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焰青挂了电话,屋里只剩下一片窒息的安静,他不说话,也没有呼吸,不喜欢安静的卫稚鱼皱眉,“哥,你先把我放开,有话好好说。”
“阿鱼。”卫焰青不深不浅喊她,没有要放开的迹象,“你说的话,没一句我爱听的。”
卫焰青冷厉漂亮的瑞凤眸定定地锁着卫稚鱼,高度纯黑的瞳仁有着微微颤动的痕迹,这并不像是对视,卫稚鱼从他浓深专注的眼睛中看出来,他是想在自己的眼中寻找出她说气话的痕迹。
她说的,确实是气话。
由于基因伴侣的标记方法,卫焰青的生命才得以延续,若是解除了关系,她将无法利用生命树这个媒介来影响他的基因等级,他可能会死,也可能会降阶成为一个绿瞳甚至是灰瞳丧尸,失去人类意识,维持不了正常的人类容貌,最终泯然于尸潮当中,而后在某一天死在异能者的手下。
卫焰青颤着声音,道,“先前分手你说你有理由,不许我问,我尚且理解为,你担心我会追随你,与人类为敌,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原来,你是真的已经腻了,腻烦到……甚至想要我死。”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失望,面上掠过一丝死灰之色,禁锢卫稚鱼的手逐渐松开。
手腕处空落落的,随之卫稚鱼心脏处传来抽丝剥茧的疼。
她面色惨白,握住卫焰青冰凉的手腕,声音气若游丝,“哥,管管你的心,别让它疼。”
天杀的,为何一颗不需要泵血的丧尸心脏,仍然保留着痛觉!!
丧尸身上的心脏,就如同人类器官中的阑尾一样,除了会疼,其余的一无是处。
卫焰青垂眸看她死死拉住自己,冷汗涔涔,虚弱无力。
他的眼神冷漠又不解,如她所言,她既然腻烦了自己,又因何心脏会感知到他的疼痛。
“笨蛋……”卫稚鱼的声音很低,埋怨着,“气话都听不出来,察言观色点能力这么弱,你在缅三角是怎么活下来的?”
卫焰青安静看她,看了很久,直到确定她说的是真话,才开口,实话实说,“那么多年,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是我对你的恨意,我无数次在临死之际,将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事情,尽数加之于你身上。”
察觉心脏的痛楚轻了下去,卫稚鱼拿枕头,不轻不重地砸到了卫焰青身上,没好气道,“那你已经做到了。”
“和你这个混蛋纠缠,就是我经历过最坏的事情了!”她气的轻咳两声,嗓子有些干,指着桌子,习惯性地使唤卫焰青给她拿水,而后靠在他身上休息,卫焰青默默完成这一切,发现卫稚鱼并没有意识到,这样亲昵的动作,只限于情侣之间。
他看着怀里小口啜水的卫稚鱼,她靠自己靠得很舒坦,靠近自己靠近得心安理得。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某天午后,她睡颜安宁,毫无防备地在自己怀里午睡,翻身的时候,皓白的手臂柔若无骨,习惯性地搭在他的腰上。
便是那样平凡而又简单的时刻,卫焰青意识到,他再也不可能如此爱某一个人了。
他哑着声音开口道,“阿鱼,我们现在的距离,不像兄妹。”
卫稚鱼偏头看他,粉色眸子微微转着,带了不高兴的情绪,“靠一下都不行?”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是习惯性在卫焰青面前的半嗔半怒。
卫焰青眸底掠过一丝暗色,缓慢说道,“我不喜欢女朋友之外的人碰我。”
鱼鱼:“……”就你事儿多。
“忍着!!”
卫焰青眯着眸子,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
阿鱼她是不是以为,只要口头提了分手,不亲吻不上床,就算是彻底地结束情侣关系?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想法,卫焰青手一伸,端起茶几上的一盘草莓,捏起一颗送至她的唇边,卫稚鱼玩着手机,张口咬了口草莓,温软的唇碰到卫焰青冰凉的指尖,浅色的草莓汁顺着卫焰青惨白修长的指尖滴下来。
卫焰青望着自己的指尖,眸色愈发地深。
唔,若她口中的分手,只是不接吻不上床的话,那他乐意接受。
甚至,卫焰青还觉得有些好玩。
卫稚鱼倒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卫焰青送过来的草莓,一边在新手机上搜索:如何减轻基因伴侣给对方带来的痛感?
没搜索不知道,一搜索吓一跳。
卫稚鱼望着“情深者控制痛觉”这句话有些呆愣,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抚摸上这句话。
越往下看解释,卫稚鱼的呼吸越轻,就好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原来,即使不是情深者,感受的痛感也会随着自己的动情程度而加深。
卫焰青眸子淡淡,扫着她的屏幕,这些东西,大抵他都清楚,也不知她这么些年都学了些什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不过往下浏览,卫焰青挑眉,他居然不知,疼痛感知的范围也有所差别。
“在正式结为伴侣之前,须经过一个月试婚期,试婚期通过,则可以再次向市政厅工作者提出结婚申请……若是感知到情深者的心脏疼痛,则无论痛感轻微或强烈,基因婚法判定双方对彼此心存爱意,试婚期通过;反之,不予申请资格。”
在看到“基因婚法判定双方对彼此心存爱意”时,卫焰青的瞳孔骤缩。
卫稚鱼烫手似的将手机扔到一边。
草,那特么不是别的什么字,是“爱”字啊啊啊啊!!
这篇生命树释则一定不是通用的,她是块石头,这对她不适用的!!
卫稚鱼片悄摸摸偏头看了眼卫焰青,卫焰青若无其事地给她递了颗草莓,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卫稚鱼心口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幸好他没看见。
要不然非给他得瑟死。
卫焰青的电话再次响起来,他接电话,是江聿川,他点了接听,说了几句话,便把手机靠在卫稚鱼的耳边,同时柔声道,“江聿川接到了苏盼璋,他有些事情问你。”
盼璋姐姐?
卫稚鱼咬了口草莓,她不记得自己把苏盼璋的地址交给苏照锦和江聿川,若是江聿川真的接到了盼璋姐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她粉眸怒圆,瞪卫焰青,“以后不许再监视我!”
卫焰青牵唇一笑,也不掩饰什么,柔声道,“阿鱼,我什么人,你最清楚,狗改不了吃屎,这种事情,没有再争执的必要。”
卫稚鱼:“……”无耻至极!
江聿川在等,卫稚鱼接电话,了解了大概情况。
江聿川已经载着苏盼璋回到了苏照锦的住处,至于小蓝,江聿川没弄死它,只是将它拖拽着关进了地下室。
“我找到盼璋姐姐的时候,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也找人替她做了身体的全面检查,总体来说身体健康,只是……”卫稚鱼将自己知道的有关情况一一告知江聿川,“她只信任小蓝,别让小蓝离她太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江聿川嗯了一声,无奈地看着地下室的一人一尸,挂了电话。
“小蓝”虚弱地蜷在墙角,骇人的半拉头是人行将就木的枯青色,它的腿上躺了个身穿白裙的少女,她哭累了,躺在丧尸怀抱里睡着了。
她哪里也不肯去,像个婴儿一样,躺在最舒服的摇篮里。
苏照锦叹了口气,给苏盼璋盖了个毯子,小蓝残余的那只眼睛,防备地看着她,同时伸出手用保护性的姿势覆盖在苏盼璋的头顶。
苏盼璋睡的安宁。
苏照锦起身离开,恋恋不舍地回头看。
江聿川在门口等苏照锦,轻声说,“阿锦,人活着就行,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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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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