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星盗首领不悦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如果忽略对面黑黝黝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话,其实他们如今的不到半米的距离还挺亲密的。
阿夜继续自己包扎的动作,将绿色的液体倒在白色纱布上,他垂眸仿佛看不见脑门上的枪口,直言道:“如果这艘星舰上只有我们两只虫,如果我会开星舰,如果这把枪里面还有子弹的话......”
他拿起剪刀,剪开星盗首领的黑色衣袖,抬眸缓缓道:“如果你们真的是前面那一批‘虫口贩卖’的星盗,我也许真的会。”
空气沉默片刻。
阿夜解释道:
“我刚刚看到了,你带着我们七拐八拐,其实是躲避还有尸体的路径,看来三天前星舰震动,是有两拨势力的虫在厮杀,显然是你们赢了。”
“而且,你们和之前那批虫的行事风格也不一样,他们很在意雄虫的死活,而你们杀雄虫不眨眼。”
“你们应该是两拨势力?”
“这可算不上什么有力的证据,”星盗首领轻笑,喜怒难辨:“说不定是我们内部出现叛乱了呢?”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星盗首领的嗓音格外危险:
“小雄虫,当你想要证明自己的话语,最好要有切实的证据。”
阿夜精神一凌,他察觉到这只星盗首领的气场变得幽深危险,仿佛一个装满了残肢的黑洞,令虫毛骨悚然。
“证据我有。”阿夜黑眸坚定,毫不退缩道。
其余雄虫被绑架的时候,都身着干净,穿衣体面,可见出生优渥,虽然这几天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他们的出行显然不可能只有自己,一定还有各自家族背后的护卫,但他们还是被绑架了。
说明,这群雄虫之所以能被星盗绑架,出了内部的叛徒,有虫透露了雄虫阁下的行踪,让那些绑匪提前蹲点。
而这个叛徒是谁?
通过今天这只危险的星盗首领的举动也不难猜测。
“考特尼,”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阿夜抬眸,毫不掩饰自己观察的视线,他继续道:“那只被你一枪打死的雄虫,就是证据。”
让阿夜察觉到其中异样正是这只星盗首领,他下结论:“你怕考特尼还有别的手段联系之前的绑匪虫,暴露你们的行踪。”
黑眸看向漆黑的头盔,阿夜隔着头盔和星盗首领危险对峙。
星盗首领沉默了,头盔下响起闷闷的诡异笑声,他拖长语调道:“看来还是我亲手将这个证据送到你手里。”
“这也算不上什么证据,你也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暴露。”阿夜低头,继续处理手上的动作。
其实,
不管是之前做‘虫口贩卖’的黑暗势力,还是现在剿灭黑暗势力的凶残星盗,对于阿夜而言都没差。
他都是被买卖的一方。
只不过前者看起来鬼鬼祟祟,活像要拿他们做虫体实验,下落不明,后者则是光明正大把他们送去大斗场。
几个来回的对话,透露的信息量太多,一时叫虫无法回应。
‘撕拉——’。
阿夜将对方的袖口撕开,露出里面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过于苍白的皮肤下不难看出肱二头肌被锻炼的发达有力,显得那抹伤口格外狰狞,血液猩红。
“还好,只是擦伤,没有伤到经骨。”阿夜观察伤口,客观评价。
星盗首领身子电打一般,像来不怀好意却自信的语调此刻微微惊慌道:“你!你居然撕我衣服!”
一只雄虫居然敢撕雌虫的衣服?
这只雄虫不会是想霸占我的身子吧?
想到雄虫的恶劣本性,星盗首领浑身的气质都尖锐冷凝起来,带着一股杀意的目光落在贴近他伤口的阿夜身上,还不等他撕碎这只色心蠢蠢欲动的雄虫,就对上了一双澄澈如镜的黑曜石般的眸子。
阿夜近乎强势地按住星盗首领朝他伸过来的爪子,微微不赞同道:“不要乱动,伤口又要撕裂了。”
星盗首领顿时老实了,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哪怕带着面罩,也如有实质落在阿夜身上。
不去管头顶如刺的打量,阿夜也压根没想到这只残忍的星盗内心戏如何丰富,动作熟练的拿起棉球处理血液,然后用药剂消炎,用纱布包扎好,动作洗练,显然常做这种事情。
首领将手枪缓缓放置在桌面上,黑色面具下的目光如有实质:“一只雄虫,能分辨药剂,还能包扎......”
“说吧,你到底是谁?”
从这一句话开始,阿夜知道,对方才是真正动了杀心。
“我叫阿夜。”他说。
语气微顿,阿夜似乎想到了那枚落在星盗手里的玉佩,解释道:“我老爹......就是我雄父给我起名东风玉剑,他说这是他老家的姓,不过我雌父曾给我起过小名,叫阿夜。”
首领摇了摇头,随意落在膝盖上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缓缓覆盖在雄虫脆弱柔软的脖子上,骨节弯曲。
这才是雌虫真正的武器。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答案。”星盗首领缓缓威胁道,谁在乎什么大名、小名的,他觉得这只自称阿夜的雄虫在给他装糊涂。
阿夜垂眸片刻,不假思索道:
“关于我的故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想听,我就告诉你。”
“我从小和老爹......就是我的雄父,还有克莱恩爷爷生活在失落荒星的不知名山谷里。”
似乎想起了以前的记忆,阿夜冷静如冰的黑眸隐隐有暖流融化,
“我从小就常在山谷里摸爬打滚,克莱恩爷爷会教我辨认野外的动植物,也教会我受伤了如何给自己处理伤口,这些我自小就会。”
星盗首领想反驳什么。
他该说不会有雄虫独自生活在山谷里,帝国不会允许,可是那双坦荡清澈的黑眸,叫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那这块玉呢?”
星盗首领突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枚玉佩,在指尖翻转,快成残影,看起来喜怒无常,肆意妄为的虫,逻辑异常严谨:
“这种玉可是只有从地心几十公里深处高温融化的岩浆冷却而成,造价不菲,脆弱美丽,只有贵族雄虫才喜欢,也只有贵族雄虫才能买得起。”
面具下仿佛射出一道犀利的目光,只要有一瞬确认阿夜在说谎,星盗首领估计会毫不犹豫掐断雄虫的脖子。
可惜,星盗首领又失望了。
阿夜目光毫不动摇,说道:“这是我雌父留给我的唯一物件,也是我找寻他的唯一信物。”
原本还百无聊赖翻转玉佩的指尖,忽然一顿,瞬间将玉佩捏在掌心。
“你在和我讲笑话?”
星盗首领总觉得阿夜在编只有三岁小虫才信的故事,他骨节用力,微微捏紧雄虫的脖子,却控制着力道,能感受到薄薄皮肤下流淌的血液,语气渐冷道:
“找你雌父,需要你一只雄虫跨越虫洞,冒着生命危险找寻?你所谓的雄父还有你爷爷呢?”
空气沉默片刻。
阿夜眸光不变,在脖颈上的威胁越来越重的时候,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洒下一片阴影,恰好遮住眼底真实的情绪,平淡道:
“他们都死了。”
脖颈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宛如电打般收回手。
仿佛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星盗首领沉默了,叹了一口气:“瞧瞧,我可真没虫性啊,居然欺负一只可怜的小雄虫......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面具下低低响起一道冰冷又戏谑的笑声。
带着皮质手套的指尖忽然勾起阿夜的下巴,透过面罩逡巡着对方的面孔,不放过一丝一毫微表情。
“阿夜,你如果不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就是不可救药的可怜虫。”
星盗首领的指尖微微撩过雄虫过长的碎发,露出对方好看的眉眼,还有一双格外吸虫的黑眸,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只举目无亲的落单雄虫,我对你做什么都不会有虫知道,也不会有虫在乎,哪怕我现在杀了你!”
阿夜微微偏头,躲避脸上的瘙痒,不解道:“你不是本来就想杀我吗?”
星盗首领喉咙一梗:“......”
又是这种感觉,这种被虫毫无恶意怼赢的憋屈感。
“伤口包扎完了,我回去了。”
阿夜包扎完毕,任务完成,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看向星盗首领手中的玉佩,眸光有几分不舍。
星盗首领面具下的嘴角肆无忌惮地裂开,特地把玉佩放在白炽灯最明亮的地方,不等他说什么,就听到阿夜板着脸,认真道:
“首领,请记得我们的约定,等我打赢你,要把玉佩完好无损地还给我。”
看着对方潇洒离去的背影,这回换星盗首领不爽了。
高傲别扭的首领不会说,其实他都做好了等雄虫求求自己,就把玉佩还给阿夜的准备,却听到这么棒槌的一句话。
这只虫怕不是傻的吧?
“东风玉剑!”
星盗首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用一种晦涩难懂的语调喊住前面的虫。
阿夜不解回头,雄虫黑眸纯粹,身量挺拔,就像阳光下,一棵笔直生长的白杨树,干净又健康,纯粹又骄傲,和这个世界都割裂开来。
星盗首领原本到嘴边的话,忽然拐了一圈,问道:“你背着的是什么?”
阿夜眉头微挑:“剑。”
星盗首领忽然轻笑一声,这次不带任何调笑和嘲讽,举起手里的玉佩,又指了指雄虫背后的布包,
“所以你叫东风玉剑。”
阿夜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能这么解释,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露出了出谷后,第一次的真心灿烂的笑容。
黑眸温润,笑容灿烂。
他大声道:“对,我叫东风玉剑,也叫阿夜。”
我有一块玉,
我有一柄剑,
我的雄父叫我叫东风玉剑,
我的雌父呼唤我阿夜。
不久的将来,
他的名字,将会响彻宇宙,
每一只虫都会知道自己,
包括他那素未蒙面的雌父。
星盗首领良久驻足,就这么看着雄虫渐渐消失的背影,恍惚间以为对方要走向很远的地方,脑海里还残留着对方那抹灿烂纯粹的笑容,仿佛这才是这只雄虫本该有的样子。
雄虫,该生活在安全温暖的花园,受到雄父雌父的保护。
而不是像阿夜这样,雄父早逝,孤身一虫,背井离乡,踏上真实残酷的世界。
没错,残酷。
就在方才,星盗首领恶劣的本性,下意识想说出残忍的真相,
因为能拿出这种玉佩的雌虫,一定衣食无忧,何至于这么多年音讯全无,阿夜至今没见过自己雌父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阿夜的雌父早就死了。
这个概率很大,得益于虫族血脉的基因本性,不会有雌虫抛弃自己的雄主和虫崽,何况是一只雄虫蛋。
第二,阿夜的雌父还活着。
小概率也有离经叛道的雌虫,这位雌父就是抛弃了自己的雄主和虫崽。
距离阿夜长大,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雌父能活到现在,肯定得接受其他雄虫的安抚,说不定早就重组家庭,崽都生了好几个。
“啧啧......”
星盗首领第一次有些可怜一只雄虫。
他端详着洁白的玉佩,原本以为只是一件装饰品,可没想到居然是历史残留的信物,还有一位雄虫的念想。
最后,他将玉佩收拢在自己的怀里,甚至放在贴身衣物的里面。
废话,这种脆弱易碎的东西,万一碎了怎么办?
想到雄虫郑重嘱托的样子,星盗首领就头疼,觉得自己手贱,要抢走这枚玉佩,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阿夜回来的时候,其余的雄虫已经恢复了一些活力,起码能窃窃私语了。
“怎么就你一只虫回来?”
戈恩·奇哈尔抱着膝盖,脸色煞白,朝门口看去,居然有几分担忧:“南斯呢?”
想到这茬,被自己按下去的尴尬记忆又活过来了,阿夜咳嗽几声,正色道:“他还在......”
安抚、□□、标记、床上......
各种擦边尴尬的词汇在脑海里掠过一圈,最后阿夜总算找到了替代词,一板一眼道:
“救、治、精神失控的雌虫。”
众虫叹息,纷纷蛋痛。
在场估计除了阿夜都是有经验的雄虫,又怎么会不明白一只精神失控的雌虫有多难搞,有虫中肯道:
“南斯要被榨干了,祝他好运。”
很块,被榨干的南斯回来了。
原本大家以为回来的会是一只虚脱腿软的南斯,没想到对方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连一向忧伤的眼睛都生机勃□□来。
他一回来并不去搭理毫无义气的其他雄虫,反而直接朝阿夜的身边一坐,一脸激动,就像迫不及待和小伙伴分享八卦的样子。
“你还好吗?”阿夜上下打量了一圈南斯。
发现对方浑身并无外伤,只是后脖颈处有些暧昧的痕迹,而且南斯不仅洗了澡变香了,连怀里也鼓鼓囊囊的。
南斯立刻掏出好几包零食还有松软的面包,分享给阿夜,“快吃,这是霍顿给我的。”
阿夜口腔中分泌唾液,毕竟,他们这几天吃的不是营养剂,就是军用的压缩干粮,不过他有更关注的事情。
“你真的没事吗?”阿夜又狐疑打量着南斯。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估计是,南斯确定没被榨干?
“我没事哒,”南斯扬起一抹羞涩的笑容:“霍顿就是开始有些凶,不过后面对我还是很热情的。”
“而且......”南斯揪着怀里的面包袋子,指尖时不时拨动着,眸色复杂道:“而且他是一只好虫。”
“我在给他精神安抚的时候,从他的记忆里依稀看到......”
南斯估计注意到了阿夜微微不解的目光,多解释了一句:
“雄虫给雌虫进行精神安抚的时候,因为我们的精神游丝会进入到对方的精神海里,高匹配的雄雌,可以共享对方的记忆,当然只有对方毫无意识,或者毫不抗拒的时候。”
高匹配?
还可以这样?
阿夜没有打断,而是继续耐心听着:
“霍顿真的很可怜,他原本是帝国中枢守护虫帝皇庭的一名军雌,还怀过虫蛋,可是被他以前的雄主给打掉了,后来他被雄主厌弃折磨,前往边星的白银部队参军,中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记忆太杂乱了......”
南斯咬唇,同情道:
“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军事法庭的审判所判处了渎职罪,不得已才去做星盗的,他也是为了活命。”
阿夜虽然面无表情,但他大为震惊。
一次安抚,南斯就被星盗策反了?
南斯下意识环顾四周,凑到阿夜耳边道:
“而且,霍顿答应我了,他会以需要精神治疗的理由,求他们的首领头头子把我送给他,然后他再送我回家。”
“不过我刚才求他,能不能多带一只雄虫的时候,他没有答应我,我后面会再求他,看能不能把你也要过去。”
看着南斯颇为沮丧的表情,阿夜心头一暖。
其实他们非亲非故,也不过相识几天而已,南斯完全不用替他承担这个风险。
阿夜表情温和一瞬,低声道:“南斯,不用管我,照顾好你自己。”
“那怎么行,”南斯小脸一板,严肃道:“你之前为我得罪那个看起来最可怕的星盗了,我怎么能放弃你。”
“对了,”说到这个,南斯又好奇道:“你之前说,如果我不愿意就帮我,怎么帮我?”
阿夜心道,这还不简单,南斯如果不愿意献身星盗,那就从根源解决:“杀......”
南斯:“杀?”
杀了霍顿不就行了。
反正星盗和虫质,从根本上就是生死对立的立场,虽然不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但也算是利害关系冲突。
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虫,
一剑斩之。
就是他的剑道。
不过,不等阿夜说出自己的回答,震动从他们身下传来。
接着整个空间开始倾斜,封闭的空间内响起五只雄虫的尖叫声,他们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朝斜面的下方滑过去。
“啊!我们难道受到攻击了?”
“不要啊!我还不想死!”
“星舰不会爆炸吧!”
然而,在所有虫都倾斜,滑落在下方的墙壁面前,只有一个身影岿然不动,还保持着他盘腿坐着的姿势。
阿夜右手指尖紧紧抠在身后的舷窗缝隙里,指甲盖尔大小的接触面,微微用力的手背青筋凸起,沿着小臂、胳膊、脊背,隐隐窥见流畅的肌肉线条。
“你......”
原本也该滚下去的南斯,领子被那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毫不费力的提溜起来,南斯仰头看去,神情震惊,越发觉得阿夜与众不同,甚至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阿夜自然不知道南斯在想什么。
他从倾斜的舷窗外看去,远远看到星舰两侧呈六十度的机翼,还有一颗暗红色的星球,在眼前越来越大,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
空间里一片哭嚎,直到一声不大却淡定的声音,让他们稍微冷静下来:
“没有受到攻击,我们快到了。”
星舰快速接近那颗如同火焰般的星球,透过舷窗外似乎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苗,在宇宙中飘荡起伏,像是火精灵在跳舞。
漆黑的瞳仁染上一层火红,一声感叹无声响起:
“这就是火耀罪星......”
这是在山谷中看不到的明艳、炙热的颜色。
星舰似乎放下了滑轮,地面传来一阵平稳的摩擦声,空间也变得慢慢稳定起来,‘哐当’一声,巨大的震动传递。
所有虫皆是浑身一震。
接着,紧闭的门被打开了。
又是一名身穿漆黑作战服、头戴黑色面罩的星盗,踏着皮靴走进来,身姿笔挺,透露着军雌的一丝不苟,但是气场却很随意,显然不认为这些雄虫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所有雄虫都对黑色的衣服有PTSD了,立刻瑟瑟发抖,抱头痛哭,估计他们以为这是之前碎蛋或者枪击雄虫的邪恶星盗。
但是阿夜知道这只虫,不是星盗首领。
“北托风大斗场到了!”
这只星盗的语气松散,是个轻佻的虫:
“各位阁下们,收拾收拾自己,都排好队出来吧!”
对方就简单的一句话,让原本在角落里惊慌不定的雄虫们,乖乖起身排队,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这些雄虫意外的在意自己的体面和外貌,像是生怕会出丑似的,显然他们也明白,此刻他们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的外貌了。
唯一一只黑发黑眸的阿夜,将炭笔和用一根纯手工搓的木绳系着的牛皮日记本,塞进缝缝补补的布包里面。
然后拿过墙角的长条布包,有半个身子长,上面还系着一根皮革黑线,他将黑线绕在胸前,刚好将布包背在身后。
晃动间,只听里面似乎有一声清脆的嗡鸣。
原本靠在星舰门框前的雌虫耳朵一动,散漫的气质瞬间锐利,仿佛一瞬间回归战场,身子也站直了,视线敏锐地看向最后的虫。
就在阿夜刚踏出门口的时候,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他:“慢着!”
“你背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武器的话,拿出来让我检查一下!”
星盗原本是不会警惕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接受他们保护的雄虫,可是身经百炼的他,敏锐地听出了那是冷兵器才有的嗡鸣声。
只是检查一下的话......
阿夜沉吟片刻,右手一翻,黑色的布包打开,他姿态熟练的握住刀柄,‘锵’的一声,刀身出鞘。
这时一柄剑。
一瞬间闪过的寒芒,让星盗眼睛一眯,瞬间绷紧了脊背,那寒芒似是朝自己脖子割来,额角有冷汗留下来。
这是一柄通体漆黑的横剑。
刀鞘是用山谷里的不知名的古树削的刀鞘,刀柄上的黑色皮革有些卷毛和褪色,可见使用的人曾多次使用过它,而有十寸之长的刀身则一半如暗夜漆黑,一半如银月冷白,只有银白那侧开了锋。
刀身里侧,刻着微不可查的精致图腾,像是合拢的翅膀,但其蕴含的力道,就像是蓄力完成后,便能振翅飞翔!
他动作利落的又将横刀收回刀鞘,动作快到划出残影,问道:
“不是什么威胁武器,可以了吗?”
老爹说过,剑本无害,而真正危险的是剑在谁手上。
星盗忽然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觉得方才只是被闪了眼睛罢了,以他走遍各大星际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怪异兵器的材质。
嗤笑一声:
“小雄虫,看你年纪也不大的样子,我劝你想要保护自己的话,最好买一把光能枪,比这种低级星球上的垃圾杂铁要厉害多了。”
如今宇宙的科技水平已经发展到能使用热武器的阶段。
毕竟,雌虫的利爪和虫翼再锋利,可也有力竭的时候。
而有些还没开启智力的种族,俗称‘异兽’,时而会产生暴动,为了对抗不计其数的异兽,能多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也是可以的。
当然,除了雄虫!
他们不需要上战场,而且数量只占雌虫的十分之一,堪称稀有物种,唯二作用就是能安抚雌虫的精神暴乱,另一个作用就是播种运动,让雌虫繁衍虫崽。
必须要保护好他们,天知道一名雄虫带着雌虫一根手指就能掰断的奇怪武器,有什么用处?
阿夜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只有这把剑就够了。”
星盗又耸了耸肩膀,却嗤笑一声道:
“行吧,你要是想玩战斗的过家家,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让天真的雄虫知道这多么可笑......”
说着,星盗伸手一抬,就要朝那柄黑色横刀抓起,手背忽然虫化,手指前的利爪‘噶蹦’一声伸长许多,指尖锋利如刀,一抓就能掰断生铁的那种。
阿夜握着刀身的手紧了紧,黑眸瞬间闪过冷芒,仿若利刃出鞘的剑,它不喜欢有虫碰自己的剑。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道暗暗警告的声音,叫这位星盗立刻僵直了身体,也叫阿夜松开刀柄。
“西图尼,你什么时候喜欢和雄虫玩游戏了?”
阿夜凭着对方的语调便知道,这是之前那位星盗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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