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河的下游更为开阔平坦,河中有不少沙石堆积成的小岛。
其中的一座河心屿,仰面朝天的躺着一个人。
少昊部的执行者正好从这里路过,其中有眼尖的人发现了这幕。
金雕从罗达的肩头展翅,呼啦一身飞向了对面的河心屿。
梁旻月湿答答的躺在小岛上一动不动,她此刻又累又饿。
还好她学过游泳,要不真就只能挨石块砸了,这群黑袍大力怪,杀千刀的,全是坏坯子。
梁旻月就连躺着歇息也没停下咒骂他们的话,看来真的气得不轻。
头顶又出现了那只熟悉的金雕,梁旻月哼的一声偏过头闭眼不去看它。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雕就是个摆设,只知道在天上飞,毛用都没有。
“走开——!”梁旻月被它翅膀扑腾的不得不睁眼怒道,坐起身后才发现岸边站着的人不正是罗达那家伙吗?
最令梁旻月生气的是站在罗达身后的,和他看起来颇为亲密的正是逼迫她跳河的那群黑袍大力怪。
岸边的罗达似乎很焦急,朝她大声疾呼着,因为隔着有段距离,话都被风吹散了,梁旻月竖起两只听八卦的灵敏耳朵,还是没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梁旻月虚着眼眺望罗达,发现那家伙神情严肃,仿佛梁旻月此刻置身天大的危险之中,而他又束手无策。
“我又没事,这家伙干嘛紧张兮兮。”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回喊道,“快——去——找——船——来!”
罗达有空在这干瞪眼的望她,还不如动脑筋找找附近有没有渔船,没有船,小舟、木筏也行啊。
梁旻月十分肯定岸边的罗达是没听见自己喊的话的,因为他就跟木柱子似的死死钉在地上,动也不会动了。
“去找船啊——找船!c、h、u、an!!!”梁旻月急的手舞足蹈,连拼音都用上了。
几分钟后,无事发生。
对面的人全都跟傻了似的,也包括罗达这个卷毛傻子。
他们全都原地站定,齐整整的望向河心屿上自说自话的梁旻月。
“哎呀我去,气死个人了!”
梁旻月觉得他们应该是用了游戏里的一种叫做嘲讽的技能,不用言语但分分钟能将人气炸。
求人不如求己,不就是一条河嘛,她能从上面游到下面,当然也能从这面游到对面去。
“姐自由泳的课,也不是白上的!”
在火急火燎做完几个伸展运动,扭动开筋骨后,梁旻月闭气一头扎进水里,左右划拉的胳膊像装了马达,朝着岸边那堆看热闹的人就飞速游了过去。
从水里走上岸的她正想质问罗达为什么不想办法救她时,就看到先前还对她避如蛇蝎的黑袍大力怪们纷纷俯跪在地。
“……”梁旻月被吓得赶紧躲到罗达身后,用湿漉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背,问道,“他们是你的人啊?”
早说他们是羊毛卷的手下,她也不是非要算清楚这个账的,没救她就没救她咯,无所谓的,反正她自己也能游上岸,多大点事不值得闹矛盾的。
罗达回头看向冲他咧嘴笑着的梁旻月,确认她无恙后才启唇说道:“他们是少昊部的族人,世代都居住在洱河之畔。”
梁旻月恍然大悟的指着自己,“他们推我下河,是因为天火的原因?”
罗达惊讶于她灵敏的理解,稍稍点了一下头。
梁旻月算是想明白了这些群人,她单手遮嘴,将声音压的更低些,“那你替我告诉他们,天火跟我无关的,这都是自然现象,就跟太阳东升西落是一个道理。”
既然这些人是罗达的手下,那他们应该会听他的话,梁旻月宽心的想到。
罗达却为难的低下头,说道:“我不能。”
梁旻月愣了一下,努了怒嘴,罗达这家伙怎么这样小心眼,帮忙说句话而已他都不肯。
没办法她只得自己从罗达身后探出头,朝着俯跪在地,额头贴到地面的那一颗颗脑袋说道,“要不你们就当没看见,当我掉河里冲走了?”
空气一阵安静,气氛诡异至极。
梁旻月察觉到他们的怪异,这些人不管同意还是拒绝都没有一人答复她,“他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躲在罗达身后的梁旻月只觉得氛围变得瘆人,惊慌失色一把抓紧了身前人披在后背的一头卷发,颤声道:“不是,罗达你怎么也不说话啊。”
从未被人如此无礼对待的大将军,有种杀人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少昊部的族人从出生起就口不能言。”罗达歪头瞪着她,逐字逐句的说道。
梁旻月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害怕而揪住某人的头发了,她赶忙撒手道歉,“对不起罗将军,我这人一害怕就会想要抓东西挡住。”
这不刚好面前站的就是他,一时顺手而已,梁旻月特别不好意思,还帮他把抓乱的几撮头发,稍微捋了下。
罗达没再管自己的头发,而是问梁旻月,“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梁旻月雨里雾里:“什么怎么办?你是说我没死的事。”
她想了想,罗达的意思应该是指她没死成,广菱宫里的人是不会罢休的,“要不我躲起来呗。”
罗达也觉得如此甚好,“不错,你可以暂时留在洱河之畔,武相也奈何不得。”
“啥?”梁旻月以为自己游泳耳朵进水,所以听的不太仔细,“我的意思说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安全的地方!不是危险的地方!”她细致地解释了一句。
洱河不是那群黑袍大力怪的地盘吗?她要是躲在这,还不得再被丢进河里喂鱼。
“这里就安全。”罗达说这谎话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梁旻月当真佩服他的演技,“你没听到我说他们把我丢河里去了吗?”刚发生不到两三个小时的事,就想让她忘了,也太欺负人了吧。
“不会了。”
“不会什么?”
“他们不会再把你丢进洱河了。”
“你怎么知道?”梁旻月生气的怼他,“他们开口告诉你了?”
罗达再次重申,“少昊部族人天生就不会说话。”
“哪有人天生就是哑巴,还哑一群人,你当这是传染病啊!”梁旻月才没那么容易被罗达唬弄。
罗达从梁旻月面前走开,抬起下巴示意她如果不信自己问问看。
梁旻月朝罗达不满道,“问就问,你先让他们起来再说。”一群人这样俯跪着,她和他们说个话还得弯腰,他们嫌不累自己还嫌脖子酸。
罗达对此却表示他办不到:“少昊部不听命任何人,包括大祭司。”
既然连阿余惹的话也没用,那他这个大祭司身边的将军说的话也肯定不顶用。
“你逗我呢?”梁旻月向着罗达走去了半步,急道:“不听你的,干嘛跪你。”
他们行的可是罗达在神台上见阿余惹时行的俯跪礼,梁旻月不会记错的。
罗达眉头微蹙,“他们没有跪我。”
梁旻月白了他一眼,脸色不太好看,“不是你,难道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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