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木慈经过赵增的介绍见到了孙大牛。
孙大牛一看就是老实人,长相非常敦厚,个子不高,身材微胖。他像是怕羞一样,不太愿意直视木慈的眼睛,见着木慈不是脸红就低着头。木慈只当他是个没娶媳妇的汉子,不敢见女人罢了。
孙大牛收走了本村和邻村多余的粮食。因着稻谷没晒干之前压秤一些,村里人倒也愿意将稻谷卖给他。木慈看着热闹劲儿,心里有些后悔,其实本可以不收自己村子里的稻谷的,只收邻近几个村子的谷物就足够了。怪只怪她当初没想清楚,也怪赵增没提醒。
稻谷收购起来没多久之后,暴雨就下了起来,整日整日的下,村里人纷纷感叹幸而将稻谷卖了出去,否则长霉就可惜了。
木慈惊觉起来,她趁着一个暴雨天,偷偷地跑到了赵增家。不料赵家门上一把大锁高高挂着,预示着主人不在家。
后来连着几天,木慈去赵家都没见着赵增,她的心里渐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利用稻谷挣钱的方法虽然是她想的,但事实上一切的操作都由赵增在负责。孙大牛她以前从没见过,收购的粮食在哪儿她也不清楚。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唯一真实的就是她借了五百两的债。
木慈反复叮嘱自己不要多想,但终究在赵增消失的第二十天崩溃了!那天村里人都在议论朝廷派人高价征收粮食的事,纷纷说着自家吃的亏,计算着若是不早先卖掉粮食,如今该赚多少多少钱。因为全村人都卖掉了粮食,故而气氛还算和谐,更多的是调侃,没有太多的怨恨。
也就是这天,木慈家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一进屋就开始砸东西,不明状况的田春花只喊着造孽啊,却保护不了家中的一切。
“我家主人说该收取利息了,但见姑娘家一直没动静,所以让我们来提个醒。”领头的一个汉子说道。他满脸肥肉,每每张嘴,脸上的肉就抖动着,让人看了恶心。
木慈是欲哭无泪,只能强忍着。
“我一定会还上的!”
那几个汉子一走,田春花就抱着木慈哭起来了,她追问着木慈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她眼中,她女儿一直都算本分老实的,不想会在外面借债的人。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还上钱的!”木慈安慰到,事实上她完全没法子,现在心里一团乱造,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会这样这种已经没有用处的问题。
“还什么钱?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的?一个你爹,一个你,都不让人省心,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田春花哭的喘不过气来,若刚刚她还在祈求着这一切都是假的,现在便彻底绝望了。
木慈的不回答加重了她的悲痛和愤怒。
“你倒是说话啊!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慈依旧没动作,这件事田春花是解决不了的。
“好,你不说是吧!那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田春花说完,将要用头去撞墙。幸而被木慈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娘,我在外面借债了。”木慈没法,只得说道。
“借了多少?”田春花追问。
木慈又不说话了。田春花见女儿这副德行,又开始哭了。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嫁的男人不争气,日日不在家,好容易生了个女儿,也这般的不孝,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啊!老天,你告诉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木慈最怕田春花来这套。她编了一个田春花最容易接受的数目。
“五两银子。”
田春花擦干了眼泪,要不是刚刚她流了许多泪,木慈都怀疑她亲娘在框她。
“你做什么用了五两银子。”
“买了话本。”谎话一旦开始了,接下来的就容易得多。
“给我瞧瞧。”田春花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
木慈从房间里拿了一话本,那是上次赵增送她的,看着还拿得出手。
“就这一本就值五两银子?”田春花显然不相信木慈的鬼话。
“娘,您看,这里面是有画的,并且还是彩色的,您以前见过彩色的话本吗?再说,这话本的创作者可有名了,一般人想买也买不到,五两银子算便宜的!”
似乎有些道理。
田春花点头,顺手就抄起家中的扫帚,往木慈身上打着。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花五两银子就买个话本,你当你是大家小姐啊!你知道赚钱有多不容易啊!你爹就是因为赚钱而常年在外,你这样对得起他吗?对得起你娘我吗!”
木慈只是哭,将这些日子的担忧与失望借着田春花的鞭打通通倾泻出来。
许久之后,田春花终于消气了,看到哭得抽搐的木慈,心中的愤怒全都转化为不忍心。可想到不能再由着她耍性子,也就没有安慰她。
“去祖宗牌位哪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木慈在牌位面前跪了一晚上,她满脑子都是赵增。当一幕幕的重新出现在她眼前,她才觉得自己傻透了。
从最开始,赵增说他欠着钱,那时候可能就在骗她。至于为什么骗她,大概是并不想向她家提亲。可她不知晓,还傻愣愣地想着赚钱替他还债。紧接着赵增就带着她去了赠慈堂,从青衣手中借了五百两银子。在得知她赚钱的法子后,又介绍了孙大牛给自己认识。从一开始孙大牛就是赵增的人,负责欺骗她。可恨她是那么地信任赵增,到头来只是被人空利用了一场。
青衣?这个女人出现了在木慈的脑海中。那样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若真是初次见面,想来没有一个男人会无动于衷吧!赠慈堂的一切又出现在了木慈的眼中。她前世因为田坤的缘故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赠慈堂的一切却还是让她震惊。赵增一山野村夫却视之平常,即使是去过很多次也不是这般地无拘无束才对!再者,五百两的银子青衣还看不上!赵增做的是小买卖,至于去很多次赠慈堂那种大地方借钱吗?很大可能青衣和赵增从前就认识!
木慈的头又开始可劲儿疼了,像是要阻止她再思考一般。可木慈自认为已经想通了一切。
一夜的沉思再加上之前的郁气,木慈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田春花一早就出了门,出门前没拿正眼看过木慈。
大概是中午十分,村里一个小男孩跑到了木家,递了张纸条给木慈就跑走了。
像是有感觉一样,木慈知道,那是赵增给她的。
“我在同福客栈等你!”
没有署名,但木慈已经确信是赵增了。因为纸条上的字迹和她的一模一样。小时候田坤教她识字写字,后来赵增用永久免费的糖葫芦换来了学习写字的机会。说来也怪,虽然田坤是手把手地教她写字,但他俩的字却并不像。反倒是赵增,她教得随便,没太认真,最后他的字竟同她的一模一样。
木慈拖着两条在地上跪了一夜的腿,走到了县城的同福客栈。她看着华丽富贵的楼宇,心里再次觉得她傻,能在这里吃饭的人,手中肯定握着大把的银子。
木慈进去,同福客栈一楼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掌柜的在打着算盘。看到进来人后,丢下算盘就来迎接她。
“久等了,客官,二楼请。小二,还不带贵客上楼。”
木慈跟随这小二到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她一进去,小二就关上了门。
木慈看着赵增笑嘻嘻的脸,想来这几天他可过得滋润。
“还钱!”她狠狠地说道,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似乎一个不小心就回滴落下来。
赵增起身,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作势要擦她的眼泪。木慈偏头,拒绝了他。
赵增没强求,重新坐了下来。
“这么久不见,你的第一句话不是想我,而是管我要钱!真是令人伤心。”
木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你将钱给我,我们再谈其他。”
“什么钱?你在说什么?”赵增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若不是木慈是当事人,说不定就真的被他骗过去了。
“你知道的,我从赠慈堂借的五百两银子都由你保管,收购粮食赚的钱也由你负责!将那些钱全都还我。”
“你开玩笑吧!木慈,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五百两银子?可不要说这种空话大话!拿出证据我就还你!”
木慈被问的哑口无言,她的确是没证据。
“赵增,我俩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有一段,有一段感情。”木慈忍住恶心说道,“你若是悔改,我便原谅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赵增像是生气了,又像没生气,反正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木慈现在才顿悟,她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赵增这个人。前世她仗着赵增喜欢她,肆无忌惮地利用那份感情,说到底,赵增是个什么人,她了解得并不彻底。
“木慈,你从来都不愿花心思了解我,你仗着我喜欢你便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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