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的事情，顾瑶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作为一颗棋子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并且她也相信，若是今日自己对将军府有所隐瞒，将军府的人也不会不知道。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心一意的做颗听话的棋子，哪怕不知道个中缘由也无妨，她不过明哲保身而已。

特别是今日崔尚书夫妇的奇怪态度，顾瑶更是仔细的说与了二人听。

“你说，他们还给了你一枚玉佩？”谢千山问道。

顾瑶点头，从袖中将那枚质地通透的玉佩拿出来给谢千山瞧。

“我不懂玉，还是今日这玉佩差点被顾珊抢了去，才知道是块极好的玉石。话说回来，我与这崔夫人崔尚书无亲无故的，没道理一见面就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雕刻着鲤鱼图案的玉佩被谢千山放在手里打量，他倒是极认同顾瑶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样想也没错。”

顾瑶瞧他看这玉佩看得仔细，又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有些紧张，“莫不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

谢千山点头又摇头，解释说，“玉佩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图案上的鲤鱼，多是鲤鱼跃龙门，步步高升之意，送你的话，并不算应景。”

“可能是崔夫人一时兴起，便有什么送什么了？”顾瑶如此猜测。

这时一旁站着久未说话的杜清风却道，“崔夫人是女眷，又是尚书夫人，身上就算戴玉佩，也不会是这样的图案。”

顾瑶觉得他说得在理，便又猜，“那会不会是崔尚书的？你们当官的，难道不都想步步高升吗？”

只见杜清风瞟了一眼自己的上司，咳了声道，“崔尚书在朝中为人虽然算不得低调，但因为太后的缘故也很谨慎，这样明显的玉佩，不会是他会戴在身上的。”

谢千山点头，“杜副将说得在理，所以说这玉佩的来历还得好好查查。”

于是在征得顾瑶同意后，便将鲤鱼玉佩交给了杜清风，由他去查这玉佩的出处。

而杜清风一走，书房中便只剩下顾瑶和谢千山两个人。

只听顾瑶唤了一声，“杜清风。”

谢千山一时没反应过来，隔了半刻听到顾瑶又唤了一声“杜清风”，才明白对方是在叫自己。

“嗯，怎么了？”

顾瑶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叫了这么多声你都不理呀，不会是在走神吧！”

不过也不至于呀，他们三个方才还说话来着。

谢千山顿了一下，解释说，“这几日看卷宗看得头昏老花的，刚刚是有些走神了。有什么事吗？”

顾瑶摇头，“倒没什么事，只是方才听你叫你表哥也叫杜副将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些别扭，你们平时私下里也是这么互相称呼彼此的吗？”

“那倒没有，平日私下都是称呼名字。”只是杜清风原本也是谢家奴仆的孩子，同玉竹一样都是家生子，所以以前都是和谢伯一般唤他少爷的。

不过谢千山说完后，才恍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杜清风，而杜清风是个杜撰的身份杜朗月。两个人都是副将，互相称作杜副将的确比较奇怪。

看着一旁站着的顾瑶，谢千山头一次后悔当时嘴快用了杜清风的身份，早知道另外胡诌一个也好，现在这样自己也不习惯。

同时，谢千山心里也隐约不想让顾瑶叫自己时，嘴里念着的是别人的名字。

于是，便试探着说道，“你若是觉得不方便，以后可以直接唤我的表字，云回。”

“云回？”顾瑶轻声念着这两个字，一抬眼便对上谢千山那深不可见的眼神里。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时的惊疑，此刻再看却只觉得像是漫天黑夜里不知从何处的烛灯，让人不知不觉便陷进那独特的光亮里。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后，顾瑶猛的回过神来，脸颊都升起一股热意。

抬头说道，“表字有亲近之意，我唤你表字，实在不妥当。杜副将若是不介意，我以后便直接叫你名字吧，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谢千山没忍住直言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啊？”顾瑶被对方这暧昧的言语惊住。

谢千山也是一时昏了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便立刻解释，只是越解释越乱，“我的意思是，我更喜欢你叫我云回，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更喜欢云回这个名字。”

说着说着，他便不自觉回忆起从前的事情，“这是我及冠礼之前，我在军中的一位师傅给我取的表字。只因为那一年，是西北军多年来，以最小损失取得最大胜利的一次，可同样，也是云州失守，五万将士殉城的一年。

像是想起来什么，谢千山顿了顿继续说，“师傅是云州人，一时感慨，就给了我这么一个表字，希望有一天，能够重新收复云州，以慰那五万将士的亡魂。”

“云回，原来是这个意思。”顾瑶听后有些伤感，“我母亲也是云回人，只是自嫁到顾家后，便再也没回去过，我只是听她说，那是一个四季常春的地方，仿若人间仙境。”

谢千山点头，“是啊，我记得师傅喜欢喝酒，其中最喜欢的，就是云州特产的四季春。”

只是可惜，直到师傅去世，也没能再饮上一壶四季春。

顾瑶见他陷在回忆里很是伤感，不敢再多问什么，想了想道，

“那行，看在咱们都和云州有缘的份儿上，我以后便叫你的表字。”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谢千山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自己院子了。”

又微微垂着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明天见，云回。”

谢千山淡淡一笑，也回道，“明天见。”

回忆着方才顾瑶所叫的那声云回，谢千山感慨良多。毕竟自从师傅走后，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

云回，是师傅给他取的字。

只是谢千山的字，却是先帝所取。定北二字，不仅是让他平定西北，更是让他永远留在那北境之地，再不回京。

可如今，怕是只能让先帝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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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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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