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又扩大了生意规模，在年中正式注册公司，请人设计LOGO的时候用了大黄的形象，设计师什么要求没见过，成品图出来的时候效果很好。

杜邦服装厂已经开始加价了，余芳带着助理过去谈，连负责人的面都没见到，在办公室喝了一天的茶。

小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跟在余芳身后不敢说话。

余芳没把脾气发在别人身上，这不是她的风格，她直接越过负责人去杜邦老板住的地方堵人，等了半个月才拦着人家吃饭。

杜邦老板看着像个混血儿，面部轮廓深，个子也很高大，余芳站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小矮人。

余芳客客气气的跟他聊天，“老板，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跟我来这一套？我卖的衣服都是明码标价，你这里涨价，我哪里有脸跟着涨，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杜邦老板：“哟，这也怨不得我们呐，布料涨价，现在市场都这个样……”

余芳沉下脸，“您这意思是没得商量了？”

杜邦老板不太看得起女老板，一个年轻人背后又没有靠山，不宰她宰谁呢？

“要我说啊，年轻人还是安安生生的去打工或者开个小店，心可不要放的太大，办什么公司呢？你看，有人稍稍给你卡一卡，这不就着急上火了？”

余芳拿出一个档案袋，推到杜邦老板面前。

杜邦老板坐正了，感觉有点不对劲。

“咱们都是生意人，粤城这么小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稍稍松个手以后不是还有情面在……要是别人说不定真能咽下这口气，但我不一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这税可不是白交的，拼死不过破产，从头再来，您说的对，我还年轻着呢。”

余芳盯着他的眼睛，“就是磨也能把人磨死了。”

杜邦服装厂的外贸线不太干净，现在做外贸的多多少少都要有些关系，大家和气一谈，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但千不该万不该去钻空子。

余芳查到的都高达七位数了……

没人捅出来杜邦老板还能运作一下，余芳真要举报，他也落不到一点好。

杜邦老板看得一脸冷汗，但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转脸就亲热的招呼起余芳，“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老陈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生意大了我也顾不全面，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真是对不住了……来，吃菜吃菜，这家扒鸭可是一绝，今天记我账上，我下午就去一趟，保证给你最大的优惠！”

余芳拿到了今年的第二版，这时候欧美刚上市，潮牌店都没拿到货，余芳上新，这可是头一份。

余芳知道那个档案撑不了多久，她也没增大进货量，又去寻摸新的工厂了，怕杜邦老板使坏，在衣料检查下了大功夫，果然搜出一小批次品，问题不是太大，但余芳一直主打质量，要真卖出去了后续处理不说麻不麻烦，至少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把次货折价送给员工，为防保险，还草拟了一个声明，不得二次转卖。

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衣服厂并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是质量款式都好的。

余芳找了半年，最后找到一个代工厂，自己请了三个设计师设计衣服。

其实这样做是很吃亏的，余芳的潮牌店属于中低档定位，最贵的衣服不超过五百块，设计师手上出来的款，只要一露面，市场上肯定会出来盗版，打都打不及，更别说挣钱了。

一个经验老的设计师还建议余芳去模仿别人家的款式，余芳拒绝了。

她不打算走这条路。

余芳租了办公室，又请了几个法务，新款上市之后严防死打，主要火力集中在同等档位的品牌店，质量特别差的那种消费者一买就知道，最难防的是同档位的。

余芳比他们思路开阔，一边在官博上发表严正声明，准备起诉，一边雇佣水军，开始骂盗版。卖衣服不火，倒是靠这种操作出圈了。

网友都调侃余芳的法务部可以媲美猎犬了。

余芳坦然接受，还让助理转发这条微博，【亲亲，新的衣服上架了哦，过来看看吧】

*

余晓在三十二岁那年结婚了，丈夫是北京本地人，但只是户口好，一家人还是住在通州，每天上班下班都有很长的通勤时间。

他们没在老家办酒，余芳带着余爸过去递礼，给她包了九万的压妆。

余晓看着银行卡没有说话，她用了两年时间还清余芳的一半，本来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但在余爸的殷殷期盼之下还是回了一趟老家，再也撑不住大哭一场，哭自己的辛苦、哭自己的无能。

余芳把钱送给她了。

余芳那时候正面对杜邦老板的疯狂报复，门店问题频出，实在没时间开导她。

但余晓比她想象中的争气，稳定在一个公司，干了四年之后拿到了一点股权，勉强有钱立身。比上一辈子强多了……

余芳坐在家属席上看她在余爸的牵引下走向那个男人，抿了一口酒。

*

余芳26岁的时候公司有了一定规模，她尽量控制员工人数，给他们发高工资，进行股权激励，把所有力量都用在设计和开办工厂身上。

虽然这样做日子有些难熬，但总比命脉捏在别人手里强——代工厂还是出了一些问题。

办工厂比开公司难多了，特别是招人、拿生产线、管理员工。

余芳请了专业人士过来打理，因为晋升明朗、福利好留住了一大批骨干。

但余芳还是在赔钱，她现在是学长的大客户了，每年的贷款数目可观，学长已经升成了经理，专门负责商业贷款这一块。

学长比余芳大一届，余芳刚开始开店四处找钱的时候，认识的同学给他俩牵了线，彼时学长初入银行正在试用期，工资勉强生存，余芳办潮牌捉襟见肘，银行发下了业务目标，余芳借着学校的帮忙，拿下一笔无息贷款，好赖撑过那一段时间。

现在学长登门拜访，余芳把他领到办公室，让助理倒了一杯水。

学长笑道：“余老板不用这么客气，我是过来回访的，坐一会儿就走。”

余芳坐在办公桌后面也不大接话，微笑的等他道明来意。

学长扯了一会儿家常，提起来，“银行最近办了一个慈善拍卖，想请余老板这种成功企业家过去壮壮场面……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余芳摇头道：“新一季服装就要上架了，现在正是忙的时间……”

学长会意，“那您还记得我电话吧？如果您想去可以给我打个招呼，我来送请柬。”他说着就要起身。

余芳也站起来，“学长怎么这么客气？我是客户也是你的学妹啊，难的时候还是你伸手拉了一把，我都记在心上呢，有空一定通知你。”

学长点点头，余芳送到门口，学长道：“留步留步。”

余芳给助理使个眼色，让她去送了。

助理把水杯收走，“余姐？看样板吗，工厂那边说出来了。”

余芳答应下来，进去拿手包，又通知主管开视频会议，自己开车载着助理去工厂。

工厂在东区，近郊，占地面积大，但人并不多，余芳咬牙买的半自动生产线，工厂主力还是技术工人。

设计师也在样间，指导工人修细节，余芳过去看了一眼就去厂房办公室开会。

现在公司主管只有三个，人员很精简，一个人手下不到十个，余芳问主管电商的销量，电商主管说：“优惠还在，这一季度销售额提了23.7%，但因为线上力度大，毛利没有之前大。”

余芳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打补贴战，嘱咐他继续举报盗版店，开始过问其他两个主管。

市场主管说：“这两天在跨境平台上铺货了，邮费比较高，还有客户反馈说丢件。”

余芳的潮牌本来就偏欧美风，国外有人喜欢也不稀奇，她说：“给平台发邮件，他们有快递的折扣，压点数，价格抬高点。”

还有个管行政的，问了余芳要不要分红，余芳心痛的让他继续投产。

谁能想到流水那么多，她一毛也没拿到。

*

助理给了余芳确认消息，她之前要助理联系的基金会给回音了。

工作人员也有点好奇，毕竟之前都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的拉赞助，现在竟然有人主动送上门。

“这样吧，余小姐，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派个专员过去一趟。”

余芳答应下来，“这周都可以，来之前通知助理。”

春芽基金会是专注于资助艾滋遗孤求学、培养工作技能的基金会，总部在香港，在余芳老家省会和J省都设有办事处。

春芽和余芳的小公司一样，体量都不算大，人员尽量精简。

工作人员打车来商业大厦，他跟着助理来到余芳他们的办公楼层，助理带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

里面传来女声，“请进。”

助理道：“李先生，进去吧。”

李先生谢过，推门进去。

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桌子上放着很多资料。

李先生道：“你好，余小姐，我是春芽的工作人员。”

年轻女人说：“我知道，坐下吧。”

李先生递上自己准备的报表开始讲述，“……春芽创办于1995年，创始人是陈怀先生，我们这几年累计发放资助金已经达到两亿元……有两万多名学生受益，从小学到大学，一直跟踪情况……”

文中出现的基金会真实存在，全名是智行基金会，创办人为杜聪先生，文中引援数据是2017年统计结果，他们真的很了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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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厚积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