈云芝这是同楚王妃有话要说,点一点头,先行离去。
她走后,楚王妃将沈云芝拉到面前,仔细查看她脸上的伤势,心疼不已。
“我没事的,姨母。”
沈云芝拉着楚王妃的手柔声道,“是骊珠亲自替我擦的药呢。”
楚王妃却微红了眼,反握住沈云芝的手,满是歉意:“当初将你接来京城是想好好照顾你。如今这般,终究是我这个姨母无用,不能替你撑腰。”
沈云芝连忙摇头:“姨母若这样说才真真叫我觉得自己是个负累。”
“我知道姨母待我极好,这便足够了。”
楚王妃的身份足够光鲜亮丽,但没有娘家撑腰,作为继室,一样有许多艰难之处。从前或许沈云芝有看得不够明白的地方,而今还有什么不明白?姨母多有不易,纵使她因出身遭受鄙夷,但不是姨母将她接来京城,她同这些王公贵族大抵一辈子也不会有接触。不过是一体两面罢了。
“世子殿下、二公子还有骊珠都很照顾我。”
沈云芝微微一笑,“况且小辈之间的些许吵闹,倘若惹得长辈操心,反而让事情更严重。”
楚王妃叹气。
她抬手轻抚过沈云芝侧脸:“芝娘,姨母定替你找个好归宿。”
沈云芝的脸养得一阵子才恢复。
期间崔骊珠和崔泓都时常来云溪院探望关心她,给她带好吃的或好玩的。
唯有崔淮不曾过问她情况。
沈云芝已不在意,崔淮对她漠不关心反倒让她更自在。
先前楚王妃答应过要寻个女夫子教沈云芝骑马射箭,在沈云芝脸上的伤痊愈后也得以兑现。为此,崔骊珠特地从自己小库房里寻出一把喜爱的小弓赠给她。
“寻常的弓箭在打造时多替男子考量,大多不趁手。”
“这把小弓是我初学射箭时姨娘寻工匠专门为我打造的,我用着不错,想来你也会喜欢。”
崔骊珠送来的乃是一把镶金嵌玉的漂亮小弓。
不论是否用得趁手,其价值不菲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太贵重了。”崔骊珠出手阔绰,沈云芝推辞未受,“何况骊珠也说这是祝姨娘送的,单论心意已弥足珍贵,我不能做夺人所爱之事。”
崔骊珠笑:“姨娘送我的东西数不胜数,单是这样的小弓便有十几把。”
“不是用腻了,你以为我真会送你吗?”
即便一直清楚祝姨娘背后的祝家富可敌国,沈云芝也被崔骊珠这财大气粗的架势惹得暗自咋舌。最后在崔骊珠的坚持下,她收下这把极为漂亮贵重的小弓。
崔骊珠陪沈云芝去学射箭。
去往演武场的路上,崔骊珠聊起自己从前学射箭的趣事,得过崔淮指点的她不免聊到崔淮。
“想起来便同你说两嘴,可没有让你去找我大哥哥指点你的意思。”
崔骊珠一本正经提醒沈云芝,却又苦恼,“再则,大哥哥最近似乎遇到事情了,你不要去打扰他为好。”
沈云芝从善如流:“我不会去打扰殿下的。”
她没有问崔淮遇到什么事,崔骊珠依然道:“我听说,大哥哥近来常守在他母亲牌位前。”
“以往若遭父王训诫,大哥哥心绪不佳,便会去他母亲的牌位前守夜。”
“可父王如今也不在府中……”
崔骊珠沉浸在对崔淮的担忧里,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
正走在她身侧的沈云芝却倏然面色一僵。
崔淮去为先楚王妃的牌位守夜。
沈云芝远远比崔骊珠更清楚崔淮这一举动背后可能意味着什么。
晚安[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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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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