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向基金会口头许诺捐助23万元，在年底到账，但提出过问基金会的具体捐助名单。

助理感慨道：“不容易啊。”余姐都那么穷了还能捐款。

财务刚和基金会对接，她也是第一次做捐款怕出差漏跑去找主管了，助理正跟主管报账，听见谈妥也没多意外，就是说：“这个老板跟别的不太一样……”

财务接话：“……对啊，也许这就叫情怀？”

主管被他俩逗笑了，“你们俩在我这里说可没用，你跑老板跟前说不定还能讨个红包。别聊了，快点报，小刘，你这个餐费怎么没要□□？”

余芳夏天回了一趟老家，她这几年比较忙，过年待不了几天，只能多回来看看。

余妈现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饭也是余爸做好递到牌桌上，整个人吹气一样胖了起来，余芳看见她都发愁，余妈还不是全身胖，只胖肚子，她害怕出什么问题，拉着两人又跑市里做检查。

余妈还不乐意，她跟牌友都约好了要打牌的，“带你爹去，你妈壮着呢。”

余芳说：“怎么着，手上还有多少啊，这么狂？下个月生活费不想要了？”母女关系俨然颠倒，余妈还不大服气，但也怕余芳真断了她钱，丧气的跟着上车，一路上嘟嘟囔囔的烦的很。

余芳做生意认识了一些人，这次过来打个电话就有一个护士带着检查，在哪里做、做什么都门儿清，一身检查下来只用了三四个小时。

余芳记下她的名字，想着回头送点东西。

在市里玩了两天，等结果出来没什么问题，又给二老买些应季衣服、鞋子，这才打道回府。

余芳刚回来余妈不上心，等要走了又一个劲儿闹。

“哪家小孩儿跟你似的这么忙？一年到头不见人影，连个对象也没有。”

余芳：“遇到了再说吧，哪有这么容易。”

“你都26了！你看看人家亚男，上次回去小孩儿都五岁了，噔噔蹬的跑来跑去，还会喊人……我什么时候才能见着我外孙？”余妈抓着她手臂，不让余芳走。

余芳无奈道：“妈。”

余爸也忍不住开口，“芳芳啊，是时候找个对象了，爹什么时候逼过你？你就听你妈这一回吧。”

余妈接话：“我们给你寻摸的头子你又看不上，让你自己找，你又一直没个消息，你说年底我能见到我女婿不？”

余芳推开她的手，“……不说了，我还要回去看着摊子，这种事怎么说得准？你们别费劲给我寻摸了，过年的时候不是还有那么多上门递礼的？现在你们找的都是图我的钱，没戏！……”

*

余芳公司今年夏天的新款爆了，公司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很多员工都暂时兼任客服，市场部的直接跟着余芳去工厂打包，最忙的这段时间又请了短时工过来，这才能喘口气。

门店一直跑工厂拿货，还有人过来问要不要代卖，下属打发走，余芳又被拉去看样版，设计师要的布料市场上缺货，正在改，余芳一听见他们吵就头疼，刚出去透口气，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刘佳的电话。

余芳接通，对面传来刘佳的声音，中气十足、喜气洋洋。

“大忙人，干什么呢？”

余芳艰难的脱下手套，耳朵夹着手机很不方便，“打包，今年货太多了，网上卖的比店里好。”

刘佳笑道：“那你就跟着员工一起下场干活？一点架子也没有，不像个老板样子。”

“得了吧，我现在手里还没落着钱呢，比他们还惨，摆什么架子啊，连粤城首付都凑不齐。”

“小可怜哈哈哈，……我要结婚了，重阳那天，你可一定要过来啊。”

余芳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她见过刘佳男友，姓马，家里条件比较好，比刘佳大四岁，上次小情侣来粤城玩还是余芳一手安排的，但两人认识还不到半年，现在办看着有些仓促。

刘佳说：“不早了，我都26了，我妈说再晚两年生孩子受罪，我寻思着早晚都有这一劫，马龙对我也好，还不如早点嫁了省心。”

余芳不太赞同，婚姻和谈恋爱能一样吗？但也不好现在泼冷水，只能说：“等我忙完了过去一趟，晚上再给你打过去。”

余芳忙完这一茬都到九月中旬了，助理还想拉着她看秋装，余芳说：“让老陈盯着，给我发图纸。”

刘佳老家偏北，现在天气已经有点凉了，余芳在路上买了两件外套，她就背了一个包没带行李箱，出差次数多了对这些都不太在意，一上飞机就在补觉，到棉城已经晚上九点了。

刘佳自己开车在机场等人，余芳走过来她还不太敢认，余芳晃晃手，“傻了？”

刘佳打开她的手，“上车吧，吃东西没有？带你去吃肯德基。”

余芳坐在副驾驶，刘佳开的奥迪，车内陈设好像自己翻新过，还有香薰。

她俩一路闲聊，到肯德基点了很多，刘佳说：“我也没吃，再加杯橙汁。”

刘佳她妈出首付给她买了一个小公寓，装修也是家里补贴，她每个月只用还900块的房贷，余芳进门就慕了，她什么时候才能买房！

刘佳说：“你真以为月供那么低啊？都是我妈贴的，房钱她都出了一大半，就是害怕我拿着不舒服才贷了20万……唉，一直在啃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余芳无法理解富婆的痛苦，“你妈这是给你上保险呢，婚前买房不还是你的？就是以后闹个矛盾还能有地方去。”

刘佳给她递过来一双拖鞋，这是棉的，“洗澡先用我的吧，这里也没买太多东西。”

余芳都没看见厨具，厨房甚至抽油烟机都没装，刘佳不在这里吃饭，她这个小公寓离家里只有两条街，每次吃完饭再回来一点也不耽误。

余芳感叹道：“亲妈也没你妈好了。”

刘佳点头，“这倒是，我弟什么都没呢，我的都安排上了，他现在刚毕业，还没谈朋友，我怕他心里不舒服，结果那小伙子一点都不急，志气大着呢，他要自己买花园别墅……”说到这里刘佳笑起来，“你也别着急买房了，鸽子笼哪里比得上小花园？还不如多攒攒，买一套大的。”

余芳有心无力，懒懒应了一声，两人洗洗睡了。

刘家已经和马家过了礼，第二天周六，马龙也跑来献殷勤。

余芳终于见到刘妈了，个子高，微胖，说话做事都很利落，一看就是个事业女性。

马龙跟小鸡仔似的，刘佳跑哪里他跟哪里，半年不见，小肚子都突出了。

刘妈看着心烦，拉着余芳聊天，又问工作、对象，余芳招架不住，“正干事业呢，也就这两年自在点了，不想那么早。”

刘妈：“早生孩子少受罪，你看刘佳，她要这两年生下来我还能帮忙带带，再等几年可就没这个力气了。”

余芳借着洗菜，把马龙挤出厨房。

刘佳幸灾乐祸，“催婚了吧？我去年也是这样，一直说一直说，烦死了。”

刘妈在客厅说：“刘佳！”

刘佳挤挤眼，开始切菜了。

余芳跟刘佳回去，马龙眼巴巴的送到公寓楼底下，刘佳挥挥手，“走吧。”

马龙一步三回头，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余芳啧道：“这黏糊劲儿。”

刘佳掐她胳膊，“你早晚也有这一天的，得意什么？”

余芳在那里玩了两天，助理一直狂打电话，余芳只能回去了。

刘佳走前还给她拿了一条平安扣，系在背包上。

*

年底汇款到账，基金会还打电话邀请余芳去他们的年终总结会，“我们创始人可能会过来，很感谢您的帮助，如果能来就再好不过了。”

余芳眼看没事也过去凑个热闹，年会在一个大酒店，基金会包了一层，来的人很多，员工穿印着基金会LOGO的T恤，捐助人多是西装、礼服。

还有一些主动过来帮忙的义工，李先生坐在余芳这一桌，给她介绍，“大部分还是春芽资助的学生，你看那个。”余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个年轻瘦削的男生正在帮忙分发礼物，“那是在粤大上学的学生，今年大一，知道我们有活动，主动过来帮忙的。”

同桌的企业家开口，“……都是知道感恩的孩子啊，你们没看走眼。”

李先生高兴道：“都是应该的。”

见余芳他们感兴趣，李先生还说，“余小姐，那孩子还跟你是同乡呢，他也是南县的。就是家里条件不太好……”

余芳面带微笑的点头，并不太在意。

基金会创始人到最后一刻赶过来了，余芳这些捐助金额小的都在后面桌子，她也没凑上去，等前面桌子的人都站起来，她才依稀认出几个有职位的，但前面都挡住了，现在过去也没意思，她也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一个男生过来，“你好，这是赠品。”

余芳抬头看他一眼，“放下来吧。”

李先生送余芳出门，忍不住提了一句，“余小姐，你那里还缺人吗？”

余芳转身，“怎么？”

李先生道：“基金会有几个实在困难，看你在粤城有个公司，就想问问，给他们找个兼职……”

余芳皱眉，“不是报销学费吗？”

“生活费贴的少，一年也就一两千，怎么够？总是要干点别的，大厂不收短时，小厂条件实在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