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玥睁开眼，人从床上消失，瞬间出现在南焰城最高的城墙上。

她看着北方，喃喃说了一句：“卓钰，是你在渡天劫吗？”

不应该这么快，据她推算，至少还要一百多年，才会有人跨入天境界。

看了一会儿，她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怎么回事？劫雷怎么变成了黑色？难不成他在渡劫时入魔了？

她下意识捏碎了手下的石墙。

这不对，卓钰是天道最偏爱的，怎么会渡不过天劫？

她忍住想去救卓钰的冲动，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醒来就发现，这个世界的生机根本没恢复。她之前不太想深思原因，现在却不得不去想。

末世的出现，看似是一场物种淘汰赛，实则是这个世界在自救。

人类越来越多，越活越长，越来越强，他们上天入海，开山挖地，挤压了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也透支着各种资源能量，打破了世界生生不息的循环。

末世的出现，短时间就淘汰了太多生命，这些死去的生命变成养料，重新修补千疮百孔的世界。

根据正常的发展轨迹，末世中期，能活下来的大多数会是拥有异能的修练者。他们会发现修练者体内有晶核，吸收同属性的晶核，能让修练者更快的晋级突破。接下来，物种相争，同类相残，是不可避免的走势。

到了末世后期，剩下的只会是达到神境的修练者。异能人有移山倒海呼风唤雨之能，成神，动植物能化形，成妖，丧尸重新拥有灵智，成魔。

这个时候，灵气（资源能量）充溢，世界己经恢复生机。神、妖、魔按照本能天性回馈于天地，世界循环运转，新的轮回开始。

可是，末世初期她就把太多末世中期才会知道的信息和东西给了卓钰，又在人类六大基地相争相残之前，直接或间接灭了三大基地，让另外两大基地不得不与卓钰他们交好。

人类跳过了内斗，在卓钰的带领下迅速实现了统一，人类活了下来。

丧尸和变异动植物也有了各自的王，有了约束，没有毫无顾忌的互相吞噬。

大量的生物活了下来，他们重新开发生存环境，吸收天地间好不容易恢复的灵气，世界循环尚未恢复就再次被打断。

安全区不提，安全区外修练的人越多，世界枯竭得越快。

她以为帮助卓钰提前结束末世，就能跳过漫长的进化史，让各种生物不用灭绝后再等新生。

她的介入确实提前结束了末世，让所有生物都有了五百年的喘息时间。可五百年让这个世界枯竭崩坏，让各种修炼者进化得强大无比。世界无法再来一次末世淘汰自救，只能任由世界末日到来，直至归于混沌。

如果说五百年前，世界可以留下千万分之一的生物，那现在大概要万物灭绝，回归天地，才能修补好世界。

想明白了这些，卓玥给了自己一个鄙视。她真是当人的印记太深，才有了走捷径的侥幸心理。

世界的循环运转不可逆，她的干涉只是在原本的轨道上横伸了一条路，这条路的终点依旧是回到原本的轨道。

因果是世界循环运转的基础，她间接种了世界末日的因，来日的果……

想到这，她冷冷的笑起来。也是，除了生物灭绝，能阻止世界末日的方法只有一个了。

不得不承认，天道（世界法则）真是好算计！

她朝着北边伸出手，她动动手指，就能从雷劫之下救出卓钰。可是，之后呢？

她收回手，表情软化了下来，轻声道：“卓钰，这一次，我还是让你自己选。”

庄子衍第二天上午没有等到小莫，下午他便递上拜帖，正式登门拜访。

出来迎客的是卫无双，她气色明显不好。

庄子衍突然出口试探：“子铭的灵脉和腿是你废的？”

原本带路的无双整个人僵住了，脸色刹那变得惨白。

不需要她回答，他己经得到答案。他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子铭喜欢你，你知道吗？”

看着她眼里压抑不了的痛苦悲哀，他丝毫没有心软，继续用言语刺伤：“你有能力废了他，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从天才沦为废人，别人的同情、嘲笑、欺压，他都只能默默忍受却无能为力，他那么骄傲，这样活着得有多煎熬？你就这么恨他？”

无双绕开他，回避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小莫的情况。

“你昨晚来过之后，师父就非要去南焰城找郭诺。我没有办法，点了安神香，让他睡过去。直到今天午时，他被恶梦惊醒。他醒来后，状态比昨晚更差。他不让人靠近，自己喃喃自语说胡话。”

庄子衍没接话，小莫身上发生过的事他不清楚，小莫这个人他也不了解，他的反应和情绪他自然没资格评价。

他只希望，小莫的崩溃只是一时。

这五百年的空白，这些日子拼凑出来的“历史” ，他需要向他求证，也需要他告诉他更详细的人和事。

小莫的眼睛看不见了，又头痛欲裂无法思考，他整个人陷入了自厌绝望的情绪里。

听到庄子衍的声音，他恢复了一点清明。他先是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然后激动得跌下床，几乎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庄子衍面前。

他摸索着拽住他的衣角，失去光明的眼睛，此刻仿佛都透出了希望的光。他语无伦次的哽咽道：“庄公子，真的是你吗？你活过来了……你还活着……太好了……小伍有救了……太好了……世界还有希望……”

庄子衍扶起小莫，很冷静问道：“小莫，你想起我了？”

他的温和冷静感染了小莫，小莫情绪平静了下来，理智开始回归。他把欲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用力的点点头：“庄公子，你和卓小姐，我都想起来了。末世结束后，很多人都想找出卓小姐，卓少为了保护她，利用**树的能力，让所有人都忘了你们。”

发现小莫眼睛不对劲，庄子衍没有着急打听他迫切想知道的事情，反倒关心道：“你的眼晴怎么了？”

小莫下意识摸了摸完全看不见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瞎了，某种未知力量强行让我看到了世界的未来，这双眼晴是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