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跟到一个暗巷,眼见小姐和少爷被逼到角落,正要施救,没想到小姐和少爷直接跳墙了。”
余锵一愣:“可有受伤?”
誉七一阵心虚,额头冷汗直冒:“跳墙前没有,跳墙后就不知道了。”
反正一声巨响,他听了都感觉疼。
“哈哈哈哈,这俩兔崽子这下总能消停一阵子了。”
誉七:“……”他家将军怕是疯了。
“那小姐和少爷的安危?”
“雏鸟总得经风雨才能长大啊,留给他们的日子也不多了。”
“将军?”誉七直听的心惊肉跳,总觉得自家将军近来有些不寻常,若是以前,将军早就按捺不住急得团团转,生怕两个小主子吃一点亏,哪像现在悠哉游哉地,一点不担心,他都怀疑眼前地将军是不是个假人。
“好了好了,急什么,等天黑,你带几个不那么扎眼、身手灵活的小子,悄悄去那宅子探探,只要人安全,暗中护着就行,不用打草惊蛇。”
总算得到像样的指令,誉七抬手称“是”,转眼消失了。
余锵搓搓手,唤来人。
“去看看赵大人他们回来了没?玩的可还尽兴?”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可怜我那小侍女柔弱不能自理,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柔弱不能自理?”
“你的?”
真是厚颜如城墙。
沈宋如玉地修长手指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前人,冷“哼”一声。
“喂,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同理心,真打算见死不救啊?”
“死不了。”
“啧啧,还真是半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怜香惜玉?
沈宋眼前浮现一双狡黠的双眸,宴会上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
毫不避讳又无比坦荡。
丝毫没看出来哪里“柔弱”,也只有眼前这蠢货觉得人家需要“怜香惜玉”。
“灵武。”
“喂喂,别拉我啊,我自己走。我说灵武啊,你主子开玩笑的,有些话真不用听那么真。”
灵武丝毫不管,直拉着墨书白往外扔。
墨书白无奈,晓得这人又耐烦了:“我说沈冰块,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好歹我陪着你,你也有人说说话。”
沈宋剜他一眼,并不领情:“平三公子。”
“好嘞。你早说嘛。”
墨书白见着兔子,一溜烟人不见了。
灵武见怪不怪吐吐舌头。
一出院子,墨书白回想沈宋不慌不忙的反应,便晓得铁定没事,沈宋这人,不会拿他关心的事情消遣他。
索性也不急了,悠哉游哉地晃悠到巷子里,一掠身进了院子,瞧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趁人不备捂着嘴将她掳到一个僻静处。
“别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看着脖子上的刀尖,圆脸丫鬟艰难的点了点头。
“今天这宅子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没……。”
“嗯?”
墨书白抵在人脖子上的刀尖随之往前送了送。
“别杀我。”丫鬟慌得喊起来。
“嘘。好好想想再说。”
“我想……我想……哦,对了,公子刚吩咐要给柴房的人送饭,不让饿死了。”
那应该就是了。
墨书白挑眉:“柴房在哪?”
丫鬟手指了指前边:“那边。”
话音刚落,墨书白一个手刀把人劈晕,顺着方向挨个屋子查看。
找到柴房,发现除了一堆凌乱的绳子外,空空荡荡,根本没人。
一时间,墨书白疑心自己是不是被人骗了,但想了想,那丫鬟应该没那么大胆子。
屋子里这迹象明显是有人来过,不过,这会那丫头片子到底还在不在这,还真不好说。
“罢了,小爷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墨书白骂骂咧咧,不死心又任命往宅子其他处找去。
“想好了吗,这柱香可已经烧了一刻钟了。”
一身玄衣面容皎然似夜月,眉眼间又带着点冷峻的男子,却毫无形象侧卧在榻上,嘴角噙着笑,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杂耍。
浑然不觉说着多恶略的话。
简直是造孽啊,白白糟蹋了这张脸。
苏祁人在屋檐下,就是很后悔。
两个时辰前,苏祁拖着余尧,想都没想就跳了下来,脸朝下趴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就见一人站在围墙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显然是守株待兔,等待已久的绝佳猎人。
而她和余尧就是那被撞晕的傻兔子。
那人顶着一张深邃又昳丽的脸,声如陈酒,甚至用低沉而磁性地嗓音,友好地问,“需要帮忙吗?”
可耻地她还以为他是个正常人,拍拍衣服爬起来,鬼迷心窍道:“那就叨扰公子片刻,稍作休息,我们就出府,绝不过分麻烦。”
那人听后,低笑一声,“不麻烦。”
事后想想,当时就应该反应过来啊,他确实不麻烦,麻烦的是她和余尧啊。
一路随人穿过曲径通幽的庭院,苏祁只觉所过之处,一改满目的荒芜,遍地都是生机盎然,不知名又好看的紫色小花,不觉问出口:“这是什么花?”
正走在前面的人长身玉立,站在花海中回头望着她,微微一笑,如暗夜里轰然炸开的火树银花,危险又惑人:“银莲花。”
苏祁眼望繁花,心湖仿佛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陡然晕开一大片涟漪。
平澜初看她清澈的眼眸里,毫无戒备,就那么全然接纳了自己,不自觉攥紧了衣袖中的手,语气不经意带了点紧张:“你不怕我是坏人?”
苏祁浑不在意:“你这张脸能坏到哪去?”
呵
原来是看上了自己的脸。
他简直是脑子抽了,才想去当个“好人”。
苏祁原本想压压惊,等那些刺客散了,自己就可以撤了,等回去再想想怎么解决这被动的局面,总这么被追杀也不是事。
可刚进屋子坐下,便有婢女端着托盘,动作轻柔地将泛着热气的茶盅和一叠叠精致的茶点放在了她的手边。
然后低着头鱼贯而出,全程没发出半点声响。
苏祁看得啧啧称奇,暗叹,果然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真是训练有素。
余尧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顿时大呼:“真好吃。”
苏祁捂脸,太没出息了,好吃你就像她一样只默默吃就行了,喊什么喊,难道还等着人家给你打包吗?
“姐,不然咱给人家商量下,看能不能把这厨娘借回去几日?”
苏祁正含了口茶,闻言一口喷了他一脸。
好吧,论骚操作,还是你行。
她要怎么给她那傻弟弟说,有些事,可以做但是别说,比如你可以直接把人打晕带走,然后再悄无声息地还回来,但是当着主人的面,说的这么大声,这还怎么弄?
余尧见她不吭声,越发觉得可行,“公子……”
苏祁一把捂住他的嘴:“没事……”
“嗯?”
塌上那人,不知道何时换了件松松垮垮的玄色袍子,懒懒散散地倚在塌上,拿着一壶酒,也不知喝了多久,闻言媚眼如丝地抬眼看着她。
苏祁:“……”
啊啊啊啊啊,这人,简直是杀人于无形,且不自知。
苏祁心道最近这定力真是太差了,慌忙低头喝了口茶强自镇定,迅速逃离纵火现场。
缓了缓,吃也吃完了,喝也喝饱了,苏祁起身想撤,便见一群婢女端着托盘,莲步轻遥,顷刻间,一桌子赏心悦目的菜呈现在眼前,引得人食指大动。
苏祁刚起身,又坐下了。
特么这位爷真的不是是狐狸精?尼玛每次她一动想走的念头,就被精准地吸回来。
塌上人看着人憋屈又忍不住屈服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余尧“嘿嘿”一笑,抓起筷子:“正好饿了,糕点精致归精致,不顶饱啊。”
刚夹了一筷子菜,被苏祁拍了一巴掌。
余尧一脸茫然,苏祁正想说,主人都还没入座,就听有人问。
“怎么,不敢吃?”
苏祁一惊,就见塌上人不知什么时候光着脚悄然站在她身后,行如鬼魅。
苏祁:“……”
人吓人,吓死人。
瞧她看过来,那人还似笑非笑地微挑了下唇角。
这个死狐狸精。
天都没黑,你一个大男人笑得这么勾魂夺魄干什么!
她又不能做什么!
就很气。
气呼呼起身把人拽到椅子上,拎起鞋子,摔在他面前,又塞给他一双筷子。
“吃饭。”
余尧看得一脸惊悚,筷子“啪”掉在地上。
太诡异了。
这是他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服侍人了?他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还是吃饭吧,可是他姐连饭都不让吃啊,好愁。
男狐狸精倒是接受良好,看着手里的筷子,又笑了笑。
苏祁恶狠狠夹了一筷子菜丢他碗里,森然一笑:“再笑就把你皮剥了,赶紧吃。”
“好。”平澜初低眉顺眼地夹了几筷子菜,便停下了,苏祁又一筷子菜塞他碗里,这位爷又消停了会。
余尧眼观鼻鼻观心,埋头吃饭,当自己不存在,生怕被殃及池鱼。
如此来回几次,苏祁觉得差不多,便也停了筷子。
窗子隐有轻微响动,平澜初眼皮都没抬,皱眉:“说。”
一个黑影凭空出现,浮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看着苏祁,若有所指:“让他去,不必管。”
好了,狐狸精正常了,变人了。
苏祁忖度,应该是有人闯进来了,看样子应该不是刺客,那她看来暂时还算安全,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想辙。
正想如何开口,不想那人像看透她的心思一样。
“吃饱了?”
“啊,对。”
“要走了?”
暗搓搓自己提是一回事,吃饱喝足就过河拆求又是一码事。
苏祁一时语塞,“呃,这个……”
余尧看着她,一副听之任之的信任。
苏祁:“不是……”
某人忽然凑近她,几乎要贴到她脸上,苏祁内心瞬间擂鼓大动,大气都不敢喘。
摔桌,这狐狸精正常不到3秒。
男狐狸精直盯着她:“那就别走。正好……”
看她呆愣的样子,平澜初轻笑,一字一顿轻启红唇:“我也不舍得。”
苏祁:“……”
啊啊啊啊,这特么到底是哪来的祸水啊。
两个时辰后,等她真正晓得祸水口中的不舍得,到底是怎么个不舍得法,就恨不得咣咣撞大墙,捶死自己,色令智昏说的就是她。
无他,那祸水蛊惑完人就往塌上一瘫,然后说想听故事。
她和余尧就被折腾着轮流讲故事,讲不出来,就有貌美的小婢女喂你喝面汤,轻柔地脱袜帮你!点穴!
你就笑到抽筋。
简直是甜蜜的折磨。
一动,就有黑衣大哥“嗖”一下出来,虎视眈眈站在你面前,你到哪,瞬移到你前面,你坐下,人就消失了。
更别说逃了。
如此尝试几次,那大哥愈发炯炯有神。
苏祁瘫在地上,只想说,毁灭吧。
士可杀不可辱,就是只驴,拉磨都要拉吐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不准上厕所,不准睡觉,苏祁脑子里空空如也,整个人浑浑噩噩,连骂娘都没力气了。
余尧已经像一只死狗一样耷拉着耳朵,感觉马上就不行了。
唯独这位爷,简直不是人,依然精神抖擞,大有越来越精神的趋势。
看着两人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头一点一点小鸡啄米粒一样不停来回打盹,平澜初恶略地启唇。
“来人。”
“我醒了。”苏祁猛一激灵,迅速坐直。
“讲。”
“啊,从前……”
“这次是什么,让我想想,有座庙,有座山,有个庵,有颗树……”
“有个人……有个人……”
“这次终于是人了?”
“啊,对。”
“接着讲。”
老天呐,救救她吧。
每每她刚讲个头,这位爷就猜到后续,还都全中,她西游记刚讲了个头,同样的遇妖模式就被嘲笑了,这人就要听下一个。
摔!
尼玛这哪里是狐狸精,分明是吸血鬼,让她吃饱了,开始疯狂吸她的脑髓。
难怪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呸,明明男人更害人。
苏祁生无可恋挺尸倒地,正对上与一双戏谑的双眼。
墨书白那厮趴在屋顶上,看着戏,一个鸡腿啃得不亦乐乎。
苏祁:“……”
太狗了。
她吃苦受累,别人津津有味。
这是什么世道啊。
“有个人,然后?”逼供又来了。
“有个人她爬墙。”苏祁没好气。
“哦?”塌上人来了兴致。
“结果眼瞎,没看清楚,就跳了下去。然后底下遇到……”
“呃,对,一条狗。”
呵
骂他狗?
真是胆子变大了,晓得伸爪子挠人了。平澜初无聊地支着下颌,漫不经心地想。
“啊,什么狗?”余尧一脸迷糊。
墨书白差点绷不住笑,手里的鸡腿咣当掉了下来。
一时四下无声,屋里人都惊呆了。
苏祁忍不住幸灾乐祸,给他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路白。”
黑衣大哥如离弦的箭嗖的追了出去,再看屋顶,已经空空如也。
苏祁按头将余尧扭到一边:“乖,睡你的。”
“继续讲。”
苏祁:“……”
大哥,人都跑你地盘撒野了,你还管什么故事。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苏祁悲愤:“狗撵着不放,那人累死了,故事完。”
平澜初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凉凉道:“也罢,我看你一点都不困,漫漫长夜,咱们有大把的时间……”
正在此时,一中年男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打断他:“公子……老爷唤你回府,说是有贵客上门,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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