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他们到底有没有看到棺椁,以及有没有活着走出来,林一不得而知。应该要个签名的,说不定他活着回现实世界,可以给他女朋友。
变成粽子以后,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怎么睡觉。以前他还是人的时候,一天12小时都不够。如果他父母看到他现在的状态,一定会说孺子可教,不再骂他。
可惜他现在在父母心中永远是一个没有长大,一天到晚颓废人生的废柴了。
但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却不知道怎么花。最近血尸喜欢上一只从山间误入到墓里的松鼠精,虽然人家对他高冷无比,他也天天去献殷勤,屡屡碰壁,锲而不舍。爱情惆怅里的血尸,竟然变得沉默了。
血尸话少,林一更加不习惯,连日子都觉得漫长许多。
这一日,血尸又不见踪影,林一百无聊奈,用木棍在墙上乱写乱画,过一会儿就眯着眼睛,其实他也睡不着,有什么小虫子停留在他鼻尖上,他打了个喷嚏,顿时清醒过来。
一只以前没见过的小虫子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中,像是发现了林一的注视,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翅膀反射出七彩的光。
被这只小虫吸引的林一,跟随着走了一段路,小虫停止不动了,林一伸手去触碰,小虫子像一片晶莹的雪花落了下来,一碰到手,就像燃烧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融化在掌心里。
一下子照亮,又倏的消逝。一阵奇异的花香中他晕了过去。
怪事,荒唐,这两个词自打下了墓地就一直出现林一心里。
思念一下人间的生活,江湖,琐碎,哎,再如何都比这里强。
林一就歪靠着岩石不知不觉睡了多久,梦里,他自己变成一个云游四方的穷道士,一点没有侠骨仙风,更像是混吃混喝。
半睡半醒间,他平躺在石凳上,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男人不见了,有可能真去扫墓了,骷髅手杖不见了,在这密闭空间的大火也不见了,还好还好,没有火灾,安全第一。
他翻个身又睡了。
林一醒来后,脑瓜仁直疼,他有点好奇,粽子的脑部构造是什么?为什么会疼呢?
然后他的心窝里也直疼,卧槽,里面不会有心脏吧?
林一对着空旷的墓室一声大喊,没人理他。
血尸应该和松鼠精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去了,真他娘的快。
林一搬起一块石头,奋力的砸向雕刻图腾的墓壁。
纹丝不动,只有碎石子落下,顶多算个破坏古文物,要出去压根不可能。
从想逃出这个牢狱一样的地方,到毫无希望,林一忽然有点认命了,命啊,指引你到这一步,你还是躺平享受它对你的折磨好了。
于是林一决定去跑步,理由很简单,他脑子心脏疼,说明粽子有器官,有器官就有细胞,有细胞就需要养分,那跑步就可以健身,说不定能治好他的狂躁症。
于是他一口气跑了几公里。
他娘的这个墓真大。
见到了两个同行,在下棋,看到他了问他要不要加入。
林一摇摇头,墓室真闲啊,员工工作时间都能棋牌娱乐了。
遇到一只禁婆,湿身裸露,眼神迷离,问他我们要不要一起快乐一下。林一很理智的拒绝了,谢谢,我们一起不可能快乐。
再然后遇到一条蜒,就是很多腿的动物,它语重心长的对林一说:“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踏踏实实做,年轻人,我看你太焦躁,要沉住气。”
林一苦笑:“大爷,我已经是死人了,我还沉什么气。”
“年轻人不要老顶嘴。”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还好林一天生性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跑了一半他改走的。
走了一半他想躺着,正好前面有一条暗河,他好奇心起,如果粽子能喝水,会不会漏水……便靠近暗河,水面倒也清澈,令人稀奇的是,一些青铜古器、瓷具稀物零散陈落在河近岸的浅水边,偶然还泛着光泽,像是诱人的深埋的珍品,深深浅浅、尘不掩瑜。
林一拾起一个釉色晶莹剔透的瓷器,器神有如冰片状,将裂未裂,触感冰凉。他将其放入水中,瓷器上的锦鲤图腾仿佛活了一样,轻盈透亮,栩栩如生。他又捡起一个茶盏,从里面若有若无浮现清香,隐隐幽幽。还见一串檀木佛珠,雕刻着篆字,是痴、嗔、怨、苦,最后一个字依稀难辨,似乎是乐字。难道是遇到秘境了?或者如书里一样这就是穿越回去的关键所在?
他沉思着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着要不跳下去试一试……水面忽然出现一个血淋林的人头,吊着舌子,头上是毛毛的一团,十足的骇然。
林一目无表情的转过头,就看到血尸伸出血手,想从背后吓他一跳。
“额,被发现了。”血尸尴尬的说。
“你傻啊,这里没有倒影吗?”林一摇摇头,为血尸的智商堪忧。
他头上那团毛茸茸的玩意扭过身来,是一只圆滚滚的小松鼠,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毛毛,我跟你说过吧,想吓我粽兄,不可能的。”血尸对被叫做毛毛的松鼠说。
松鼠扑腾的一下从血尸头上跳下,扑哧一笑:“我说呢,百闻不如一见,你这粽兄倒真不像那些蠢粽子。”
林一脸一抽一抽的,您这是夸我呢,感情还是只有思想的松鼠。
“这是毛毛。”血尸小心翼翼的将松鼠捧在怀里,有点羞涩的向林一介绍道。
“我们决定结婚了。”外表软萌的松鼠神情却有点傲娇,它动动爪子,摆摆尾巴,傲然的对林一说:“它是我的,你没机会了。”
“毛毛,你说什么呢,他是我朋友。”血尸的脸更红了。
……一股酸腐的恋爱气息。林一扯出个笑容:“呵呵,恭喜恭喜,郎才女貌,十分登对,血尸,要照顾好你媳妇啊。”
一时空气有点安静,林一想,是不是地府的规矩还要随份子钱?他不太确定,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血尸偷偷瞧了松鼠一眼,松鼠一脸不可置信,随后哈哈大笑,“说你这个粽子聪明呢,你又笨的很,这还看不出,我是公的,她是母的么?”
……
……
林一还在想着墓里的份子钱是不是纸钱呢这个的深刻的问题,听到这一话,愣是吓了活活一大跳。
卧槽!!母的?
母的血尸???
也不知是日子一日一日无聊最后竟然觉察出无聊中的趣味来,林一初始的对血尸是母的震惊已经褪下去了,他的愁眉也渐渐舒展开来,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又有古话说,既然拒绝不了强X,就享受强X,他决定要享受生活,快乐每一天。
做出这个决定前,他认识了一道铁门精。铁门精原本只是一道门,由于日日浸淫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里,吸收露华阴气,竟也幻化成有灵气的精了,铁门精不张嘴说话的时候,任何人都看不出来是个精,真可谓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不过他这个伪装技能没有用,因为墓室没有人,所以底下的牛鬼蛇神通通识得他真面目,唤他一句“老铁。”
老铁是个感性与理性夹杂的铁门精。他经常幻想拥有绚烂无比,美妙非凡的人类生活,可惜命运指示他成了一道铁门。但命运阻止不了他的好奇心,于是在一个也许是月黑风高的早晨,他决定成为一名伟大的墓室记录者,要洋洋洒洒完成一幅惊天巨作——墓穴百草毒性集,借以寄托他的科学思想。
林一与他聊过天,甚为同情他这种灵肉不和谐的状态,也有点点感同身受。
那日他与血尸、松鼠三人用白骨做的牌打斗地主,正在犹豫三K带啥的生死攸关问题时,突然听见重咳。
“喂,到你了。”松鼠催促道,然后又一皱眉沉思,“谁在那咳嗽啊?烦不烦。”
“三k带一对,他们要不起。”只听黑暗中传来一个仿佛古铜般厚重的声线,宛如穿越了无数的历史的尘埃。
林一马上把三k对3扔了出去,松鼠的脸色马上不好看了,他虽有三A,可是没对子。
林一一声愉快的笑,然后拱手收冥币,松鼠脸色越来越难看,在黑暗中他眯起精明的泛着光的小眼珠,然后锁定了一道黑森森的门,一脚踹了过去,使出祖传华山十八挠,往那门上猛抓,嘴里喊着,“你这个妖孽,竟敢出老千。”
在一声“哎哟哟,松鼠爷爷饶了我”的求饶中,林一这才发现,原来他听到的声音不是他心底深处觉醒的赌圣之魂,而是一道门发出来的……
“老铁!!”血尸一声欣喜的叫唤,阻止了情绪爆炸乱抓一气的松鼠,扑上去热情道,“我还以为你一觉睡着再也不醒来了!!太好了!你还没死!”
老铁沉吟着咳嗽几声,“没有没有,在下写书去了。”
“哼,你不懂看牌不要瞎说话吗?”松鼠气氛把脸别到一边。
老铁嘿嘿一笑,“这不是写书无聊,触了爷爷你的霉头,小的下次不敢了。”
松鼠露出一个算你识趣的表情。
林一被它吸引住了,放下手中的牌,昂首问道,“你写什么书?”
老铁颇为自得,“墓室风云录。”
林一皱眉,“这里有个毛线的风云。”
老铁嘿嘿解释,“三流的作者写三流的书。”
“这里连三流都没有。”
“比如你们打牌的过程,我就记录书中。”
“哦,那你果然够无聊的。”
“你肯听我说这些话,你也够无聊。”
“你写的书要有人看,那读者人也够无聊。”
“闭嘴!!打牌!!” 松鼠一声怒吼,结束了这场无聊的对话。
这就是林一和老铁的第一次相遇。
第二次相遇是在墓室第六千七百五十一次全员作妖动员代表大会上,墓室的精神领袖,青铜将军说,最近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上门的活人越来越少,这样下去,妖的精神得不到彻底贯彻,妖的影响力也日渐式微,穷则变,变则通,他们要适应现在人类越来越宅的现状,主动打开市场,拥抱时代变化,甭管黑妖白妖,抓到人的就是好妖。地下墓室的运营越来越艰难,现在要转变发展模式,简称为四个字,地上作妖。
所有的妖除了林一都愁眉不展。因为这个建议是有一天青铜老祖来巡逻时林一偷偷提出的。
墓室的妖也有墓室的尊严,那些上门倒贴的妖在他们看来,好比是臭屁虫一样的推销员,毫无傲骨可言……可是你不得不承认,推销员风格的妖祸害的人更多啊!
但林一就不同了,他本身是地上穿越到到地下的,现在有个机会可以重见光日,他求之不得呢!
于是墓室妖按照战斗力的三六五等,划分为若干个战斗小组。这其中,松鼠毛毛加入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伤力最大王牌组,血尸加入了丑的惊心动魄叫的凄厉无比的恐吓组,林一加入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想不出有何作用的拉拉队助兴组,和他同一组的还有帮他出老千的老铁,老铁嘿嘿一笑,“缘分缘分。”
然后每组要选一名组长定期在大地上巡逻找冤大头,林一组只有他一个人能走动,其他都是成精的锅碗瓢盆和门,于是他就被选为鸡肋组的组长了。
林一问铁门,所谓妖害人是怎么害,于是老铁给他普及了一下职业技能,“要找就找头上有邪念值的人下手,然后侵占他的身体,把他变成魔,这就是咱们任务。”
“邪念值是啥?”
“就是头上有团黑气,妖通过食用这些黑气,可以攒阴气值,早日超度,或是进化成更大的妖。”
“超度是啥?”
铁门沉思片刻,“说来话长……”
“那还是别说了。”林一打断了他。铁门兄有个神技能,就是可以跟他隔空传音,老铁管这叫心有灵犀的通灵术,“高级的通灵术还能共享意识呢。”他曾经这么说。
“你不是有通灵术吗?你就试着跟我连接一下,也省了口舌解释。”林一道。
于是老铁用力发功,只见天地间一片昏暗,冷风夹带碎叶,如盘旋般升起,在地上打着转。
等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变化。
“喂!铁门!你别一开一闭啊,把风都放进来了。”松鼠不悦的说。
“咳咳,好像失败了。”铁门关上门,道。
“算了算了,能隔空传话已经不错了。”林一摆摆手,至少他在地面出任务的时候可以有个人暗地商量。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四海皆春的明媚早晨,是粽子兄林一身为粽子以来可以载入历史的一件人间大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度过了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后,终于可以打开天窗去人间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惜粽子见不得光,于是他用长长的破布条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跟埃及过来留学取经的木乃伊一个样。
他和血尸,松鼠分头行动,铁门只能用隔空传音的方法跟他对话,因为作为墓室的一道门,还要出去浪,实在很难办。
他从墓室的西北口出来的,身上墓室巫师给捆着聚魂符,防止魂飞魄散,走过连通着一颗苍天古树的地道,从两人大的树洞爬了出来,第一缕阳光,像天籁一般,照射在身上的时候,他仰头大笑了一声,惊走了树上雀跃唱歌的小鸟。
这不是!活过来了吗!
林一贪婪的吸着田野的味道。春夏交际,草长莺飞。小草泛绿了,山上的梨花漫开。沿着田间的小路,心闲气静地走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清清的,淡淡的,仿佛把五脏六腑都浸透了。他恨不得把这股清香装在瓶子里储存起来。什么烦恼,什么忧愁,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不知走了多久,他发现了远处的袅袅的炊烟,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小孩在捉蜻蜓玩。林一兴奋极了,不管怎样,总算要看到活人了。
林一发现,他穿越回到的墓,其实也算古代,因为外面的人的衣着打扮,着实不似新世纪。
那几个小孩看到怪模怪样的绑着绷带的林一,大笑的散开,嘴里还骂做“丑八怪。”
林一想了一想,有点忧伤,自己这模样,还真不太好见人。
他进入村庄的时候,赶上天公不做美,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果然过了几个世纪,天气都是这么的不淡定。他找了一个寒酸客栈的院子躲雨,只听那雨打芭蕉,时紧时慢,急时如瓢泼,慢时如抽丝。
前面早已躲雨的一群人,正在抱怨这诡异的天气,林一听到他们口中吐露的人言,眼泪差点没止得住。
其中一人看到他这奇异装扮,忽然笑了,惹得他的几个同伴纷纷回首看,林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位兄台,捂得这么严实,你不嫌热吗?”这个单眼皮,穿着黄布衣,明显是个走货小哥的人说。
“还好,还好。”林一悻悻道。
突然人群中有一道目光直直盯了过来,林一有种被看穿的恐慌感,他迎面看去,只见躲雨的人中,一个明显气质异于他人的男人,正若有所思看着他。
那男人穿一身月牙白色的圆领袍裳,白色发带在脑后将漆黑的发丝轻轻束起,手中拄着一根普通的手杖,手杖微微发旧,只见他弯起眼睛笑了。
“你……!”林一惊声呼了出来。这不就是他在墓室下面邪教现场见到的诡异男子吗!
“好久不见。”男人笑着,仿佛见到一位老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