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你当真是块石头。”卫焰青无奈地笑笑，“我说了如此之多，你却只问我，这些情话是哪里学来的。”

此时，终于消化完这两人关系的苏照锦，努力整理好自己内心的惊讶和慌乱，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旁观者。

比这更乱的事情，她在贫民区见过的不知道有多少。

况且如今末世来临，钢筋水泥里拉的不再是管弦乐器，废墟里都是同类相食的声音。

在这样破碎的人世间，一个人的心脏只要还在跳动，便已经是上苍眷顾了，若还是要对这颗心为谁而跳加以束缚，未免太不讲理了。

苏照锦扶额，假装头很痛的样子，“好像昨晚没睡好，刚刚有点耳鸣了，听不见声音，对了小鱼，小卫长官刚刚在免提里面说了什么，是在莲岛遇见什么困难了么？”

卫焰青倒是没有卫稚鱼信任苏照锦，虽然声音含笑，但是隔着距离，卫焰青垂眸，在黑夜里的眼神却冰凉透彻，“是么，苏小姐倒是失鸣得恰到好处。”

卫稚鱼猜到了卫焰青会是这个死样子，早就及时关闭了免提，是以苏照锦并没有接收到中二少年的“口头死亡告知单。”

他这样对自己的朋友不友好，鱼鱼不免生气，“哥，再不好好说话，等你回来之后，就别和我说话了。”

骨玉生性温良，即使真生气，鱼鱼的声音也依然温柔和煦。这句话在苏照锦听来算是撒娇，可卫焰青明白，她是真的有些生气。

卫焰青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就被凶，声音低了些，被委屈的情绪压得像是小提琴错了弦，“我本来就这样坏，我杀的人也不缺这一个。”

鱼鱼听着他语气不对，蹙眉，“哥，你在和我吵架么？”

【天道999:宿主，建议不要和卫稚鱼吵架，即使您并不爱她，只是伪装和她谈恋爱，目的是为了获取对方的信任，但是根据人类的恋爱法，你主动表白可卫稚鱼却明确表示她不爱你，所以你在恋爱双方中处于劣势，这意味着如果卫稚鱼不允许，您并没有嚣张的权利。】

【卫焰青：你觉得我嚣张，你觉得我嚣张？明明就是她不分青红皂白才认识苏照锦就几天就偏心别人！】

【天道999:宿主你别和我吵，我害怕。你要是不想谈了可以分手的，我们系统不会强迫宿主谈恋爱嘤嘤嘤嘤嘤嘤嘤！】

【卫焰青沉默片刻：我就是讨厌她不爱我。】

【天道999认真分析：宿主请不要因为支线任务受阻而沮丧，系统分析，骨玉虽乃是不通人情的玉石，但性情温良可爱，她不需做什么，就有人爱她，是以她自小集万千宠爱。本该对她厌恶至极的男女主，也对她守护有加，甚至方才系统探测到，连恨她入骨的李林玉对她的好感度稳定至70%，最高值甚至高达90%，这意味着如果李林玉是男人，此刻应该在疯狂地追求卫稚鱼。还有天生坏种的夏孽，看她的眼神也并不单纯。】

【卫焰青:?】夏孽他理解，但李林玉什么鬼?

【天道999总结：即使曾经想要她死的您，也在她面前流下过泪水(不管那是不是鳄鱼的眼泪)。简而言之，卫稚鱼并不缺爱，所以宿主，您的爱对鱼卫稚鱼来说，可有可无。所以爱不爱的问题，您无需纠结，系统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

【卫焰青轻笑：你总结的很清晰，很好。】

得到宿主夸夸的天道系统非常happy，并没有注意到卫焰青不达眼底的笑意下，掩藏的那几分病态。

卫稚鱼眼下也没有时间去注意卫焰青是不是打算和他吵架。

天已经黑了，她要尽快把事情办完，不是要顾及耳机电量的问题，而是吱吱不能离开她太远太久。

她刚想切断耳机。

耳机里忽然传来颤颤的吸气声，卫稚鱼动作一顿。

她听得不太真切，她不确定是听见的雨声还是，还是卫焰青在哭……

紧接着声音继续传来，比平时还要低和喑哑，甚至还透着几分压抑，“阿鱼，是哥哥错了，哥哥身体里的东西让我很疼，所以情绪不太好，哥哥不该用那种语气说你的朋友，也不该对你耍小脾气，哥哥只是有些疼，你那边忙，我这边忍一忍就可以了。”

“哥，你……”

那边切断了信号，没有给卫稚鱼继续说话的时间。

苏照锦自从听到小鱼那句“你是打算和我吵架么”，耳朵就开始立起来了，看到卫稚鱼微怔的表情，关切地问，“和哥哥吵架了？”

鱼鱼迷茫地摇摇头，“要是吵架还就好了。”

苏照锦：“？？？”Why?

“哥哥哭了。”鱼鱼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一出口，苏照锦的嘴巴变成了“O”型，心神不宁道，“我不应该凶他的。”

卫稚鱼在等他重新接入信号……

只要他接入回来，她一定说她觉得最好听的话，让他开心。

苏照锦也在神游天外，“小鱼，你你你你把小卫长官弄哭了？”

小卫长官那样生野的人，跟“哭”这个字明显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

苏照锦不太能形容的来卫焰青这个人，就觉得他什么都像，像冬天的古城墙、冰湖中的石头、西伯利亚的冷杉……他给人的整体感觉是冷的，硬的，锋利的，这样的人哭起来到底什么样子，苏照锦不免好奇。

卫稚鱼没耐心了，拿起一把伞下车，绕道打开副驾驶的门，把伞撑开递给苏照锦，弯腰抱起来苏照锦，“这个极端天气下的雨，成分不明，是正常人类所承受不了的，你抱紧我，我们去救回你的家人后就走。”

“那小卫长官那边呢？”

想到这个卫稚鱼就有些烦躁，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开始有点被卫焰青牵动情绪了，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他自己挂的通讯，既然他能忍，就让他忍。”

“忍什么？”苏照锦好奇。

“不关我事，又不是我在疼。”鱼鱼如是道，她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心态。

她觉得心烦，撤掉了耳机扔进车里，只随身带了对讲机。

【天道999:屁大点事儿就闹矛盾，宿主您在欲擒故纵么，看起来你是故意让她生气和难过。】

【卫焰青: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她如果真的不在乎我，也不会生气和难过。】

他靠着棵树，点了根烟，来缓解自己浑身上下的剧痛。

莲岛由于位置特殊，毗邻东南边境，一直隶属于国家所有。直至前三年混战之后，缅三角惨败，成功被国家收归为附属国。之后莲岛的军事政治属性弱化，被青鱼公司收购，收购莲岛的青鱼公司，在原来防空洞的基础上加固，并因地制宜建造了海洋中心。

卫焰青不知道为什么卫稚鱼会收购莲岛，是因为她早预料到有今天，还是单纯喜欢这个岛屿。

卫焰青不喜欢这个地方，因为适合建造海洋中心的地方，都有一个特点——拥有极致的黑暗。

这种黑暗，甚至连月光也能吞噬。

他望着一望无际的深海，如同望着没有焦点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在身体剧痛的同时，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卫稚鱼，很想卫稚鱼。

——想她想她想她想她想她……

其实他知道，只要她哄他一句就行，只要一句就行，或者不说话，拨回来喊一声“哥”，他会立刻缴械投降，再不试探。

贫民区的楼宇是很久之前的一片烂尾楼，排列有序，后来被改造成格子房，卫稚鱼在其间穿梭得很轻松，但是苏照锦觉得小鱼跳的越来越快来，急匆匆地在赶任务一般。

苏照锦没戳破她。

“就是前面，二单元靠窗那家，418。”苏照锦道。

卫稚鱼轻松一跃，就跃到了苏照锦家的阳台。

她环视一圈，都是贫民区，苏城的贫民区和之前卫焰青待的地方非常相像，千篇一律的格子房叠起来，一样的蓝白配色，一样恶臭的味道，一样常见的尸体焚化炉与乱葬岗。

也不知是不是夏孽提前到达的缘故，这里相比于平时救援时所见到的社区，多了一丝安宁祥和，除了夜雨声，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丧尸僵硬的走路声也没有。

苏照锦觉得奇怪，明明基因定位云图显示她家人仍然全部幸存，但是屋内没有光线，没有人声，甚至不怕丧尸闯进来般地窗户大开，一切看起来非常和谐，但实际诡异至极。

“小鱼，我先去看看。”

卫稚鱼没有在附近察觉到同类的存在，便也放心地点头，“我在阳台等你。”

她其实不想踏足于这里，因为她清楚，在极端贫穷的贫民区，由于无人管制，千篇一律地存在着暴力、赌*博、滥*交以及大量成瘾化学品不法交易。

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存在着不干净的病毒细菌，她一点都不想触碰。

但借着夜色，她望着苏照锦纤细勇敢的背影，忍着脚下的黏腻感追了上去，紧随苏照锦身后。

苏照锦偏头，望着黑暗中闪着柔和光泽的粉色瞳孔，蹙眉担忧。

小鱼是京都顶级富人区的独生千金，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环境，她不禁道，“这里脏，小鱼。”

鱼鱼打开对讲机上面的照明功能，环视客厅一圈，耸了耸肩，不甚在意，“无妨，谁让我是大小姐呀，新衣服多。”

雨夜中，苏照锦感觉自己那双原本恐惧到颤抖的手，被一双温暖且坚定的手握住。

她不是多么会说话的人，只是低头在黑暗中嗯了一声，道，“大小姐最帅了，大小姐保护我。”

“那当然啦！大小姐无所不能！”

鱼鱼超帅的好吧。

苏照锦家并不大，格子房被简单用板子分割成厨房、客厅以及有一张大通铺的卧室，整个客厅最奢侈的就是用来储存食物的冰箱。

苏照锦摁了几处开关，道，“看来F区已经断电了。”

极端天气，也是正常的。

卫稚鱼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她的听觉敏感，角落的冰箱，正在发出微弱的鸣声。

卫稚鱼的手将要触摸上冰箱，门口处传来说话声。

“最近尊者要血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都三四个月，前段时间还好一月三次，现在恨不得一周三次，我感觉自己撑不了几天了。”妇人埋怨道。

随即进来的少年也不耐烦：

“妈，你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信不信我让爸砍了你！尊者说了，这要供奉，只要我们勤恳按时献血，即使我们血干了，他也能将我们变成和他一样的不死者，拥有无上优越的基因力量，再也不会被什么狗屁基因评级给困在贫民区！”

“这次天灾，就是来救咱们的，不然你他妈地想老死在这种破烂地方！！我看你就是最近太欠打了！”

“他爸，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妇人被男人陡地提高的声音吓到，声音越来越小，瞥见屋里的灯光，她跟见了救星似的，转移话题，“他爸，屋子里面有光！！人在咱屋里了都！”

男人二话没说就拿出枪连开了几枪。

卫稚鱼挡在苏照锦的身前，但是男人连开了好几枪，对讲机不幸被打穿，卫稚鱼本人也中了几枪，好在苏照锦没事。

但是卫稚鱼皱了眉头，她这段时间给夏孽的血太多了，再加上晚上还没有摄入食物，此时又遭遇枪杀……简直叠满了buff。

但是应该没事，有吱吱随时监视她的安全，如果有问题，吱吱会告诉江聿川的。

苏照锦尖声道，“苏勤华，你给我住手！”

男人认出来这声音，借着灯光看清楚这是自己二女儿的脸，讥笑一声，坐在沙发上，脸上堆满肥肉，被挤成缝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出一副凶相，“哟，这不稀客么？”

即使知道他们所说的“尊者”、“放血”等的东西有猫腻，但是苏照锦并不关心他们所说的这些东西，她直接说明来意。

五分钟后，苏照锦的态度坚决，“你们跟不跟我走，是你们的事情，我和我的朋友来到这里，只想要带走我姐姐。”

苏父慢悠悠地说，“凭什么，你姐姐苏盼璋是我跟你妈生的，你说要带走就带走？”

苏照锦气红了眼睛，“当初我们断绝关系的时候就约定过，给够你五十万，就让我带走姐姐！这五年我给你的可不止五十万！我所有的奖学金和兼职工资都在你手上！”

“苏照锦，咱们也算是认识二十几年了，你觉得你爹我像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么？”男人不甚在意。

苏照锦没想到苏勤华是个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还好小鱼在这里，用暴力手段就可以解决这些人，当务之急是找到姐姐。

但是很快，苏照锦意识到，在回来的三人中，并没有见到她的姐姐。

“我姐姐在哪里？”她厉声问道。

“你找啊。”肥头大耳的弟弟苏仲强也往沙发一坐，沙发往下一陷，声音阴柔奸险，跟个太监似的，“找到你就把人带回去啊。”

月色下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油腻面容让苏照锦犯恶心。

苏仲强的眼神定在月光下宛若神女的卫稚鱼身上，眼睛都看直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比那些片子里号称人间极品的不知要好看多少倍，一看就知道不像是贫民区养出来的。

苏照锦见这两个人男人是套不出话了，偏头问那个猫在阴影中、尽量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女人，“妈，我知道姐还活着，你告诉我姐姐在哪里，我求你了妈！”

“哎……”

到底这一声“妈”让苏母有些动容，但苏母支支吾吾看向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你姐她…”

苏父一个啤酒瓶子砸过来，女人的额角瞬间血流如注，苏父还不忘颐指气使，“赶紧找东西接着，别浪费那些血，等会儿再给尊者送过去！然后回来做饭！！”

苏仲强也跟着吆喝，“是啊是啊！！我都饿死了，饿死你宝贝儿子就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传宗接代了！！”

女人连忙喏喏称是，找个盆在角落中接自己流淌下来的血液，苏照锦看不下去，上前去阻挡，给女人包扎。

“苏仲强，就你还传宗接代，就你的劣质基因，传给下一代你不觉丢人么，你给不了小孩好的基因，好的物质条件，生小孩不是造孽么，谁家小孩儿愿意生在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要你给我包扎！滚开！我的血啊啊……”

苏照锦话没说完，苏母却猛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继续把头埋在盆里，接着自己的血几乎用一种下跪的奴性姿势，还不时朝沙发的方向讨好地笑两声。

苏照锦坐在地上，望着这一切，怔然。

尽管苏照锦尽量控制住的自己的情绪，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出声。

她已经带不走自己的妈妈了。

她只想找回自己的姐姐。

贫民区的女性生命与男性生命不等价，女性在贫民区，可以说是一种担任流通功能的货币。

苏照锦通过之前看到的基因定位云图，确定苏盼璋还活着，并且就在这个贫民区。

贫民区这种没有法律管束的地方，如果姐姐不在这里，那么或许是卖给别的男人做妻子，或许是卖给了dai孕、pc等不良作坊。

这是苏照锦喜欢法律最重要的原因。

她偏头对卫稚鱼说，“小鱼，麻烦你了，一家一家陪我慢慢找我的姐姐。”

便是这么一偏头，苏照锦注意到不对劲。

小鱼虽然站着，但是整个人陷入休眠状态，双眼没有焦距地向下注视着，失去了粉色的光泽，整个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像是一具栩栩如生的瓷雕。

苏照锦看见，小鱼胸骨上的枪口，没有愈合。

糟了，小鱼该吃东西了。

但是贫民区哪有什么东西吃，即使有，他们也不会给她。

苏照锦望着夜色里宛若吸血虫的家人，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苏仲强站起身来，拿着枪，朝着苏照锦的腿打了一枪，得意洋洋道，“正好，刚愁老大被去年被卖了咱家血库不够，这下倒好，老二回来了，又来一个血库。”

苏照锦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汩汩淌血的小腿，苏母见状，怪异地快速爬过来，魔怔了似的，将苏照锦的腿搁在盆上，甚至为了得到更多的血，用手挤苏照锦的伤口。

极端的痛苦让苏照锦冷汗涔涔，她望着疯魔的母亲，极致的悲哀与痛苦让她恸哭出声。

“卧槽，极品，极品，人间极品呐。”这边，苏仲强眼睛发光，望着月光下的卫稚鱼，叹道，“尊者当真福泽众生，今天不仅给咱们一把枪，还一下子送两个福袋过来。”

他从上将卫稚鱼打量到下，海藻般及腰的长发，大片雪白的肌肤，瓷娃娃一样的眉眼身材，衬得在月光下的女子宛若一个单纯无辜的海妖一样。

“哇塞，真的是极品啊！”苏仲强明显感觉自己有反应了。

苏照锦警告他，“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苏仲强嗤笑，“不就安全区的大小姐么？尊者都告诉我们了，尊者早知道你们会来，就是尊者给我们的枪来制服你们。尊者可预知未来，福被苍生，二姐你能回来，也算福气，既往种种，不计较了啊嘿嘿嘿嘿。”

“二姐你当血库。”苏仲强猥琐笑道，“至于这前凸后翘、肤白貌美的大小姐嘛，就留着给我的后代改造基因吧，感谢姐姐给自己外甥送来这么一个大礼哈哈哈哈哈！”

“我呸！”苏照锦的瞳孔适应了黑暗，余光瞥到手旁被枪打爆的对讲机，拿起来拨出信号，但红色的信号显示灯让苏照锦跌入谷底。

要是耳机还在就好了。

但是刚刚小鱼和小卫长官闹别扭，给撂车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苏照锦急哭了。

“尊者今天晚上已经屏蔽了贫民区的所有信号，从今天开始，就那什么军用基因定位也无法监测到你们的存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苏仲强阴阳道，“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他嘿嘿笑着，伸出肥硕的手掌，去摸卫稚鱼的脸颊。

刹那间，苏仲强的右手，被一枪爆掉。

苏仲强惨叫一声，之后就是一直“卧槽卧槽”地望向阳台背光而来的男人，说了声“我有枪你他妈真的找死是吧”，但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他的声音一下子弱了。

后面苏父一下子将他踹倒在地，自己也一脸谄媚地跪倒在地，大喊，“尊者无上荣光！！”

苏照锦眯着眼，望着这逆着月光而来的少年，不敢置信地喊出声，“竟然是你！夏孽！”

怎么会是夏孽呢？

他不就是一个柔弱的富人区幸存少年么？还经常去当志愿者……

直到她看清楚月光下夏孽蓝色的瞳孔，思及刚刚听到的那些有关“尊者”的话，方知夏孽并非只是卫稚鱼救下的一个富人区少年那么简单。

苏照锦一贯聪明，许多事情一想就通。

据她刚刚所听见的，尊者要血已经有三四个月了，而夏孽被小鱼从富人区救回不足一月，可见小鱼救回的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年，而是一个有阴谋的尊者夏孽。

夏孽狡黠一笑，骤然弯下身子，露出锯齿般的牙齿，夸奖苏父，“你帮我困住了姐姐，事情办的不错。”

“嘿嘿嘿，尊者吩咐的，是小的荣幸！”

夏孽瞥了一下痛的抽搐的苏仲强，“把你儿子右手剁下来煮煮。”

苏父愣了下，望向自己那面色惨白的儿子，艰难道，“尊主，您饿了?”

“到也不是。”夏孽挑眉，“这种东西，食之无味。”

“一只胳膊而已，我让你比其他人，更早成为基因评级超过A的不死人如何？”少年的声音婉转动听，循循善诱，像一个活泼的天使，在蛊惑人下地狱。

基因评级超过A……

那可是基因评级超过A啊……

苏父的眼睛里只剩下这句话。

夏孽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走向月光下的少女。

夏孽歪着头，痴迷地望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唇角微微翘着，有些调皮狡黠，眼尾梢弯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一双蓝眸勾魂摄魄。

也许刚喝完血的缘故，他唇色红的惊心动魄，整个人宛若志怪小说里的玉面狐狸书生。

少年的手修长干净，卷起少女的头发，低头亲吻，渐渐地他开始不满足，像平时那样，绕到少女的身后，从后面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埋进她的颈窝，低头嗅她的头发，喃喃地叫了许多声“姐姐”，学卫焰青那样，啄吻她的头发，耳朵，脖颈，指尖……

“卫焰青不会放过你的！”

苏照锦警告道。

“他放过我？”夏孽的眼勾过来，艳而不媚，带着被人打断的不尽兴，但也耐心回复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得到我……”

“包括姐姐。”

夏孽在月光下，笑的灿烂。

他将人打横抱起来，跃出窗外。

苏照锦望着被打爆的对讲机、被屏蔽信号的贫民区居民楼以及自己受伤的腿，思索着对策。

恰在这时，厨房传来一声突破天际的惨叫声。

她望去。

家里的刀太钝了，一下子砍不断。

苏父皱眉，照着苏仲强手臂的骨肉分离处，重重地挥下第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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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下午三点零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