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圈套

丁掌事匆匆走过来:“虽说闹腾了一番,好歹压住了鼠妖的谣言。王小姐,您的黑楼,可要保质保量!莫要耽搁了时间,务必赶在知州大人后日到访之前!”

薛清一礼:“掌事大人放心!我们务必明日完工!”

送走丁掌事,返回慈幼局。

薛清看到小叮当在廊下给她使了眼色,便跟着她往僻静处去。

花婶没了,时刻盯着她们的人也没了,说起话来倒是方便。

小叮当带来了三个香囊,正是香园留下的那三个。

三个香囊,可以说是非常简陋,看起来香园的女红不怎么行。

一模一样的褐色布料,上面用土黄色的线,简单勾勒了几个形状。

一个,绣了一个“西”字

一个,看上去月亮,弯弯的勾月。

一个,则绣了一个“东”字。

除此之外,也没有络子,也没有其他配色图案。

实话说这样简陋的香囊,别说送人,便是自己用的练习品,也嫌寒碜。

薛清翻来覆去地看,又问:“给你的时候,里面可装着东西?”

小叮当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就是空的。我们的东西,花婶都要日日检查的,这三个香囊,她都检查过才还给我的,确实就是这样的。”

薛清一时也没有头绪,就收到了袖子里。

她微笑摸了摸小叮当的发顶:“发生这许多事,可吓到了?”

小叮当嘻嘻笑着摇头:“挺热闹的!欧阳夫子只是喝酒,所以现在没人看着我们了,我们刚才还出去看了热闹!晚上也没人给我们灌苦汤了,真好!”

“欧阳夫子……对你们可还好吗?”薛清盯着她问。

小叮当吐吐舌头:“他虽说不骂我们,但是每次都离得人家好近,一身的酒臭味,熏死人了!就刚才,他还偷偷拉着我的手,说让我到后堂找他。我可不去!”

薛清压住心中怒火,低头想了半刻,抬起头,微笑问:“姐姐想让你做一件事,你怕不怕?”

讲堂后堂单隔了一个单间,住的是黄管事,欧阳夫子此刻就靠在黄管事的床榻上。

他哼着小曲,剔着一口黄牙,心中满是欢喜。

花婶的死,他可一点儿不伤心。

那个老虔婆,早就该死了。

不知道把自己的酒藏到哪里去了。

她一死,掌事又忙着筹划接待贵人,自己就可以逍遥似神仙了。

但是欧阳是不傻的。

掌事大人能容忍他这许多年,不就是为了那层关系吗?如今贵人来了,他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丁掌事一定会对他好的,说不定,丁掌事走,也会带他离开。

丁掌事急着离开,连花婶的死都顾不上查了,但是欧阳有点儿舍不得离开。

离开,少了很多乐趣,别处寻不到的乐趣。

一想到这,欧阳夫子不觉浑身潮热,骚动起来。

“算起来,能在此地呆的时间,也不长了。得抓紧时间,享受啊……”

他眯起浑浊的双眼,暗地思忖。

“夫子……”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头上戴着红绳,慢吞吞、小心翼翼地挪了进来。

“哎呀!”欧阳夫子双眼一亮,“你可来了,快来让夫子好好疼疼!”

他的手,摸上了小丫头头顶的红绳。

哼,之前花婶看得极紧,戴红绳的决不让他碰一指头。

这多鲜嫩啊……

那小丫头灵巧一闪,抬头问:“夫子,你有糖吗?”

欧阳夫子眉开眼笑:“有糖有糖!夫子有糖,绝对喂饱你……”

那小丫头却一鼓脸蛋:“夫子,你现在别给我,若是被别人看到,会跟我抢的,不如,”她眼珠一转,“不如吃过晚饭我偷偷来找你,你偷偷给我吃?”

“好啊好啊,那你偷偷到夫子卧房来,夫子一定让你吃个够!”欧阳夫子简直急不可耐。

那小丫头摇摇头:“夫子,你隔壁住着丁掌事,我可不敢!”

欧阳一想也是,马上又垂涎笑道:“这样吧,你来饭堂找我!晚饭之后,饭堂就没人了!”

“好吧,”小丫头一跳,正好躲过了欧阳伸过来的魔掌,“夫子我先走了,有人来了!咱们晚上见!”

“哎哎晚上见!”欧阳夫子只觉得浑身痒痒,瘙痒难当。

吃罢晚饭,众人都回房休息了,饭堂空无一人,黑暗一片,连烛火都熄灭了。

欧阳夫子举着烛台,偷摸摸颤巍巍地摸了进来,口中叫着:“小宝贝?小宝贝?你在哪啊?你来了吗……”

从角落里,跳出了头上红绳的小叮当:“夫子你怎么才来?”

欧阳夫子眉开眼笑:“哎呀小宝贝……”赶紧放下烛台,双手就要抱过去。

“嗳嗳慢着,夫子你不是要给我糖吃吗?”小叮当往后退了几步。

欧阳夫子“嘿嘿”笑着:“小宝贝你过来,夫子嘴对嘴喂给你吃!”

小叮当摇头:“夫子,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欧阳一怔:“什么,还有别人?”

小叮当道:“还有一个妹妹,听说有糖吃,非要来,我拗不过她,只好带她一起来了!”

欧阳一愣之下,笑开了花:“好好好!两个好两个好!老夫就爱双飞……”

小叮当一指角落:“喏,她在那里!等得久了,她都睡着了!”

欧阳夫子酒眼昏花,又黑黢黢的,只看到有个人影趴在桌子上,心痒难忍,忙迭过去:“妹妹啊……我就喜欢小的……越小越好……”

他摸索过去,刚刚往怀里一抱,那人露出头来,笑着问:“夫子干嘛抱我?”

欧阳一下子看出了那张脸,那不是那日,被他掐了大腿的那个护卫吗?

他一愣,蒋正杰可不愣,兜手轮圆了一拳,砸在他脸上,只打得他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啊”地一声惨叫,摔在了墙角。

门外,有人掌着灯烛走了进来,屋内顿时灯火通明,一群人信步走进来,为首一人,不正是那位修黑楼的“王小姐”嘛。

欧阳夫子吐出一口血水,间杂着几颗牙齿,捂着脸恶人先告状起来:“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薛清冷冰冰看着他:“夫子真是衣冠禽兽不足论也,事到如今还要狡辩?”

“我……我……”欧阳夫子慌乱地四处看,看见那个红绳小丫头躲到了薛清身后,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不过他仗着也没捉奸在床,兀自嘴硬:“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薛清冷冷一笑:“若是今日只有我们在,你必是要不服的,幸好,我们下午已经报了官,请了捕头来,与我等同观,共为人证。”

她回头:“邢捕头?”

身后走出一个身着黑色圆领衫、戴交脚幞头、小腿裹行缠、脚穿麻鞋的捕头,一脸神色凝重。

“邢捕头,今日之事,你可都看清听清了?”薛清问。

邢捕头不答,却忽然回身抱拳行礼:“有请六扇门的大人!”

门外,双手负后,施施然走进来一人。

此人,一身紫袍,腰佩长刀,腰带束得极紧,更显得身姿挺拔俊朗。鼻梁挺阔,双目炯炯有神,眉间带着英挺坚毅之色,一脸自信,只是慢慢走来,就显得气势逼人。

薛清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小七……”

那人走近,环视众人,执起腰间佩的一块牌子,伸展臂膀,平举示意,朗声道:“六扇门暗探燕七,在此办案!”

这人,正是小厮小七。

此刻,他身上哪里还有一丝的畏畏缩缩、疲懒无力、低头缩背、不敢见人?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连欧阳夫子,都忘了脸疼了。

燕七收起牌子,看了看地上的欧阳夫子,然后径直走到薛清面前,歪着头看她,语气不善。

“王小姐,你是不是蠢?”

薛清又惊又怒,瞪圆了双目,指着他气结:“你!”

燕七板着脸,继续盯着她说:“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挺聪明?我在这里潜伏了半个月之久,就要挖一个大案出来!哪里想到被你给搅和了!”

薛清大怒,却还压住怒火,冷冷回答:“这厮不赶紧抓他,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难道还要留着他过年吗?”

燕七一脸鄙夷:“有我在这潜伏,他们谁能有机会乱来?”

薛清立刻说:“可是燕大人当日一走了之,岂非弃这些孩子于危险而不顾?”

燕七鄙夷更深:“那日,我看见你跟这孩子眉来眼去的,我就知道你插手了,”一指蒋正杰,“夜里,我看见你的人把人带出去,又送回来,还安排了人看着一进院子,那我当然就放心去干我自己的事了!都浪费在这里干嘛!”

他还哼哼了一声:“就你们这点儿玩意,还能逃得过我的眼睛?真当自己是高手了?”

薛清被他气得,气极反笑。

燕七冷眼斜睨着她的脸色,冷冷道:“不服是吧?”

他回头,冲着邢捕头示意:“把他带下去!”

邢捕头带人,上前如狼似虎地拖走了欧阳夫子。

等到人走远了,燕七才回头,依旧冷笑道:“说你自作聪明,你还不服!就现在的这个证据,算是铁证如山吗?你知不知道欧阳跟当今林相有同窗之谊?他只需要送个口信,说不定拍拍屁股就放出来了!可惜我花了半个月时间!”

被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责备,薛清也维持不住好表情了,愤愤道:“你是六扇门的还是我是?找证据不是该你找吗?反正人给你了!证据你找!我走了!”气呼呼地带着一群人走了。

出了门,兀自气得直喘,身后众人也是愤愤不平。

连好脾气的朱砂都说:“大小姐,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我真想给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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