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
本想着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结果现在倒好。慕念怪他,他老爹也怪他。他一番心意都喂狗了呗!现在就他里外里不是人了呗!
竹里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是官府下了令,我也没有办法。”
“徐伯,你回去告诉我爹,该给佃户免的租金一定要免掉,该上交给国家的人员和东西,一样都不许少,要保质保量的上交。”
徐伯:“您要不把整个竹家都上交给国家得了。”你看你爹会不会气得掀屋顶。
竹里颇有自知之明的摇了摇头:“我爹肯定会气得把我直接丢火葬场,烧出来骨灰都得给我扬了。”
竹里叹了一口气,又严肃道:“您就照我说的去办吧。我现在正在为科考努力。明年的考试我势在必行,所以您回去再和我爹说一声,以后官家的事儿,他就当成竹家的事儿来办,既要办妥,更要办好。”
徐伯:……他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竹里的肩膀。
这话往竹家老爷那里捅过去,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惨案。
竹老爹不仅一个经商家庭,本就对官家没什么好感,且他只想叫竹里回家好好继承家业,可这小兔崽子日日做梦什么科考。
想的都要魔怔了。
自然对此十分之不乐意!
“少爷,明年就是您最后一次考科举了,您也别忘了答应过老爷的,如果这次考不上就老老实实回家。”
竹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反而是徐伯有些惊愣,从前竹里一听说让他回家继承家业,都会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今天怎么这么平静,隐隐的他从竹里的表情中还感受到了一丝雀跃期待?
他家少爷这是转性了?
徐伯咂摸不出味来,但觉得这是好事一件,值得去竹老爹面前好生说道说道。
竹里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那未婚夫家有派人来同父亲商量婚期吗?”
徐伯恍然大悟,原来大少爷这是想成家了!
徐伯回答:“说定在明年秋天。不过老爷说了,等您空下来回家一趟,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您自己亲自见过人,喜欢才行。婚姻是人一辈子的大事儿,若非自己相中,别人说的都不算数。要是找个相处不对付的,那婚后的日子就是历劫了。”
竹里:“我怀疑我爹在映射我老娘是母老虎。”
竹里嘴上开着玩笑,心中却道:他这素未谋面的古代爹爹,竟是个开明的。
徐伯:……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竹里嘿嘿一笑,心中暗喜,幸亏他这爹爹是个通情达理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就有机会和慕念解除婚约。
虽不知他爹爹是如何与慕念定下的婚约,但因为是这人,竹里必然要解除婚约。
也不是慕念有多不好,让他有多么讨厌。
慕念虽然总绷着一张冰块脸,但人还是挺好一人的。
只是,初见那日他就被慕念打了一顿,又被逼迫着叫了先生,一直以来慕念和他的地位都是不平等的。
慕念高高在上,会教育他,还会教训他;竹里在他面前也总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去谈喜欢、结婚什么的,根本就不现实啊!
况且,他对慕念没有信任,这人身上有太多事瞒着自己,就连想收花一晌为徒弟这件事情,也藏着掖着,三番两次对他撒谎。
竹里觉得,若两人之间没有信任,彼此在一起也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夫妻若是离了心,那和出轨有什么区别。
竹里和徐伯又聊了几句才将人送走,临别时他又嘱咐了好几遍,让他千万告诉他爹爹,一定要配合官府的政策。如果可以的话,多动员扬州其他大户有能力的都为国家出一份力。
徐伯:少爷,您想死也别拉老夫一起。
他压根就没把竹里的话听完,脚底抹了油一溜烟就跑了。
竹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慕念啊,慕念,为了你,我把我老爹都得罪完了!
他折回初霁别院时,听说现下慕念一个人在书房,想到晚上还要叫上慕念一起去参加花一晌的赏花会。竹某人眼睛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他到后院的荷花池里面摘了几朵开得很好的重瓣荷花,又摘了两个大莲蓬。虽说时值夏末,荷花已经不似五月底,六月初那般盛放,但胜在初霁别院有专人悉心照料,湖中莲花开的还算娇美。
竹里直奔厨房一顿捣鼓,最后弄出来一个精致的荷花酥。
这是他从前在抖博士上刷到一个乡村生活的博主做过的。当时他就觉得这道小点心精致至极,本来打算学了以后做给女朋友吃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给女朋友做,人就已经到了这里。竹里怎么也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学会的唯一一道小点心,第一个品尝者居然会是慕念。
竹里轻叩了两声门扉,“先生,我可以进来吗?”他有心放轻了声音,试探着问道。
“进。”听到对方的允准后,竹里才推门而入。
“听说先生中午就没用膳,我特意做了些荷花酥来送予先生做晌午。”竹·狗腿子·里把荷花酥捧到了慕念跟前。
“放那儿吧。”慕念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
竹里目光一转,又立刻给慕念沏了一杯香片,茶香扑鼻。
竹里道:“先生,喝盏茶吧。”
慕念冷声:“先放着。”
这么冷淡的态度,竹里也看出慕念是故意的。
他又忙出去打了一盆热水,拧了一块湿帕子给慕念:“先生,洗把脸放松一下吧。”
毛巾都已经送到了慕念面前,他不能再装瞎了。
慕念修长的手指合上书本,竹里立刻把毛巾递过去,待慕念接了毛巾;竹里又拿了一片竹篾书签插在慕念翻到的那一页上,将书放回书架;方才转身用小碟子装了一块荷花酥放到慕念跟前。
整一套动作悉心的堪比慕念在宫里面伺候的大太监。
竹里心里面骂骂咧咧,他堂堂一个大学教授诶!人民教师!何曾这样伏低做小伺候过人啊!
慕念也不说话,看着他忙前忙后,做完这一切。
慕念捏起荷花酥放进嘴里,外皮酥香,内里软糯,荷花伴着莲子清甜的口感瞬间蔓延了整个口腔。
作为夏天消暑的一个小甜点,竹里做的既有新意,又有心意。
实在会讨慕念的欢心。
只是……小家伙这个时候给自己做甜点,绝不会是心血来潮,更不会是他说的那样心疼他没吃午饭。
慕念想得到竹里会来讨好自己,校场的时候,自己愤怒离开,竹里不会看不出来。
此时的讨好,带了些求饶的意味,不过是想让他不那么重的惩罚他罢了。
但慕念并不厌恶竹里这带着小聪明的示弱,反而他很享受掌握着风筝线时紧时松的感觉。
慕念沉默着吃了一口点心,他等着竹里开口。
竹里犹豫了好久,昨天慕念是带着怒火离开校场的。
但慕念却好像又没有生气,晚上也没找他去兴师问罪。这和之前两次完全不一样,反而给竹里整不会了。
他揣度了一天就在想慕念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其实,从他对慕念的了解,这男人应该是生气的……但迟迟不发作,倒是他没想到。
但不过既然慕念不提,竹里也不会主动提起。
他又不是受虐狂上赶着找揍。
竹里轻咳两声,直接选择性遗忘了昨天校场的事情。表明来意:“先生,今天晚上花公子想邀请我们去他家赏昙花。”
他低着头好看的桃花眼转了一圈:“听说昙花一现极为珍贵……若是错过了,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见到。”
慕念呷了一口清茶,微微眯眼,小家伙竟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来认错,而是来请假?
他是想着自己忘了昨天的事情吧。
慕念冷哼,竹里这算盘还真是打的精明。
慕念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缓缓道:“那你便去吧,此等珍惜景观确实可遇不可求。”
竹里似还有话没说完,过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面蹦出一个字来:“恩。”
慕念放下茶盏,微不可闻的睨了他一眼,“还有事儿吗?”
“先生,我想邀请你一同前去观赏。”竹里一句话,说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慕念目光落在茶盏中,碧绿的茶汤倒影着他瞳孔的颜色,一滴热气掉在杯中,掀起的涟漪晃动了黑瞳。
慕念心念动了,面上神情却未做变化,只定定看着茶盏中,几片香叶沉沉浮浮。
竹里看不出慕念的心思,这种期待等人回复的感觉并不好受,他试探着开口,又问一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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