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褪尽,西厢院的石阶上凝着冷露,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雀鸟都像被洛洛的死压去了声气,只剩一片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静。
林烬踏着露水上前,他想起原著里的洛洛,生前总爱在这里晒药草,阳光好的时候,满院都是清苦的草木香。
而慕无邪常会寻来,那样的热闹,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般的寂静。
“师兄!”
莫子辰喘着气停下,衣袍上沾着草叶与泥点: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我们正打算查完山下,就回恒林房向您复命!”
曾顺也快步跟上,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神色凝重:
“大师兄,山下查得有眉目了!”
“前几日山下西头的破庙,有人见过浑身裹着黑布的怪人出没,跟宗门记载的邪修作祟征兆对上了!”
他把纸条递过去,上面是他草草撩撩画的破庙方位:
“我们还在庙外捡到了这个。”
曾顺又从怀中摸出一截发黑的木片,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红痕迹。
“宗门典籍里提过,这是邪修用来聚阴的法器残片。”
林烬指尖捏着木片,符文的阴冷气息顺着指尖蔓延。
“黑布怪人、聚阴符文……”他低声沉吟。
“洛洛的毒针里,恰好也有聚阴的阴寒之力。”
林烬盘膝而坐,指尖按在腕脉上,能清晰感受到一股阴毒顺着血脉游走,像附骨之疽般甩脱不得。
这是被赵伟的神秘青铜法器的毒针,当时为了救慕无邪才传入体留下的痕迹,与洛洛身上的毒针同源,却又有着致命的不同。
“一个控脉,一个夺命。”
林烬低声自语,铃铛,毒针,必然跟赵伟脱不了干系,至于另外一人(或是哪位神秘邪修)趁机下杀手,洛洛的死,正是这场分工协作的结果。
或许,这两个凶手互相都不认识。
“不止一个凶手?”
莫子辰猛地攥紧拳头,眼底冒起火光,旁边的曾顺转头就冲林烬急声道:
“大师兄!赵伟那厮有神秘铃铛,肯定是同伙之一!我这就去玄清部,把他揪出来,逼他吐实话!”
莫子辰连忙拉住他:“不行!赵伟行踪诡秘,又会用阴险铜器,你孤身去太危险!”
林烬站起来转过身:“不急,赵伟的事先放一放。”
他目光扫过曾顺和莫子辰,语气笃定:
“邪修今夜大概率会去破庙,咱们三个一起下山蹲他。”
“查看是谁,很多事自然水落石出。”
两人也压下急切,点头应下:
“听师兄的!咱们现在就出发,别让那邪修跑了!”
三人不再多言,借着夜色掩护,脚步轻捷地往山下赶。
山风裹着雾气,破庙方向的阴寒气息越来越浓,与那阴邪之力遥遥呼应。
没多久便抵达了山下的破庙,庙门半掩,檐角蛛网蒙尘,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见院内杂草丛生,透着说不出的荒凉。
林烬示意两人噤声,指了指庙侧一堆半塌的草垛,那里既隐蔽,又能清楚观察庙内动静。
三人轻手轻脚钻进去,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衣摆,透着刺骨的凉。
刚藏好没多久,破庙内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挪动了供桌。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念咒声断断续续飘了出来,语调诡异晦涩,听得人头皮发麻。
莫子辰和曾顺也屏住了呼吸,眼神警惕地盯着庙门,手按在腰间的法器上,只等林烬一声令下。
念咒声断断续续飘出,晦涩语调里裹着熟悉的阴寒。
林烬心头一凛,血脉里的毒力骤然翻涌,这气息,分明是赵伟!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莫子辰和曾顺也立刻反应过来,眼神里满是诧异:
“是赵伟?果然是他!”
赵伟攥着铃铛站在庙前,指尖划过一枚泛着幽光的毒针,眼底满是贪婪:
“这阴毒血脉的法子果然管用,再多炼几批,不愁没人替我做事……”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黑影骤然从树后窜出,玄衣猎猎作响,正是慕无邪!
他出手又快又狠,不等赵伟反应,便已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赵伟痛呼出声,铃铛“哐当”落地。
“就是你用毒,害了我的师弟!”
慕无邪眼底淬着冰,语气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扣着赵伟的手不断收紧。
“洛洛的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草垛后的林烬三人猝然怔住,没想到慕无邪会突然出现。
林烬按住腕脉,血脉里的毒力因慕无邪的戾气和赵伟的阴邪气息交织,疼得他闷哼一声。
慕无邪口中的“师弟”,显然是洛洛,这份藏在敌意下的在意,竟比他预想的更重。
这就是主角在原著里,其中一个劫吧,是失去亲人的感觉。
赵伟挣扎着嘶吼:“不是我!我只是炼毒,没杀你师弟!”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剜向赵伟:
“我早知道你在西厢院鬼鬼祟祟!衣袖上那三瓣莲暗纹。”
“除了你在玄清部里暗中修炼阴术的叛徒,还能有谁?”
赵伟浑身一颤,下意识拢了拢衣袖,可那暗纹早已暴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光。
他挣扎着嘶吼:
“不是我杀你的师弟!我只是借他试毒,是有人指使我……”
草垛后,林烬看着赵伟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头冷笑,借刀杀人?真够意思。
慕无邪掐着赵伟的脖颈,眼底只剩滔天怒火,哪里还听得进半句辩解。
他像拎着一只破布娃娃,不顾赵伟的挣扎求饶,转身就出了破庙,往宗门方向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呵斥:
“回宗门交由长老发落,你这邪修,难逃一死!”
草垛后,林烬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赵伟固然该死,可他眼底的慌乱绝非作伪,背后定然藏着真正的主使。
而慕无邪被怒火冲昏了头,不管不顾地将人带走,宗门长老只知他修炼阴术、炼制毒针,定会从重惩罚,这桩命案,怕是要被这么草率了结。
他按了按腕脉,血脉里的毒力仍在隐隐作祟,那丝致洛洛殒命的异质气息,终究没能借着今夜查清。
莫子辰和曾顺满脸困惑:
“师兄,就这么让慕师兄把人带走了?”
林烬缓缓起身,月光洒在他脸上,眸色深沉:
“咱们瞎掺和啥。”
他伸了个懒腰,按了按还在隐隐作痛的腕脉,眼底毫无波澜:
“反正恶有恶报,该蹲号子的跑不了,剩下的交给宗门处理呗,咱们操那心干啥。”
他知道这是主角的因果,但是怎么提前了呢,洛洛的毒性应该还可以缓几年。
莫子辰和曾顺彻底愣住,从前的林师兄步步为营。
一点线索都不肯放过,现在居然满口“随缘”“不操心”,活脱脱像换了个人。
林烬没管两人的诧异,转身往山上走:
“走了走了,折腾大半夜,回去补个觉才是正经事。”
回到恒林院里,热水漫过肩头,暖意驱散了夜露的寒凉,却压不住血脉里隐隐的毒痛。
林烬靠在浴桶边缘,眼帘半阖,看似在享受片刻松弛,思绪却早已绕回破庙的夜色里。
赵伟的慌乱、慕无邪的暴怒、洛洛身上异质的毒力……碎片般在脑海里盘旋。
第二个凶手是谁?借赵伟第一个作案行为下手,真够阴险的。
热水漫过腰腹,白雾模糊了浴桶边缘,林烬盯着水面的涟漪,越想越诡异。
不对劲,所有反常都踩着师尊生辰的节点冒出来的。可要说跟师尊有关?
他下意识摇头,洛洛这个师弟向来听话懂事,对师尊更是言听计从,就算犯了错,师尊也断不会用这么阴毒的手段灭口。
更何况师尊的性子,根本不屑搞这种借刀杀人的龌龊事。
可除了师尊,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生辰宴后搅动风云,让赵伟乖乖当枪使,还能精准挑动慕无邪的怒火,把水搅得这么浑?
热水裹着白雾漫到肩头,林烬靠在浴桶边,指尖无意识划着水面。
林烬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汽,眸色沉了沉:原著里师尊向来低调,那次生辰宴却办得铺张又张扬,简直反常。
是师尊变了?还是……这具躯壳里,早就换了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可心底的寒意,却顺着热水的暖意往上窜。
可这接二连三的反常,由不得他不多想。
林烬按紧腕脉,血脉里的毒痛与心底的寒意交织,指尖都控制不住发颤,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
这闭关四年,到底是真修行,还是为了让风波平息,彻底抹去痕迹?
又过了一晚上,天刚蒙蒙亮,莫子辰和曾顺就急匆匆敲开了林烬的房门,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师兄!各宗门长老要在议事堂公开处置赵伟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林烬刚洗漱完,闻言指尖一顿,昨夜浴桶里的疑云还没散去,使他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但面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打了个哈欠道:
“行啊,去凑个热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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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莲纹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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