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师门

【......大堂之上苟家人皆冷眼旁观这场退婚闹剧,苟东西更是开口冷言嘲讽,“不过一个修为尽失的废人,怎堪做我未来苟家夫人!晏家莫不是有意要与我苟家撕破脸来?”】

【晏濯清闻言怒不可遏,周身真气鼓荡,顿时冲天刀气纵横,腰间横刀铮然鸣响似与之相和。在座众人只觉周遭氛围突变,若有实质般凛冽刺骨,悚然大惊!未料想她这在旁人眼中的一介废人,现下所展现出的实力竟不可小觑。难道她以往是故意隐藏实力不成?】

【众人思量纷飞间,却见晏濯清昂首而立,拇指抵格出鞘半寸,冷笑道,“今日是你苟家不顾两家交好,毁约在先,却反污我晏家不义?既如此,争执无用,我便彻底坐实又何妨!”】

【话音未落,霎时凌厉刀气层层叠叠若叠浪拍岩,猩红艳色自寒光中乍然开落,带起一蓬冲天血雾,晏家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堂中已是陈尸数具,苟家之人皆无声无息命丧当场......】

【......晏濯清个人剧情第五章,完......】

还未等脑海中那道冰冷死板的机械女声一字一句蹦出完结语,就被姬平江异常活跃的争辩所打断。

【不是,这个杀伐果断的晏濯清怎么跟我在现代看得不一样啊!】

【不该是,晏濯清大喊‘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女穷’,然后开启变强打脸吗?怎么突然就让苟家领盒饭去了?】

姬平江几近抓狂,【我难道看的是盗版书吗?还是同名同姓?】

没错,她并非为此界之人。

她现世是个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社畜,下班回家还要加班之余,就爱看看小说听听书。

刚追平风远白云秋大大的新一期连载,她就被意外选中,穿越到这个由几本大女主无cp文重叠的世界里。

系统颇具人性化,还给她一次捏造身份的机会。而她随手抽到的角色是:

柔弱孤女雪夜被捡,为报师恩打铁修补宗门。

再额外抽签随即赠送一点性格特征:活泼开朗。

放在其他人身上,姬平江还能兴奋表示:

表面活泼开朗柔弱女,实则金刚芭比打铁匠,好似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突出一个反差萌,绿江申签人设抄了!

然而放到自己身上......

回忆一半,还未等到脑海中系统作答,姬平江就先等来了故事主角毫不留情的一刀。

一抹寒芒化万点金星乍袭而来,罡风所过之处辣手摧折,卷起争奇斗艳的各色重瓣花苞扑簌簌散落了一地。

姬平江条件反射般将手中物什收入袖中,足下退开三步,远离身前被人精心饲养之花木小园,退至宽阔院中。

与此同时她虚手一引,一座破旧的打铁炉登时凭空显现于身前。

“三师妹,这些花儿可都是师娘亲手种下、师尊亲自养护的,师尊素日待它们比待我们都好。过几日师尊鬼、咳、游历回来,看小花园这副鬼样子定要生气,届时你自己乖乖上门认错哈。”

回应她的只有凛冽刀影纵横。

只听金石交加的叮当数十声作响,打铁炉一阵左摇右晃转瞬又归于寂静,替她堪堪躲过这致命连环击。

只听一道凌厉女声怒道,“姬平江!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哪像你假好心!”

“亏我还信了你往日的花言巧语,今日本想托你替我铸刀,绝不少你一分一毫,你竟磨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现下还贪我铸刀的煅石,当起了缩头乌龟?”

“不是......”

姬平江无奈探出头来,正欲解释一二,却见对面一身红襟玄衫,打扮干练的少女正朝她拧眉怒目而视之。

见她露面,立即又是狠绝一刀照面劈下。

有系统棒读的如此彪悍人物小传在前,姬平江哪敢轻易接招。

她闪身再度躲开这一击,绕着打铁炉转着圈躲,大呼冤枉,“好师妹,我哪敢啊。你这刀太水,我不得先思考从何修起么。”

说话间她裙摆蹁跹如蝶,腾挪之间游刃有余,却哪里像有半分慌乱的样子。

花下假寐的小动物被这阵丁零当啷的吵嚷声所惊醒,矮身伏在地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摇落满身落花。

一跃化作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过密不透风的刀影锋芒。

两人定睛看去,就见打铁炉之上,一尾通体雪白的大胖狐狸正毫无形象地趴坐其上,圆溜溜的漆黑瞳眸对着两人来回扫视,嘴里发出娇娇短促的哼唧声。

晏濯清从眼尾余光中瞟过这只稳坐高台看戏的白狐,从鼻息里喷出一声冷哼。

那白狐对于晏濯清的态度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它也不恼,饶有兴致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脑袋美美搁在两只前爪上,居高临下围观之。

见姬平江在逼命刀光中浑如一尾滑不溜丢的泥鳅,张嘴发出一连串尖锐的讥笑,似是催促两人打得再热闹些。

这声讥笑落在晏濯清耳中显得格外聒噪。

她眉头几乎要拧成一道“川”字,提刀纵气足下一点,凌空跃起。

刀芒激荡,于虚空之中似是划过一道裂隙。爆裂之声迸响,炽烈罡风席卷,直直向她斩来!

“你躲什么!别以为你仗着比我早入门数月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姬平江对于自己这位武德充沛的三师妹实在头疼不已。

她一味躲避,不欲与之交手。

她顺手抛出煅石投入炉中,“我不过是略微走神一会儿,三师妹着急什么。不过,说实话,师妹你这口刀不行,找的这块料也不算好......”

话音未落,便见那道凛冽刀气已逼近她之面门,寒意照面侵骨。所裹挟的罡劲煞气犁地三寸,也将她精心打理好的发型给刮了个凌乱不堪。

“你来真的?”

姬平江捋了捋糊了满脸的乱发,心知自家三师妹这下是动真格的,眼神陡然一变!

【警告!请宿主不要脱离系统提供的人设!重复一遍,请宿主不要脱离系统提供的人设!】

她之脑海里骤然响起系统冰冷的警告。

姬平江不满地哼声,凝息,阖眸。再睁眼时,眼中戾气霎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她朝悬停在自己头顶上方,常人看不见的系统偷偷翻了个白眼。

而后一脚踢走垂落脚边的碍事裙袍长摆,长袖一抖,两指敛在袖间屈指一弹。

但听轰隆一声,似有无形气劲不费吹灰之力击溃逼面而来的霸道刀风,去势不减直直撞上刀刃裂痕处。

只听铿然震鸣,刀刃自裂痕处齐根断落,垂直落入她摊开的掌中。

晏濯清受这余劲波及,闷哼一声,逼退半步,持刀之手已是隐隐发着颤。

刀势已尽,她却未思退路,疾驰而下,刀影横斜再生后招。

姬平江一手拎起青绿裙角,右手伸出两指捏住断刃,侧头避开断刀锋芒,横臂翻腕,冲着晏濯清持刀之手逆削而来。

晏濯清手腕一翻,刀锋紧贴断刃轮绕斜切。

姬平江看准时机,使出一记“缠”字诀,左手使了点巧劲,暗运小股真气点在晏濯清腕间,悄悄探入她之经脉之中,把住刀柄顺势逆夺。

这一来一回只发生在一息之间,姬平江动作若行云流水,且战且退,衣裙飘袂,身姿说不清的飘逸潇然。

晏濯清眉头一蹙,察觉异样,正欲运气逼出这股不请自来的真气,却觉真气所过之处,如春风化雨,片刻间游走奇经八脉,助她理清经脉之中淤积多时之伤处。

她喉头一甜,一时不察竟让姬平江轻松夺过刀去。

姬平江顺手将断刃与残刀一同打包,扔入炉中。长袖一展,一股无名劲风催动风箱,炉内乍然升腾出一股熊熊烈火。

这便是她根据系统指引所做出的简易版铸刀流程。

——当然,该流程并不包括要与人打架这条。

见晏濯清承她此情,盘腿坐于原地调息。姬平江绕过身来,探手捏住白狐脖颈,将它拉下炉顶抱入怀中,借机疯狂撸毛。

“小师妹刚回来也不消停?这次侥幸三师妹重伤未愈、功体不全,我要是一不小心被她给打个半死,谁来替你去寻那位‘好师姐’的行踪呢?”

她偷偷埋怨,“跟我那绝情的前女友一个样,小没良心的。”

白狐嘤嘤笑着,在她怀里打滚讨饶。

晏濯清片刻便已调息完毕。再睁眼,见姬平江云淡风轻同小师妹胡闹说笑,仿佛方才两人过招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她大意失刀心中正是不忿,那张眉眼英气的脸顿时比锅底还黑,“你!”

姬平江竖指抵在唇畔,朝炉内一指,眉眼弯如一道月牙,“三师妹急甚,这不是正在替你铸刀么。”

白狐被姬平江熟练的撸毛手法摸得极为舒服,眯起眼将头贴在她怀里蹭了蹭,从喉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毛茸茸的尾巴乖巧的搭在姬平江臂弯,尾端小幅度的摇来晃去,像是在做讨好之举。

带着姬平江与之紧贴的肌肤生起酥酥麻麻的痒意,惹得她发出咯咯怪笑如怪阿姨附体,恨不得敲骨吸髓般将白狐从头至尾撸个彻彻底底。

一时间丑态百出,令怀中白狐与晏濯清两人皆不忍直视。

白狐在姬平江怀里拼命挣扎却又被大力镇压,嘤嘤求饶。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残骨碎片,两只爪子献宝似的递到姬平江面前。

“唔,这回小师妹又是从哪里寻到的?”

说着,姬平江暂时停下撸狐的手,就要接过瞧着仔细。

却不料被晏濯清上前一步给夺了去。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小师妹,你的事得暂且押后了。”

白狐倏然从姬平江怀里弓起身,冲她龇牙。

残骨碎片甫一入手,宴濯清便敏锐察觉到其中端倪。

她面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眉头微蹙似有些于心不忍。抬眼瞧了瞧焦急万分欲冲上前来抢夺的白狐,抛还回去,“还你。”

白狐腾地从姬平江怀里高高跃起,仰首张嘴接下。

姬平江轻车熟路给自家小师妹顺毛安抚,“好了好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时间。待我替三师妹铸好这口刀,再细细给你看。”

话还未说完,只听细微“咔嚓”的声响不绝,白狐双耳抖了一抖,旋即机警地衔着残骨碎片从姬平江怀里跳出,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姬平江并晏濯清两人觉察不对,霍然回头!

下一瞬,一团团浓烈黑烟穿透打铁炉身直冲云霄,膛内火舌顷刻大盛,炉中发出震耳欲聋般的嘭声巨响!

霎时间,这座老旧不堪的打铁炉就被炸得四分五裂,残片四射而出。

姬平江躲之不及,不可置信般看着残存的炉身遗物,一脚踩灭足边残焰,条件反射性地看了眼自己这身被燎掉衣角的裙袍。

我就两身系统提供的裙装啊喂!少了要自己掏钱维护人设啊你知不知!

我现世都没这么穷过,给条活路吧求求了!

姬平江环视着这荒山野岭中修建简朴若现世农家大院的朴素宗门,不禁悲从心来,“额滴炉!”

她拢共就这么一个趁手的法器,今日怎的要受此无妄之灾!

要怪就怪师门没钱,而系统又太抠。

别的系统送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神兵利器,这鬼系统倒好,除了开局送两身衣服,再无其他表示。

此打铁炉乃是姬平江偷偷下山兼职几年,才从铁匠铺里淘回来的老物件了。

本身便是废料,被她修修补补勉强还能使用。方才晏濯清那不遗余力的几招早就划破炉身,姬平江未多做检查便生火起炉,内部热气蒸腾失衡,这才导致炸炉。

她的炉子碎了,她的心也快跟着碎了。

兴许是姬平江的声音太过凄厉,惹得白狐身躯猛然一抖。

它灭完院中最后一处余火,默默收回法力,将残骨碎片揣在身下,躲在树后将自己蜷得更像一块发酵的白面团子。

姬平江悲愤回身,将手朝晏濯清面前一伸,“赔我的炉!”

晏濯清冷笑,学她手腕一翻,“赔刀!”

姬平江几近炸毛,“搞清楚,明明是你的东西太劣质!”

晏濯清右手按上悬在腰间的刀鞘,冷声道,“这口刀陪我十多年,不知多少奸佞宵小葬身其下。怎的今日偏偏落入你手,就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呢?”

“你、你、你!”姬平江指着她的手发着颤,“搁我这儿来胡搅蛮缠、倒打一耙是不是?”

晏濯清欺身上前,眸光冷冽,“或者你可以选择,打赢我。”

“打赢你,就肯赔我一个新打铁炉?”

晏濯清冷然道,“不,我会承认你这个二师姐是名正言顺。”

姬平江险些被气笑,“排名很重要吗?要不要我连夜下山给你买个九齿钉耙,送你先上花果山,再登凌霄殿?让端坐宝座的都洗手与你做羹汤好不好?”

晏濯清拧眉,“我不惯使钉耙。”

姬平江简直无语,“不是,你这......”

“两位师妹。”

蓦地,一道疏淡女声突兀插入两人争执之中,若惊石投入深渊静海,声音不大,却威严自成。

一抹素白人影自低矮房舍内款款踏步而出。

云缎锦袍衬来人风姿清瘦,佐以银丝暗绣山水吉祥纹饰。在艳阳晴日下,明晃晃地要亮瞎两人一狐的眼。

女人面色苍白,看相貌已不再年轻。

她眉目疏冷,一双琥珀似的褐眸澄澈如琉璃,眸光流转之间却似寒潭幽深。

她通身自有矜贵气度,若芝兰玉树生于庭前,别是一番清雅高华。

女人眼下生出浅浅一圈青黛,想是未能好好休息,声音因疲惫而显得更为冷寂。

“有甚可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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