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湖收留了十里八乡的五六年级学生,每个年级都有五个班,学生多、地方小,食堂饭菜也比较单一,绿票打菜、红票打米,偶尔有炒饭了也是用红票。
条件非常艰苦,门禁也很严格。
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跑操,绕着校门口的小操场跑个三五圈,然后再去吃饭。
中午十二点吃饭,班长偶尔还会让他们提前一两分钟去抢饭,晚上是八点熄灯,宿舍老师发现有说话声还会打你屁股=.=
余芳不挑吃穿比较好养活,但是每天都出汗,到后期还有头油、汗臭味儿、脚臭味儿,这真是不能忍啊。
学校时间表安排的太紧了,再加上同学们卫生意识差,很多都想不到洗头,所以余芳住的大宿舍,虽然如她愿自己一人占了床铺,但是宿舍味道还是很醉人。
她还打算开门通风,结果临床女生就说,“你要小便吗?等等我。”
宿舍是没有厕所的,也不让他们用尿盆,晚上起夜只能跑到宿舍楼,虽然距离不远,学校还开着灯,但女生胆子小,经常都是结伴去的。
余芳估计她忍很久了,就嗯了一声,披上衣服在门口等她。
女孩叫小燕,是五三班的,“大宿舍有一半人都是我们班的!两个人睡一起才不害怕。”
余芳是少有的外班还自己住的,所以小燕很好奇,“你都不害怕吗?我看你打灯,你还想自己去厕所吗?”
余芳:“我想开门通风,太臭了,屋里一大股味儿。”
小燕笑道,“那也不能开门啊,我朋友都丢了东西,我们班里还有人丢饭票的,小偷多的很呢。”
余芳还真是没注意,她的饭票一直都是随手放到桌肚里,现在她也不爱吃那些零食,钱都兑成饭票了,一周大概10块钱。
她还真以为自己饭量变大了。
余芳谢谢她提醒,“我在五二班,你要是有不会的题可以过来问我。”
第二天余芳就仔细把饭票收起来,余妈在她外套里面缝了一个小口袋,特别隐蔽,不仔细翻都找不到。
她因为个子高坐到了倒数第二排靠窗,同桌是个女生,但因为第一次离开家太想家了,每天都在哭,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了。
刚开学大家都不太适应,余芳经常看见五年级的学生跑到校长办公室排队打电话,现在小灵通盛行,余妈也有一个干妈退下来的手机,只能打电话的那一种。
校长办公室的座机是不用掏钱的,余芳还起过给生母打长途的念头,但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号码,更害怕让学校多掏钱,所以就按捺下来。
她和生母姐姐相处的时候已经15岁了,她们致力于让余芳记住余爸是怎么死的,教余芳记恨余妈,让她站到她们那一边。
但后来时间一过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改口,余晓还说,“余老爹养你的钱都是咱妈出的。”
余芳对她们一直不太亲近,但又需要生母的经济支持,所以过的很痛苦,后来她长大之后自己拼凑出余爸去世的真相,和余晓所谓的“生活费”之后,对她们其实挺失望的。
在没涉及利益之前,所有人都很可爱。
所以她告诫自己,“余芳,你不能心软,你要是心软了,这一切都会被毁了。”
开学第一周真的特别难熬,所以周五下午的课大家都没心思听,老师布置完作业,余芳他们就飞奔出去。
王亚男、杨森正在学校门口等她,王亚男非常高兴,“走吧走吧,咱们去路口,三轮在那里呢。”
一路上又和他俩吱吱喳喳说自己的事,“我想家,但一哭老师就说我,我就偷偷哭,每天躲被子里面哭,我们宿舍的女生都是这样的……”
杨森也是,“我想我爸妈,我还想我弟弟,他再哭我也不烦他了。”他妈去年躲着计生办,生了个小男孩儿。
余芳他们坐上车,三轮里面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大孩子,有像钟妮儿姐一样初一的,也有看着更大的孩子,都是一个大队的。
在这些大孩子面前王亚男和杨森就不敢说话了,一直眼含羡慕的听他们聊天。
余爸在仓房等着接她,余芳过去拉他衣角,余爸还给她买了一个雪糕,这是小卖部最后一批了,总感觉是化了之后又重新冻的,包装袋粘腻腻的。
钟妮儿姐他们都等不及跑在前面,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余爸拎着她的书包走在后面,还发现山楂树结果子了,就是还没完全变红,吃起来很酸。
这是初秋的一个傍晚,余芳走在这条刚铺的水泥路上,突然很舍不得这样的时光。
她可以忍受贫穷,但也留不住这些岁月啊。
余妈早就给她烧了一大锅热水,还一副要给她洗澡的架势。
余芳拒绝,“我自己洗,你出去玩吧。”
余妈哼道,“你当我愿意给你洗呢?!”扭身出去了。
余芳先洗的头,然后再把湿法盘起来坐到澡盆里。
这个绿澡盆是直径不到一米的圆盆,口很浅,上庄村几乎每家都有一个。余芳后来去小姑家住,小姑的孙子也是用这个洗的。
她洗完澡出门发现余妈还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毛巾,见余芳出来了就念叨,“你先洗澡会死?头发一直湿着想感冒吗?”
余芳不吭声,乖乖坐在那里让她擦头发。
她还寻思着余妈现在怎么这么好,她都有点不习惯。
还是余爸晚上吃饭的时候闲聊,“你妈想你想的直哭,你怎么不知道打电话?”
余芳:“打电话的人太多了,我抢不到。”
余爸就问,“你想家吗?有没有哭啊?”
余芳:“想啊,特别想你们,没有哭,我也想大黄。”
余妈啐道,“拿我们跟狗比!“
余芳笑嘻嘻的写作业。
这次再走,余爸给了她两张照片,一张是余爸年轻的时候还穿着西装,站得很直,另一张就是余妈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小孩儿头顶还没出什么头发,正低着头玩玩具,没看镜头。
余芳一看就知道这是余妈抱着自己。
余爸:“想我们了就打电话,排不到队就看照片。”
余芳没想到一个电话对他们这么重要,点头应了。
三轮车开出去很远,她还能看见余爸站在路口往这边看,她挥挥手。
学校在开学一个月之后举办了一场考试,余芳是全校第一,虽然每科都离满分有差距,有的科目还没单科第一高,但班主任非常惊喜,还经常拉余芳去办公室跑腿。
余芳感觉自己跟猴一样在被他们看。
五二班班主任姓齐,是个刚工作不久的小年轻,大学是学模型数学的,对数学好也是年级第一的余芳很看重。
办公室很多人都说他运气好,“班里出了个第一名,跟第二名差二十多分呢,这都断层了。”
齐老师一边骄傲,一边也心焦,经常给余芳开小灶,多布置数学题,怕她不开心,还特地找她谈话,“老师想推你去参加比赛,做题时为了让你练习的,你可要争气啊!”
余芳很淡定地点点头,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班里的同学都对这些卷子很好奇,学生时代每个学习好又得老师偏爱的学生总是更惹人注意,余芳的座位一下课就围满了人,问题的被她打发给课代表或者第二三名,想看卷子的就说,“题有点难,要是想做可以和我说,找一个抄一遍,你们都看他的。”
第二名问,“那我们不会问你啊?”
余芳:“问老师,老师很好的,你问他就说。”
第二名*数学马虎*经常被踹*先生:“…………算了。”
这股全班学习的风气没有坚持两周就自动解散了,剩下的优等生也多多少少卡在一些题目上不能前进,算下来,也就五一班的一个小男生坚持下来,最后和余芳一起去参加比赛。
校长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一辆面包车,虽然开车技术不咋地,还经常走错道,但还是平平安安的把余芳他俩送到了赛场。
小男生紧张的手心出汗,看余芳一直都很淡定,就好奇道,“你不害怕吗?”
余芳摇摇头,她上辈子也是成绩好的那一挂,高中纯粹是因为自己自暴自弃才走了民办,这个速算比赛她也参加过,不过水平不够,自己等通知,等着等着就没消息了。
她安慰小男生,“老师说都是咱们做过的题,你越紧张越容易出错,来,深呼吸。”
小男生跟她做了几次就上场了。
监考老师:“满分一百分,限时五十分钟,第一个交卷的加十分。”
看下面吵吵嚷嚷的就用黑板擦敲桌子,“安静安静!先说好了啊,没那个能力的就别学人家提前交卷!你能对几题啊?有这时间还不如检查检查。”
等铃响,另一个监考老师分发试卷和草稿纸,“不准作弊!我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谁给我丢人,我就让你们校长叫家长!”
这些题对余芳来说都很简单,她故意等第一个人交卷才跟着交,这时候才开始三十分钟,监考老师记下她的名字就让她出去了。
好像多了两个收藏,今天也是没蹭着玄学的一天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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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寄宿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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