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药浴

偏殿内

侍卫把木桶搬进去,烧好的药水倒入桶中,雾气弥漫了整间屋子,呼吸中都带着清苦之感。

沈清端坐在木板凳上,暗四卷着行医袋立于身后。

暗四和沈清是同一批选入暗卫营,比前面几位都要晚上数月。因此,他俩关系也更亲密些。

暗四是看着沈清在营里吃的那些苦,受得罪,他不知沈清身上的罚和刑为什么总是比旁人来的多来的重,营里的掌事们也总是提醒要离着了他远些,别受牵连。

但因暗四是医者,功夫总比别人弱些,同伴相残时,沈清总将他护在身后。

虽更年长,却一直被弟弟护着。他也只能在沈清受伤时暗中帮他疗伤。

暗卫向来需要的是时间,只要还活着,就要时刻护好主子。

因此,受伤也总是用着营里快速修复的药丸,能迅速止痛,依靠身体自行恢复。

常年服用,伤病累积,大多活不过三十岁。

暗四不忍看到小五受这种罪。

但驱之内力以行针,医家秘术也,掌事叮嘱过非紧急情况不可用之。

怎可轻易暴露于人前,还用于一个暗卫身上。

这才有了他背着王爷偷偷过来帮沈清行针。

“上衣脱了,后背露出来。”

沈清闻言,褪去衣衫,露出一身鞭痕。

暗四看着眼前人背上鞭痕交错,不禁皱眉,不知从何下手。

沈清回头,安抚似的拍拍暗四的手背。

“四哥,来吧,不疼的。”

暗四也知,瑶春的噬心之痛恐是比伤上行针来的更疼,但心中仍旧忍不住怜惜。

他将布袋铺开,长短不一的针泛着冷冷的幽光。

他将细针取出,尖头置于烛火上烤炙,待微微透红,点置穴位,轻轻捻转刺入,气血随之上涌。

很快,沈清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心口处的银针泛黑,他揪着衣下摆,身体抑不住的发抖。

待一口黑血从沈清口中喷出,暗四才使力收了针。

“都脱了吧,进去泡着,一个时辰足矣。”

沈清此时脸色苍白,虚力地点点头。

双手置于裤腰,正准备脱下。

一阵凉风袭过,二人回头,发现殿门被打开。

王爷竟站在门口,满脸郁色。

“属下见过主子。”

暗四和沈清急忙跪下。

沈清懊恼,果然寻常汤药会减弱五感,主子进来了身为暗卫居然毫无察觉。

暗四心里想到的却不是这个。

他望着顾骄冰冷阴沉的神色,以为是驱针术的暴露,引得主子震怒。

他以头叩地,连忙告罪。

“主子恕罪,都是属下看小五伤势过重,才出此下策。”

“小五对此术并不知情。”

“求主上......”

“看在小五重伤的份上,饶过他。”

“属下愿一人承责。”

沈清闻言,也知四哥可能犯了大忌。

不顾刚刚结痂的伤口,急忙请罪。

顾骄这才意识到,二人可能有些误解。

自书房出来,顾骄踏着夕阳的余晖。

查清楚了重生以来的第一道难题,心情大好,阳光好似都照进了心里,暖洋洋的。

他回到寝殿,想要见一见沈清,却发现空无一人。

顾骄想起,暗四说过小五每日需要泡上一个时辰的药浴。

于是乎,疾步迈向偏殿。

其实在暗四运功行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殿外。

顾骄本就是武将出身,身手并不弱,要想让施针的暗四和重伤的沈清发现不了,这并不难。

本想看到沈清乖乖泡药浴就离开。

但在看到暗四还在房内,沈清却毫不避讳要褪去裹裤的时候。

堂堂王爷,居然没忍住,闯了进去。

顾骄伸手,把还没磕下去的沈清拉住。

“起来。”

顾骄看着无动于衷的二人,轻叹一口气。

“没责怪你们。”

他看着暗四。

“本王说了,让你好好治他。”

“你做的很好。”

顾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把沈清全身罩住。

“地凉,起来回话。”

“是。”

二人起身,暗四退至顾骄对侧,沈清也想跟着挪过去,却被顾骄拉住了披风带子,往前一带。

暗四很懂事地埋下了头。

“属下......"

蚊子小的声音传来,还没说完,被顾骄一瞪,沈清闭嘴了。

顾骄这才询问。

“怎么突然行针?”

暗四不是不懂分寸之人,若非事出紧急,定不会犯如此忌讳。

暗四抱拳回禀。

“回主子,药浴和小五晨间所食汤药是相辅相成的。”

“能缓解瑶春之毒,亦能加速背上伤口恢复。”

顾骄点头,示意说下去。

“但汤药起效后,刚才发现,不知为何,小五气血逆流,隐隐有紊乱之势。”

“不加制止,则易经脉逆行而亡。”

“这才施以驱针之术。”

暗四一口气道完,顾骄不语,摸不清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属下自知此术不应随意使用。”

“但......但小五是营里一起出来的兄弟,属下实在不忍......”

顾骄压下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做的对,人命关天”

“更何况是陪本王出生入死的你们。”

自上一世最后一役后,顾骄再也不会怀疑暗卫首领五人的忠心。

就算是皇帝送来的暗卫营,至少在他身边,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忠之心。

沈清和暗四皆抬头,眼里的欣喜不加掩饰。

自从到了王爷身边,他们皆知这少年将军独自一人撑起王府,定不会轻易交付信任。

事实证明,这么多年,顾骄一直都是吩咐做事,连近身护卫的小五,也鲜少有和王爷说活的机会,又何曾听见过这般言语。

但顾骄未曾想到这么多,现如今他只关心沈清身子是否还有事。

“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去王府私库里取,不惜代价,定要把身子给他养好。”

暗四眼眶一润,连忙点头。

“是。”

“现在只需按时辰服药和药浴即可。”

“不会有事。”

顾骄心里一松,面色缓和了不少。

他放开了系披风的锦绳。

“先泡药浴吧,一会儿凉了。”

楞了一下,沈清杵在原地没有动,眼神在暗四和顾骄身上来回流转。

顾骄抬手半握拳,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他见暗四也一动不动,故意压低声线。

“你准备陪他沐浴?”

暗四大惊,坏了。

“属下不敢!”

“属下先行告退。”

抱拳行礼,退至殿外,十分有眼色地关上殿门。

一气呵成。

沈清眼碌碌地盯着顾骄,红色蔓于双颊,难以启齿。

主子......他不准备出去的吗?

此时的他,赤.裸着上身,修长的身子上只着一条白色裹裤。

暗卫为了行动更为便捷,服饰也更偏向于窄袖束口,贴身裤子的大小也更为修身,轮廓分明的肌肉半遮半掩地藏在拖至脚踝的黑色披风下。

房间里好像有些燥热。

顾骄喉结不着痕迹的上下滚动。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

“怎么?要本王帮你?”

沈清摇头,有些局促地捻了捻手指。

“属下......失礼了。”

背过身,褪下外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穿着长裤进了浴桶。

褐色的药汤挡住了白皙的身子,但色泽的反差加上不知是羞还是烫得透红的肌肤,竟让顾骄觉得空气中草药的香气都变得有些许诱人。

调戏不成,反倒把自己整得难耐。

但顾骄向来不是一个会克制**的人,尤其是对着沈清本就产生了非分之想。

心里想着,脚步就向着浴桶方向近了。

顾骄伸手握住沈清胳膊,拽向桶壁,隔着木板贴近自己。

沈清贴在冰凉却略带潮意的浴桶边,冷热的反差激起一阵身子战栗。

被迫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两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

沈清盯着眼前放大版的俊脸,从未敢如此肖想,此刻却发生在眼前,他微微出神。

顾骄本就是京都出了名的美男子,剑眉星目,身如玉树,战场上的磨砺又增添了几分锐气。

顾骄看着眼前人愣愣的神情,有些发笑。

没想到他终有一天,居然要以色.诱人。

“本王好看吗?”

沈清这才回过神来,双颊羞红一片,却又不敢不答。

“好......好看。”

声音暗哑,却带着三分柔软。

氤氲的水汽间,呼吸交融,顾骄却被撩得起火。

前世自己好像也没有这么重欲吧,定是如今年龄更小,气血方刚,才会如此煎熬。

不能再想。

“叫什么名字?”

“属下暗五......”沈清有些疑惑。

“本王是问你登记造册的名字。”

“沈清,清河的清。”沈清一字一句地答到。

河清海晏,好名字。

“父母所取?”

沈清摇摇头。

“属下没有父母,是掌事大人所取。”

顾骄知道,除了暗四这种师出医门,其余暗卫被送到营里皆是幼童。他有猜测,沈清许是从穷苦人家买来,却未曾想到他是个孤儿。

比自己还早就失去了双亲。

顾骄伸手,拂去了沈清眼皮上的水珠,似有不适,睫毛上下扇动扫过指腹。

小小的动作好似带电,异样的感觉传过四肢百骸。

呼吸之间更热了。

“主上,属下暗三。”

殿外的暗三有些无奈,他已经来了有半炷香的时间了。

暗卫的耳力非常人所能及,他实在不愿惊扰殿内。

但来的人是朱洪,朱公公,皇上的近侍,定不能让人等上太久。

“说。”

顾骄烦躁的声音传出。

“朱公公来了,还带来了太医院的人。”

顾骄想起来,自中毒后就上书给皇帝告了假。

今晨醒来,便让暗一送了信,表明自己现下已经痊愈。

上一世就因太子所言,说是皇帝对自己兵权在握起了疑心,让自己规避锋芒,故而休养了三个月。

一月之后,南方水灾重建这一差事,就落在了太子门下,徐茂手中,贪了好大一笔钱款。南方百姓居无定所,田地遇水尽毁,食不果腹,便举兵起义,直至自己落崖之年,都还未完全镇压下来。

这一世,定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为今之计,就是得让皇上插手,让自己“被迫”上朝。

没想到的是,皇上居然还派了太医前来,也不知是何用意。

“把人带到议事堂伺候着,本王这就前来。”

顾骄松开手,刚才旖旎的气氛消失殆尽。

“好好泡着,够了时辰再起。”

“到寝殿候着,本王一会儿就来。”

“是。”

沈清敛眸,低低地应了一声。

待顾骄出了殿门,才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怎么就在主子面前失了神。

他逐渐平息撩起来的**。

心中告诫自己。

沈清啊沈清,不要肖想这些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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