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伯安之袒胸露背在一旁酣睡,连映照衣衫不整地缩在一旁哭泣,地上散乱着他们两人的衣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你们……”纪鸢气得说不出话,随后恼怒道,“将他弄醒!”
侍卫哪敢再耽搁,打了一盆水浇上去。
被水激醒的伯安之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切,待感觉到冷时才惊觉自己没穿衣服,赶紧抓了一旁的衣服挡住。只是他没看,抓的是连映照的外衣。
“母后……母后……”
“逆子!逆子!你怎么……”
纪鸢怒气难消,恨不得打他一掌,但他生母如贵妃在这里,哪怕是过继给她了,也得顾念如贵妃。
如贵妃跪下,哭道:“娘娘,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她急欲寻一个借口。
跟着一起来的人当中有连映照的父母,她母亲打一进来就奔向连映照,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此刻也是哭哭啼啼。
连海平老脸无处安放,只得跪下哭呛道:“这是要臣的命啊,连家的人以后怎么做人?”
纪鸢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怎么做。别逋了然事情后将不相关的人清退出去,只留下当事的几人在场。
“母后,母后……”伯安之捂着前胸爬过来,与刚刚的风度翩翩判若两人,“我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来这里之后就感觉……就感觉……”
他看到了站在纪鸢身旁的别寒漪连忙调转话头,辩解道:“小漪小漪,我没有我没有,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这这这是……陷害!”
他的话令如贵妃惊醒,忙不迭地落后他一步说:“对,是陷害,安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整个襄京谁不知道安之的为人。”
她这么一说所有的矛头指向连映照,此时又羞又恼含怨带嗔地看着伯安之,泪眼蒙蒙确有几分我见犹怜。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连母跪下泣道,“臣妇虽愚倒也知道脸面二字如何写。女儿家的养在深闺,哪怕再骄纵妄为断断不能犯下这种作贱之事。况且这事不但损女子名誉,稍有不慎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祸,就是给我们十个胆也不敢呐。”
连海平也在一旁帮腔,连映照看着父母这般委屈,自已也大受触动,想要以死明志,被连母死死拉住。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纪鸢平复下来,问向连映照。
她迟疑了一瞬,老实道:“我见殿下身边没人便想问殿下要不要叫几个熟悉的宫人来侍候,才说了几句话就见殿下头晕便扶他进殿,哪里想到殿下会……”
她力气小自然抵抗不了伯安之的力量以致**。
所有人又望向伯安之,他赶紧出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记得当时头晕,随后眼有点花,之后发生什么我不知道,醒来就看到你们了。小漪,你相信我,我要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寒漪一直在看戏,这会儿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便换了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说:“殿下为人谦和又知分寸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我相信殿下不是这样的人。但……”
她捂着自己胸口,一脸痛色续道,“就算我相信殿下,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难不成撞邪?”
“不是撞邪,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一旁的别逋突然出声。
闻言所有人都屏息,纪鸢问:“你碰过什么?”
伯安之回想片刻后目光停在别寒漪身上,似有所悟,旋即又否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的吃食阿昌都检查过,只有,只有那杯酒没没……”
此言一出别寒漪急了,委屈和伤痛一齐涌向眼眶,泫然欲泣地问,“你是指我在酒里下了药?那杯酒是我端给你的,但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下药?”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以为你会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却没想到你第一个怀疑的人竟是我。我担心喝醉会坏今日的事才让你替我喝了,我担心你受伤流血赶紧为你包扎叫太医,担心你仪表有亏让人去取衣物来换。这些竟成了你怀疑我的原因,既如此,你还留着我的东西有何用?”
话音一落她弯腰气呼呼地解开了绑在他手上的那方帕子,帕子上沾了他的血,她作出欲扔的姿势,举起的手僵了一瞬后又将带血的帕子塞进自己衣袖里,背过身抹泪去了。
陆竞毓虽没说一句话但也气得不行,搂着别寒漪的肩膀安慰她。纪鸢自然是相信别寒漪的,棱了一眼伯安之让他别乱说话。
“对不起小漪,我我一时情急才……我是相信你的。”
他狼狈不堪一时又没头绪,这时阿昌带着太医来了。他去了落雁亭见没人又看到被别逋挥退的人在议论什么,问了才知殿下已到这里。
太医一时愣住不知该看手伤还是什么,如贵妃斥责后才赶紧替伯安之把脉。一息后太医面色凝重,在场的人也跟着变了脸色。
“怎么样?”如贵妃见太医把完脉第一个问了出来。
太医在宫里当差久了自然懂得看脸色,语焉不详地说:“殿下现下没什么大碍,但殿下的脉象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怎么回事查得出来吗?或者说用了什么药?”
如贵妃这么一提醒太医有了底气,说:“像是一种很强劲的催发药物,此药能让人神智不清,克制不了冲动。”
如此一来所有人心下了然,别寒漪首当其冲,为了自证清白,她说:“义母,我刚刚倒的酒应该还在,那只酒杯就算碎了也还有碎片在,只要将宴上的所有东西一一查验就清楚了。”
纪鸢又不能明着偏袒,只得叫阮嬷嬷亲自带人去。刚走几步又被别寒漪叫住了。
“义母,阮嬷嬷不能去。”她看向如贵妃,“贵妃娘娘,我相信您一心为殿下清白着想,绝不会偏袒任何人,只有您派人去才会令人信服。阮嬷嬷看着我长大,难免不会徇私,还有别家和陆家的人都不能去。”
纪鸢知道她这是不想让她为难,遂示意阮嬷嬷退下。
“苹儿带太医过去,”如贵妃叫了身边得力的大丫头,“阿昌,你也跟着去盯着。”如此一来都是她的人,办事就稳了。
这边等待的同时别寒漪始终不看伯安之,他已穿好衣服,如此状况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连映照仍然偎在连母怀里。
等太医回来时,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他,只是每个人的想法却不尽同。
“回娘娘,宴会上所用的吃食都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就连点的熏香以及摆桌上的花都检查了,没发现可疑之物。但殿□□/内确实有被药物催发过的痕迹,看来此人手段高明。”
“那只被摔碎的酒杯可当仔细检查了?”别寒漪问他。
“回郡主,检查了,没有异样,残留的酒渍是正常的。”
闻言别寒漪哭了出来,梨花带雨地说:“幸有太医证我清白,殿下遭人算计,害了连小姐,于我更是……”
她没说出来,但他们知道她是指赐婚一事,她接着说,“事以至此,能够还我清白已是感激,其他之事就当造化弄人吧。”
说完她哭着跑了出去,斥悦在身后追。
“小漪……”
“漪儿!”
皇后和伯安之同时叫出来,皇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吩咐太医验药查证之后甩袖离开。
回到相府的别寒漪已然换上冷清的面孔,眼角还挂着泪,神色却看不出半点哀伤,细瞧之下有得意之色。进了秋水阁后她将斥悦关在门外,急得斥悦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里面的别寒漪点上烛火,取出那方沾了伯安之血的帕子凑近烛尾,火舌一燎帕子便燃了起来,她赶紧甩手,帕子掉落桌上。
红白相间的帕子慢慢被火燎烬,只剩下一堆灰。良久过后,她鼓起嘴吹了一口气,灰烬四散,隐于细尘,再也看不到一点痕迹。
随后冷笑一声,所有人都在查酒,孰不知真正掺了药的是这方帕子。
导致她滑倒的碎石是从她袖子掉落出去的,伯安之也是她拉下去的,那杯酒只不过是障眼法。她之所以有那般惺惺作态就是为了取下绑在他手上的帕子,等太医验证过后她再烧掉,这样一来谁也查不到了。
这帕子是她亲自用药泡就,通过伤口随血液融入身体里,连斥悦都不知道。伯安之近二十年的伪装她要一点一点撕下来。
至于连映照,她提醒过她。上世在开宴前她没出过凤藻宫,这世出来就是为了试探连映照,如果她能安分今日这事就轮不到她。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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