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好!”
被叫西图尼的星盗,立刻浑身紧绷,如站军姿,严肃气场下,又非常和谐漂浮着一股子谄媚的味道。
“报告首领,我只是在检查每一只雄虫的状态,确认他们能正常上场而已。”
“滚。”
星盗首领一声令下,后者立刻屁颠屁颠浑身愉快地滚了。
随着右侧打开舱门,一股滚烫的热浪涌入开着冷气的星舰内,水雾氤氲中,最先踏出出口的星盗首领和阿夜擦肩而过。
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意味深长道:
“阿夜,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透过星舰的出口,
依稀能看见一座巨大古朴的圆环建筑,像是上世纪残留的斗兽场。
城墙高耸入云,几乎看不到边缘,似乎高耸云霄,城墙上的灯光将整片天际打的如同白昼,依稀能听到墙内震耳欲聋的呼喊和尖叫。
“等等!”
阿夜面色不变,叫住了那只瞬间展开虫翼的星盗,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星盗首领唇瓣开合,顿了顿道:“等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我去哪儿找你打架?”
这时,
对方站在舱门出口前的身影突然坠落,高空的风吹拂起对方的衣服,猎猎作响,叫虫心底一紧。
门外浮现两扇锋利带刃的虫翼,瞬间遮蔽外面的光辉,如燃烧的火烧云,扑闪着翅膀。
阿夜看清了,对方浮空在门口,电子处理过的嗓音少见大笑两声,依旧满满的恶趣味,朗声道:
“我知道怎么找你!”
阿夜看着对方在半空中,扇动着翅膀扬长而去,嘴角微微抽搐,这算什么回答,好像给了答复又好像全是废话。
之后,
阿夜和其余五只雄虫排成一列的队,在几个抱着武器,全副武装的雌虫监视下,沿着星舰出口放下的长阶,缓缓下楼。
南斯扶着两边的手杆,抬眼看下去,居然距离地面有十米的垂直距离,他哆嗦着腿,颤颤巍巍踏着台阶,一边嘟囔着:
“太高了......”
雄虫没有翅膀,不会飞行。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如此的高度,所以大家害怕都是可以理解的。
“是呀,太高了......”
“掉下去绝对会摔死的,呜呜呜......”
旁边传来一声吹口哨的声音。
一个扑闪着灰色的虫翼,飞在台阶旁边,看起来有些轻佻的雌虫笑道:“尊敬的阁下,这点高度您绝对不会摔死的,顶多是胳膊骨折!”
“哈哈哈......”
周围都是发出几道笑声。
阿夜知道,这只灰色翅膀的雌虫就是西图尼,对方嘴里喊着‘阁下’,眼神却没有半分尊敬,就像在逗弄一只可爱的小猫、小狗。
不过,经过十几天的摧残,原本在帝国心高气傲的雄虫们早被折了傲气,一只只面如菜鸡,老老实实扶着栏杆下楼。
于是,
当古朴建筑里面,飞出一只西装革履,脸庞富态,像是经理的中年虫,那塔米立刻傻眼了。
看着一只只面如菜色的雄虫,还有一只灰扑扑活像从贫民窟走出来的雄虫,大斗场的经理那塔米原本激动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一脸肉痛道:
“你们是怎么照顾雄虫的!”
“我不是说先给他们喂点能量豆吗?”
“看他们都吐出什么样子了,就这幅凄惨的样子,根本不会有雌虫看上他们!”
有过前车之鉴,这些金尊玉贵的雄虫第一次见到血腥的场面,难免会昏迷呕吐,喂点军部研发的能量豆,起码能保持精神清醒,不至于昏倒。
西图尼笑眯眯道:“经理大人,这你可怪不了我们,大家忙了一天了,都想补充些体力,一不注意能量豆早就消耗完了......嘻嘻。”
“西图尼!你给我严肃一点!”
看向担架上抬着一只下半身血肉模糊的雄虫,斗场经理那塔米立刻捂着心脏,隐隐有昏厥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这只雄虫是怎么回事?”
“给你们说了多少遍,不要做的太过分,你把雄虫给废了,他还有什么价值!”
“价值可大了去,”西图尼有恃无恐,撇着下半身模糊的马凯林,语调有几分阴谋的味道:“这位阁下可是十八亲王诺顿的血脉啊。”
“首领说了,得好好给他治疗,好让他们一家虫团聚。”
斗场经理那塔米闻言不知想起什么,脸色飞速变化,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沉重道:
“最近风声紧,驻守边星的白银军队在严抓雄虫走失,周边的几大贸易星在夏塔家族的带领下,也是虎视眈眈,不能再给老板惹麻烦了。”
西图尼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语气不怀好意道:
“我一只只会打打杀杀的星盗,可不管这些,首领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们家老板有问题,叫他去找首领啊~。”
“西图尼!你少在这里给我玩文字游戏!”
经理那塔米,似乎被对方一副滚刀肉的态度给气得不轻,捏着手帕的手都抖出风了,深深呼出一口气才道:
“老板本来就嫌弃最近的雄虫质量太差,都没有激起真正战士的战斗**,本来以为一些贵族家的雄虫会好些,没想到更没出息!”
忽然,旁边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那我呢?”温让剑突然出现在两只虫身后,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我不是贵族,可以离开吗?”
“去去去,爱去哪儿去哪儿......”
那塔米焦头烂额,都没听清这句话,随意摆了摆手。
然后,瞬间一愣,猛地回头看向突然站在身后的虫,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道对方离自己这么近,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哟!”西图尼又吹了一声口哨,懒洋洋道:“这不是还有雄虫阁下生龙活虎地站着吗?不如就让他先进去得了!”
“滴滴滴——”
恰好此时,那塔米胳膊上的光脑,出现通话显示,他点击接通,光脑对面杂乱的声音里,有虫扯着嗓子吼道:
“雄虫呢!雄虫呢!雄虫呢!”
“预场的表演节目早都结束了!现在主持虫还在东扯西扯,现场已经有叫骂声了!”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只要是个雄的东西,你给我麻利儿的送进来!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对方似乎是在顾忌什么,似乎是在捂着对话筒道:
“老板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懂吗!老板已经不耐烦了......”
声音戛然而止。
那塔米果断掐断光脑,然后一把阿夜推进幽深不见头的通道,面无表情道:“就是你了!”
“你很幸运,作为第一只登场的雄虫,将会得到隆重的关注!”
然后阿夜在一副‘祝你好运’的目光中,面前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门,‘哐当’一声。
关上了!!!
他伸手在冰冷坚硬的墙面上摸了摸,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心底衡量劈开这扇石门的概率,突然肚子不合时宜‘咕嘟’一声。
旋即,
阿夜又转身看向远处唯一的光亮,叹了一口气,将背着的布包肩带调整了一下角度,一步步朝最炙热,最血腥,最躁动的那抹白光走去。
嘈杂的声音让耳膜鼓动。
一片嗡嗡声中,传来一道透着喇叭加持的声音,随着他激动热血的声音,让对面又是一阵起哄。
“刚才的预热表演真是格外精彩啊,想必诸位此刻都已经摩拳擦掌,忍不住要下台一战了!”
“这里强者为尊!这里胜者为王!”
“只有最强大的虫才能获取最自己心仪的宝石!只有最勇敢的虫才能得到大家的尊重!”
“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哪怕是碾碎最后一块儿骨头,我们也绝不屈服,我们要用自己的战斗来选择自己的未来——”
“奔赴战斗的勇士啊!展现你们的力量,为自己赢得一只雄虫回家吧!”
“这是你们该得的!”
这里是中立区!混乱区!放逐区!
而火耀罪星,就是这片混沌星域,最大的非法贸易星球,这里不遵从帝国的律法,这里的雌虫显然也并不服从帝国的制度。
身为雄虫的阿夜,显然这里并不是一片适合他生存的温床,但是他嘴角为不可察勾了一瞬,然后坚定朝着微弱白光的出口大步走去。
“强者为尊,有意思。”
“虫族,我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光芒越来越大。
他刚走出来,被从天穹直射下来的白色灯光,晃的眯了下眼睛。
用手背遮挡在眼前,手心在白光下被照的无所遁形,和白皙无瑕的手背不同,他的手心全是老茧和伤口。
会场里拿着话筒,扑闪着彩色翅膀、带着透明护目镜、一身银白西装的住持人,接受到银色耳机里的提示音,于是话锋一转,朝最右侧的一个出口飞去。
接着灯光聚拢在一个地方。
“让我们来看看今晚第一只战利品!”
主持人看向唯一的光源处,尤其是看清站在光柱里的虫后,在半空中飞舞的动作一顿,险些垂直落地。
“据说他来自遥远的......额......”
会场里方才还火热的气氛此刻忽然安静如鸡。
眯着眼睛适应了强光之后,阿夜开始打量这座圆形建筑,感觉有一个山谷的大小。
自己站在一眼望去,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石砖地上,而地面到处都是一些分辨不出来的肉块儿,碎肉和颜色斑驳的血在地上纵横交错,有的神经还没死的异兽肉块儿,一抽一抽着。
原来开幕表演是这么个意思啊......
然后呈现阶梯递进的观众席,密密麻麻,虫山虫海。
有的没有位置的,则扑闪着虫翼在几百米的半空中观看,天空上方有一层细线制成的密网,似乎通了电,‘刺啦’作响,免得有虫擅如战斗区。
而正对着自己将近五十米高的墙面,镶嵌着一块儿透明的玻璃,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看不清里面的景色。
可是玻璃里面的人,却能将整个会场看的无所遁形。
隔着玻璃,隔着人山人海,隔着遥远的距离......
一双如鲜血般的锐利眸子和黑眸隔空对视,毫不掩饰兴味和打量,略微沙哑的嗓音无声道:
“阿夜,这么快又见面了呢。”
透明的玻璃窗外,
是一抹灰扑扑宛如难民一般的雄虫身影,而和对方重叠的则是一道红色西装革履,张扬肆意的虫影。
红发雌虫的面孔落在玻璃窗上,面颊骨感消瘦,五官深邃立体,尤其是一双猩红的眸子,模糊的灯光下,浓稠血腥,仿佛黑暗中的鬼火,叫虫避之不及。
苍白的肌肤毫无血色,一头和眸色相同的火红色的头发,就像一团火焰,能够灼烧万物。
身后的雕花棕门被虫打开,
一头大汗的经理那塔米弓腰快步走到老板的身后,余光瞥见老板诡异的笑容,顿时大呼命休,闭上眼睛,忐忑地问道:
“老板,要不我叫他们换一只雄虫?”
这栋星球的掌权虫,斗场最大的老板菲尼克斯没有说话。
那塔米腿肚子一软跌倒在地,额头冷汗直流,抖着声音道:
“这,这确实是雄虫啊!这才第一只呢,后面可都是质量高的!”
许久,老板猩红残忍的目光缓缓收回,扭头看向一脸忐忑的那塔米,慢悠悠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只雄虫不如后面那些废物?”
这个问题总觉得有点像死亡问题,不论怎么回答,好像都没好结果。
经理视线内,只能看见一只苍白嶙峋的指节微动,以往老板喝酒抽烟,骨节常夹着一根烟,今天却换成了一枚白色剔透的玉佩,铭刻着神秘的文字,看起来格外爱不释手,指尖微微摩挲着。
经理凭借着自己数年练就的直觉和眼色,一边观察老板的脸色,一边回答道:
“这只雄虫黑发黑眸,确实外貌不起眼......”
感受到头顶冰冷瘆虫的气息,那塔米立刻转了个话风:
“但他确是那些雄虫里,胆量最大的!”
“瞧瞧在雌虫的山呼海啸中都能站姿如松,就不是那些帝国雄虫可以比拟的,而且他的发色漆黑,但是颜色稀缺啊!”
那塔米试探道:
“要不然,就这只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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