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提亲

木慈本以为她签了卖身契后,从此人生将过得一团乱糟。然而事实上并没有,自从那以后,赵增什么动静都没有。

木慈在视死如归的心态中过了半个月的安静日子,那份安静被上门提亲的王大婆粉碎个干干净净。

田春花以宛如救世主的热心接待了王大婆。因为田春花不让木慈出房门,木慈本也不打算出门见那个油腔滑调一看就满是心眼的老太太。但无意中听见嫁娶之类的话,心下便生疑。

她偷偷地躲在房门后听着关于自己的事,没想到越听越气,终于在赵老三的名字出现的时候忍无可忍。

木慈怒气冲冲的跑出了房间,对着王大婆那张精明的脸就是一句吼。

“我不嫁!请你回去!”

田春花的脸黑了,她一巴掌打在木慈的头上,直责怪她没有礼貌,是个不懂事的半吊子,一个劲将她往房间里推去。

王大婆在媒人这一行干了许多年,什么风浪都见过。她打心眼里看不起木慈这个小丫头,平常只大家小姐的脾气性子傲,她一个低等商户家的女儿凭什么如此嚣张。

“木家嫂子,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别太介意!”虽然看不起这丫头,但嘴上的功夫却是周到体贴。

田春花见王大婆这么说,更觉的木慈今日的做法着实令人丢脸,一时间恼怒都压在心底。

“还不快回房间,想在这儿丢人现眼是吧!”

“我不!”木慈反驳道,“这是我的事,凭什么不让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娘,我告诉你,我绝不能嫁给赵老三的!”

田春花火气上来了,正想逮着木慈一顿好骂,却被王大婆拉住了!

“木家嫂子别生气,小孩子们不懂事,不知道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苦心,咱们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王大婆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木慈,回房间!”田春花命令到,她的怒气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

“我不!娘,你不能让我嫁给一个坏东西!”

田春花沉默了,的确,赵老三的确不是一个好东西,他已经打走了几任老婆,甚至前些日子她同他交谈时,他的眼睛一直色迷迷的盯着她的身体到处看。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是断断不肯将木慈嫁给这种人的!只是……

“小姑娘这句话可就说的不对了,”王大婆一看苗头有些不对,赶紧插话了,“男人好与坏,可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以评论的!在没有与他真正的想处过,是不能随便说这些个不负责任的话!”

“不负责任?”木慈气笑了,“难道要我嫁过去被打了以后再说这种话吗?到时候就晚了!”

田春花一时间有些为难。打媳妇确实是个不良的行为,能一连打走三个老婆,可见下手不是一般的狠。

“王大姐,您看这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王大婆冷笑,这家人还真是不识好歹,放着好好的一门亲事不做,还任意挑剔。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媒人,里面的一些门道自然再清楚不过。一般好人家的女儿绝不可能嫁给像赵老三这种人,可赵老三找到了她当媒人,说明田春花有这方面的意愿。当时她就推测木家的这个女儿,可能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今日一看,果不其然,木慈脸上有着初尝情事之态,破了身是一定的!

一个未出嫁已经破了身的姑娘,有什么资格挑剔人!今儿别说是赵老三,甚至是个傻子来提亲了,木家也只应有感恩的份儿!

“商量倒是可以商量,只是,”王大婆顿了顿,“你也知道,赵老三这人也算是仪表堂堂,如今手里有些钱,还能算得一笔好账,再拖下去,我王大婆可不敢保证这门亲事一定能成!”

王大婆深知什么是打蛇打三寸,不威胁威胁,真当破了身的女子是个宝?

“我不是不嫁女儿这个意思,”田春花焦急了,“我只是想问问赵老三能不能稍稍改改性子!”

“娘~”木慈皱着眉头。

“闭嘴!”田春花一声怒喝,“回房间!”

王大婆在心中得意的笑了起来,想跟她斗,还太嫩了!如今这种情况,怪只怪木慈当初不检点,如今有把柄在手,还不得乖乖任人摆布!

“木家嫂子,那接下来我们来商量商量聘礼的事情!”王大婆趁胜追击。

“你走!我都说了我不同意!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木慈恨不得将她直接扔出去得了。

“木慈!”田春花表情很严肃,“若是你再闹,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不认就不认!不要总拿这件事威胁我,若是我不爱你,你能威胁到我吗?你只会用我对你的爱来威胁我!”木慈说完,气得跑出了家。

田春花用忧伤的目光看着木慈的背影 。

王大婆微微有些被木慈的话震惊了,她也是有女儿的人,也曾这样威胁过女儿,可从来都没管用过。

“木家嫂子,那这件事谈还是不谈。”最终还是利益大于一切。

田春花沉默,继而斩钉截铁地回答。

“谈!”

王大婆一笑。

“木家嫂子也知道,这是赵老三的第四次娶亲,虽说是喜事,但总归有些不好太张扬,所以,男方这边想一切从简,包括聘礼、酒席……”

木慈走出了家门,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儿。小时候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田坤的身上,从小又是一个爱哭鬼,故而在村里并没有什么朋友。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赵增,前世在别处受了伤,还可以跑到他的跟前胡乱地发一通脾气,可如今,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村子那么小,可木慈依旧觉得走不出这里。不知不觉,她来到了曾经被赵增占了许多次便宜的池塘边。

那里的一切如旧,只是秋天到了,满地的黄叶显得此处如此荒凉。

“为什么从前没觉得这里冷清呢?”木慈自言自语。

然而,回答她的是瑟瑟的秋风。

木慈觉得自己很没用,到这个时候了,她现在还想着那个人。

林子里传来了声音,木慈的眼睛在那一刻闪出了很久都没有的光芒。她不顾一切寻着声音过去,似乎那里有她的寄托。

然而,树林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地的落叶,为土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木慈自嘲的笑了,怎么会有那样巧的事!那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想他,再说,依照目前的情况,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对于他们之间的一切,真真假假她已经看不明白了!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一只手从厚厚的落叶下钻了出来,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

“姐姐,救我!”

木慈吓得转身就逃,可跑了一会儿,最终有些不忍心,又慢慢地靠近了那只手,然后,一点一点地将那人身上的叶子扒开。

整个过程,木慈的眼睛都不敢直视那人的身体,生怕见着什么恶心的东西。

“姐姐,谢谢你!”

小男孩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意外的好听。

木慈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头转过来看着他。那是一个满身伤痕的小男孩,看身形大概只十岁左右,脸上除了血就是灰,已经辨别不出颜色来,一双闪着光芒的漂亮大眼睛很是突兀。

小男孩在见到木慈眼睛的那一刻开始,整张脸都笑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种拨开乌云见日出的感觉。

木慈被那双眼睛感动了,她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睛,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姐姐,你好漂亮!”小男孩咧嘴一笑。

木慈的脸一下就红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地夸奖她的容貌,莫名的有些开心。

“姐姐,你笑了,”男孩像是碰见了不得了的高兴事,整个身体激动地有些抽搐,“姐姐笑起来更加漂亮。”

木慈轻轻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个小破孩,嘴巴倒是甜,这长大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

小男孩一幅享受到了的样子逗乐了木慈,她扶起男孩,让他靠在她的腿上,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拭着他的面庞。

小男孩的眼睛始终盯着木慈,一动也不动。木慈刚开始以为他是受了伤痴痴傻傻的,所以不甚在意。可后来,男孩的目光太过炙热,她想忽视都做不到。

“你个小色胚子,不许这样看我!”木慈将手帕蒙在他的眼睛上。

“姐姐长得好像我娘亲!”男孩略带委屈的声音想起,“阿蒙很爱娘亲,可阿蒙已经很久没见到娘亲了,阿蒙想娘亲!”

这个叫阿蒙的男孩的声音同时兼顾着稚嫩和磁性,煞是好听,再加上让人揪心的话语,一时间木慈很惭愧,她竟然将一个孩子对娘亲最真挚的爱给歪曲了,着实该打。

“对不起啊!”她拿开捂住他眼睛的手帕,“刚才的事是姐姐不对,姐姐误会你了,你现在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阿蒙一笑,他身边的一切似乎都熠熠生辉了。

有一瞬间,木慈觉得在小阿蒙的眼睛里看到了狡黠,可那种感觉转眼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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