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空降

反正人是抓了,找证据的事,薛清乐得甩给那个讨厌人,干脆回客栈睡大觉去了。

可是第二日,哪里想到,慈幼局,竟然又死人了。

等到薛清他们赶到慈幼局,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衙门的捕快们把慈幼局封得死死的,说六扇门燕大人说了,谁都不准靠近,谁都不能进去。

薛清再三思忖,只好跟站岗的捕快提出,求见燕大人。

那捕快回禀之后,很快出来,带着薛清自己进去了。

前厅已经变成了燕七办公的地方,他正在跟邢捕头讨论着什么。

等薛清进来,他只眼皮从手上的文书上抬起来,撇了她一眼,淡淡问:“有事?”

薛清知道这时候有求于人,务必要忍气吞声:“欧阳夫子可招供了?”

这回燕七连眼皮都没抬,低着头冷冷回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薛清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他的确是猥亵幼童,但绝不是杀害花婶的凶手。”薛清冷静笃定道。

这回,燕七彻底把头抬起来了。

他看了看薛清,然后挥挥手,示意邢捕头出去,然后才问:“怎么说?”

薛清冷静回答:“那日,我去看那仓库,那里通风极差,可是却没有闻到任何酒臭味,就是欧阳夫子身上的那种味道,所以,密室杀人的不是他。”

燕七打量着她:“你都知道些什么?”

薛清点点头:“除了密室之谜还没解开,凶手是谁我已经知道了。”

燕七一扬眉毛,示意她说下去。

薛清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我要交易。”

燕七一下子皱起眉头:“交易什么?”

薛清直直看他:“我要看今日的现场。”

今日的现场,就在黑楼楼下。

燕七带着薛清,一路走,一路给她讲。

“今早,大家刚刚起床,陆续要去饭堂,几个孩子在一进二楼的连廊,听见空中有人啊啊乱叫,一抬头,就看见黄管事从半空中掉下来了。”

他补充:“虽然极快,但是他们看清了,黑楼七层,没别的人影。”

薛清皱眉:“那不是跟香园的死法一样?”

燕七摇头:“香园当时手里有香囊,香囊里有遗书,可是黄管事没留下只言片语。还有,香园可没啊啊乱叫。”

两人往三进走,黄管事的尸体,就脸朝下匍匐在黑楼脚下,血流了一地。

燕七远远站定:“你若是怕,站在这里看看就好。”

薛清理也没理他,径直上前,燕七看着她背影,撇撇嘴跟了上去。

薛清走近,蹲下,仔细看了看黄管事摔到变形的脸,问:“可验过尸了?”

燕七蹲在她旁边:“初步勘验过了。没有挣扎痕迹,没有与人打斗痕迹,身体各处伤痕均符合坠楼所致,可以下定论,就是坠楼而亡,当场咽气。”

薛清仔细从头看到脚,指着尸体后腰间衣服上一块黑渍问:“这是什么?”

燕七回答:“就是你们整修黑楼,刷的黑漆呀。估计哪块还没干透,他上楼的时候沾染到了。”

薛清点点头,往上仰头,用手挡在额头,眺望了一下高耸的黑楼。

“上楼看看!”薛清不由分说,转身上楼。

黑楼原本烧到了三层,一半烧塌了,甚为危险。但是这几日的整修,框架基本搭建完毕,上楼是没问题了。

黑楼更像是一个六边形的圆筒,里面沿着墙,盘旋着楼梯,每一层空间不大,墙边的窗子,像个瞭望口大小,容不得人探头出去。

两人沿楼梯一路向上,走到第四层,薛清“哎”了一声,指着四层地上:“这里怎么好像住过人?”那里角落,依稀有家具摆放过的痕迹,看大小,好似床榻。

燕七没有回答,只低低“嗯”了一声,薛清下意识觉得,他是知道的。

两人一路上到了七层露台。

穿过了黑暗狭窄的空间,一上到七层,马上豁然开朗,微风习习,阳光灿烂。

七层一整场是个六角形的大平台,四周都是栏杆,头上还有个六角形的顶盖。

从栏杆向南看去,能清晰的俯瞰整个慈幼局,第一进、第二进,建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反之,那边的人仰头,也能把七层看得清清楚楚,无遮无挡。

从栏杆向北看去,就看到了废弃的后园。

后园的门,就在黑楼旁边,是两扇被铁链锁住的门,连个缝儿都没有,这还是薛清第一次从黑楼俯瞰了后园。

后园荒草深深,除了一口石头圆井,什么都没有。

“他应该就是从这里下去的。”燕七指着一个位置,这是根据黄管事落在地上的位置估算的。

栏杆外侧,是一圈宽宽的飞檐,大概三尺宽,虽然有点斜,但是若是胆大,翻过栏杆踩上去也是可能的。

薛清向前靠在栏杆上,探着半个身子,向燕七所指的地方看去。

她忽然起身,单腿一抬,就要翻上栏杆,燕七吓得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

薛清指了指前方檐片飞瓦,那里有一块,与旁边瓦片颜色相比,稍微深了些:“我想看看那是什么。”

燕七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在这呆着!”

他一拍栏杆,整个人轻飘飘就飞了出去,立在了飞檐上,似乎颤巍巍要随风而去,却又像黏着一般很稳。

他蹲下来,食指中指并起,在那块瓦片上面,轻轻擦了一下,然后一抬脚,就一步跨了回来。

他将两指伸到薛清眼前:“好像是些黑灰。”

薛清看了看,“哦”地长长一声,意有所指。

燕七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你又知道什么了?”

薛清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双漆黑的双眸,其中,仿佛跌落了整个天空的星辰,晶莹闪亮,璀璨夺目,夺人心魄。

她嘴角轻轻翘起,慢慢绽放了微微的笑容。

“黄管事,不是自尽。”

燕七挑起好看的双眉,等着她解释。

薛清指了指他手指上粘着的黑灰。

“黄管事是后腰间的衣服上,蹭了黑漆。而这里的瓦片上,也沾了黑漆。若真是他自己爬栏杆,站到飞檐上,无论如何,也沾不到腰上的污渍。”薛清耐心解释。

燕七却一下子明白了:“要想沾到腰间的污渍,他得平躺在飞檐上!”

薛清笑着赞同:“对!所以他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而是有人把他弄晕,或者弄睡,反正是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放在飞檐上的。”

燕七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示意薛清去看。

“我觉得有点儿问题。你看哈,这飞檐,有三尺那么宽,虽说有些倾斜,却还算平稳,否则,就放不了一个平躺的人了,香园当日也站不上去。”

薛清点头同意。

燕七又说:“假设,黄管事是半夜被人弄迷糊了,放到了飞檐上,他早上醒来,看到自己躺在飞檐上,他大可以起身站起来。或者,像我,伸手一勾,就能牢牢握住栏杆,慢慢爬上来。就算他没什么力气了,能稳住身体也行啊,待到有人发现他,自然能救他上来。”

薛清微微皱眉:“或许,他醒来的时候,人还是迷糊的,迷迷糊糊,一翻身就……”

燕七大大摇头:“凶手设计这种诡计杀人,就必然有万无一失的良策,绝不可能把宝押在万一上,万一他迷糊,那万一他不迷糊呢?那岂不是人都杀不了了?”

薛清点头同意:“确实如此,今日若是我用此计杀人,必然安排他有必定掉下去的诡计,不会赌他不小心掉下去。”

两人均是低头思索了半天,但还是没想出头绪。

薛清道:“先不想了吧,我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两人下楼,来到二进,黄管事住在讲堂后面,单独的一个隔间内。

空间不大,看起来燕七也已经搜检过一遍了。

薛清却在此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她抬起头,疑惑地问:“奇怪,黄管事为何要住在这里呢?”

她环顾四周:“这里地方狭小,没有通风、阳光,还要绕过那么长的讲堂进来。还有,白日里欧阳在外面讲课、外面那么多孩子那么吵,也没法随时进来休息。”

她一脸疑惑:“他为何要住这?”

燕七不明所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薛清不管他,自顾自地来回快速踱步,掰着手指算着。

“丁掌事住在二楼,欧阳夫子住在二楼,花婶住在二楼……二楼房间最好,最宽敞最舒服,采光也好通风也好……杨大夫倒是住在一楼药局,不过他起居在那里比较方便,照顾病人也方便……为什么黄管事要住在讲堂里?……欧阳夫子也没住在讲堂里啊,花婶也没住在厨房里啊,丁掌事也没住在前厅啊……二楼明明还有空闲的房间,黄管事为何要住在欧阳夫子的讲堂里?”

薛清一深度思考,就爱快速地来回踱步,燕七的眼睛就一直跟着她转过来转过去。

听她讲了半天,燕七忍不住插一句:“或许,是他跟欧阳夫子关系好?所以才住在讲堂里?”

“不对,他明明是跟花婶关系最好,他们常常在一块,花婶跟他说话,都是很随意、很熟悉的样子。”薛清摇头。

她忽然一顿,双眼迷茫又疑惑,微微抬头回忆着什么:“我好像,我好像……”

她忽然抬腿急急往外走。

燕七急忙在后面跟上:“哎!你去哪?你想到了什么?”

薛清不理他,只是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了起来,燕七只好在后面跟着跑。

薛清一路跑进了厨房,一进去就四处看,好像寻找什么。

“哎!你发什么疯!”燕七在后面嚷嚷着。

“找到了!”薛清双眼一亮,快步过去,从角落里抄起一个东西。

燕七一脑门子问号。

“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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