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夜色沉沉,时间随着水流缓缓流逝,整座府邸都安静下来,只余水声伴着虫鸣。

温如秋挑了个舒服姿势,把剑斜插在假山石上,吹着夜风,剑穗飘荡。

来到异界的第一晚,虽然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温如秋后知后觉地感到孤独,把不需要睡觉的系统抓出来聊天。

“感冒灵,你有什么接近褚寂的好办法吗?”

系统无奈:“宿主,我叫999。至于办法,我建议宿主死缠烂打,提升褚寂好感度。”

温如秋不解。

系统问道:“宿主被人追过吗?”

温如秋认真想了想:“城管?”

系统:“……”

“我说的不是这种追,是那种想要接近你,和你做朋友,甚至恋人的那种。宿主长得这么好看……”

系统看向温如秋锈迹斑斑又伤痕累累的剑身,觉得这实在和好看扯不上关系。

它迟疑了下,提议道:“不如宿主把褚寂捆了,强行契约掉算了,等契约成功,你的魂飘出来,对着那样一张脸,谁能忍心说重话。”

温如秋想到原著剧情,吓得晃了晃剑穗:“我还是慢慢来吧。”

不过系统说的那种死缠烂打,温如秋没体验过,他要养妹妹,又是这样的身体,谁跟他走近了都会很辛苦。

因此在以前的世界里,他总是看上去疏离清冷,不好接近。

但这并不妨碍他去缠着褚寂,只要把自己当做一个打工人就好。

要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的生活!持之以恒地接近他!

先前那王贵不过是说了几句漂亮话,褚寂便感动得眼泪汪汪,可见他年纪尚小,还没有筑下密不透风的心防。

想到王贵,温如秋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丝不妥。

那人先前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对褚寂也不见得是真心,既是褚寂朋友,他要好好探探此人底细。

温如秋记得王贵离开时是往东边去了,他操纵剑身,一路贴着墙角找过去,避开巡夜人。

他的运气不错,很快就在东边的花圃之中,看见一道猫着腰潜行的身影。

王贵挨个花盆看过去,不时摸摸这个,嗅嗅那个,最后才伸手折下了一株牡丹。

温如秋没想到他折腾半天,只为偷摘一朵花,心中十分不解,悄悄凑上前去,借着扶疏花叶掩盖身体。

“发了……发财了……这可是烧了不知多少炭,才提前催开的牡丹。”

王贵低头嘿笑,将牡丹插入随身用麻布包裹的泥土里。

温如秋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这些花的珍贵。先前府中护卫打骂褚寂时,就提到过春日宴将至,管家十分重视。

没想到,竟奢靡到烧炭催花的地步,硬要在冰天冻地里去赏牡丹!

不远处,王贵又摘了几朵花,这才心满意足站起身,朝着通往后山的小路走去。

温如秋确定他并非要对褚寂不利,便没有继续跟过去。

他并没有替方府捉贼的想法。

这几株花不过是大户人家宴会上赏玩的东西,却能换来一个人吃上饱饭,穿上暖衣,又有什么不可以。

温如秋不是非黑即白之人,否则也不会答应系统,去保护一个反派。

只是他刚调转剑身,就听见王贵低声咒骂:“呸,什么管家,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只会克扣下人月钱,要不是我机灵,今日免不了一顿毒打,这花就拿来抵债吧。”

温如秋听得直皱眉,什么鬼,先前还以为这人是个好的,没想到褚寂今日挨的打都是他害的!

他正犹豫要不要弄出点动静,去教训下这个人,就听到哎哟一声。

接着远处的人影一矮,王贵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没了声响。

温如秋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样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说这未免太巧了吧?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夜巡的护卫,温如秋赶紧躲进花丛里。

王贵早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右腿的疼痛,抱着花枝躲入暗处。

他小声学着猫叫,总算骗过护卫,待那人走后,便想要一鼓作气出府,和接头之人交易,免得夜长梦多。

可王贵刚一起身,就疼得龇牙咧嘴,险些又弄出动静来。

这破路怎么会有个坑,他的腿不会是断了吧!

这么一想,王贵额头冒出冷汗。

偷花之事若是被管家发现,轻则发卖,重则鞭刑,而七日后的春日宴是方府最大的盛宴,所有下人都要过去招呼客人。

绝不能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王贵想去找府中的医奴看腿,又怕那人胡乱声张,整个人急痛之下,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件事来。

褚寂与他交好,经常提起以前在矿场时的事情。

那里的人断手断脚都是常事,也没人会替他们医治,只能自己熬。

日子一久,便有人琢磨出治疗骨伤的药方,见效很快。

那药方是什么来着……

王贵也没特意去记,只是褚寂说过好几次,便不自觉入了脑。

如今正好能用上。

温如秋见王贵自作自受,也没了再折腾他的念头,转头回到了褚寂住的地方。

他回去得巧,正好撞上清晨刚起的褚寂,只见少年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没睡好。

该不会是被自己吓得一夜未睡吧?

温如秋心头不由得生出点愧疚。

为了任务,只能让褚寂继续忍耐他的纠缠了。

温如秋从草垛上捡起自己的剑鞘,等褚寂走远了才偷摸溜进屋子里,仔细看了看这间家徒四壁的屋子。

一张木板床占去屋里一半位置,余下的地方摆不下家具,只随意在墙角垒起几个豁口的陶碗。

温如秋跳上床榻,用剑柄撩起床上的被褥,从破洞处探头,又缩回去。

他倒是有心想替褚寂补好被子,可破洞足有一个西瓜那么大。

褚寂居然穷到要剪被子上的布去补衣服。

被子之下,铺着晒干的稻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避寒的东西。

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冷。

温如秋调转视角,朝屋顶看,只见屋顶破了个缺口,冷风正呼呼往里灌。

他出去找来一些碎石稻草,用剑身拖着,晃悠悠地飞到屋顶上,慢慢修补起屋顶。

这样一番精细的动作下来,他对剑身的操纵也更加自如,可以粗浅的用出一些剑招了。

温如秋修好屋子,便躺在房梁上等褚寂回来。

听到开门的动静,温如秋用剑柄敲了敲房梁,示意自己在这里。

“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挑选个合适的剑主,而你正巧合了我的眼缘。”

褚寂没出声,朝后退了几步,看向房梁。

大片的夕阳自他身后漫进来,落到剑身上。昨夜屋子里黑,褚寂直到此刻才看清楚剑的模样。

剑身通体漆黑,隐约有几道红色纹路,已经残损破烂得不成样子,身上布满各种武器留下的印记。

温如秋晃了晃剑穗,喋喋不休地劝说褚寂跟自己学剑。

空荡荡的屋子里多了道声音,吵闹得让人无法静心。

褚寂拿这剑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直到更声响起,那剑竟然自己走了,临走时丢下句话。

“要早睡早起!”

褚寂等剑一走,立即将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还把被褥抓起来抖了抖。

他刚到方府的时候,因为舍身救下二少爷,颇得老爷看中,也因此惹来许多妒忌。

像是被子里藏针这样的手段,也早就见识过了,权当做有人给他送了针,正好缝补衣服。

可是褚寂抖落半天,也没见什么异物,好像那剑就只是老老实实在他屋子里呆了一天。

褚寂躺到床上,没什么表情的盯着房梁,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

周遭安静下来,只余漫天风声。

褚寂视线落到屋顶上,忽然坐直了身体,紧盯着某处地方。

他分明记得那里破了个缺口,如今却被人修补过,再无半点缝隙。

难道,是那把剑替他补好的?

细细想来,那把剑虽然邪门,却没做过对他不利的事情,可褚寂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接下来的几日,那剑还是夜夜都来烦他,有时会带来几个不知从哪摸出的鸡蛋,有时是一把削好的小木剑……

并且来了就不走,总是坐在房梁上对他说一些奇怪的话。

“只要好好练剑,就可以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再受欺负。”

“我是来帮你成为强者的!”

沉寂的日子忽然多出意外,就像是落入水中的石子,即便之后很快就恢复平静,泛起的涟漪也不会消失。

褚寂虽然警惕,偶尔也生出几分好奇,会想那剑没有手脚,要如何做到这些事情。

而温如秋日日看着褚寂忙碌干活,饿着肚子睡觉,或是挑灯缝补衣服,也生出种错觉。

仿佛这真的就是个,和他妹妹差不多大的少年而已。

七日很快过去,春日宴如期举行,整个方府宾客如云。

方府世代经商,按说商人地位最低,可他们祖上出过修真者,如今又替仙门开采灵矿,自然地位不凡。

就连知府都亲临宴会,如此多的贵客,自然所有府中下人都被管家叫来。

温如秋暗中跟着褚寂保护他,按照剧情定律,人多的地方,必有事端。

他正想着,忽然有人来了,身上带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温如秋下意识抬头看去,终于见到这个世界里的修真者。

来者是个白袍老者,头戴金冠,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执剑横在腰侧。

那剑身之上,竟隐约有星辰闪烁,走动时光点碎落,宛若神迹。

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有官位在身,也都第一时间停下动作,朝这位修真者看去。

“是修真者,真是修真者!”

“那是什么宝物,竟会发光。”

人群窃窃私语,还有人双膝一软跪下来,不敢直视那人容颜。

那名修真者被方家家主引到主座,不久后几个侍女飘然进来,手捧玉盘,很快就将长桌摆满了。

每样菜品分量不多,却都精致至极,还都与鲜花有关。

温如秋盯着其中一盘菜,暗暗咽了口水。那瓷盘雪白,鱼肉混着桂花炸得酥黄,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上,香得人头皮发麻。

他只恨自己是把剑,不能化形出来吃上一口。

就连那仙人,也忘掉辟谷之事,举起筷子尝了一口,随后又举起酒杯说道:“春日之后,灵矿便可恢复开采,诸位幸苦。”

众人纷纷举杯同饮。

眼看宾主尽欢,一派和乐之时,温如秋却忽然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几个人捂着肚子面色难看,竟是当众腹泻。

原本还笑着的修真者,瞬间变了面色,怒声道:“凡人之躯,真是污秽至极!”

说罢竟拂袖而去。

方家主追上去请罪,那仙人却施了个术法,顷刻间消失在原地。

宾客们面面相觑,管家最先反应过来,招呼侍卫先将腹痛的宾客扶走,随后又命侍女取来熏香蒸煮。

可一切都于事无补,很快其他宾客也纷纷掩着鼻子离开,只留下一群战战兢兢的下人,不知家主的雷霆之怒会落到谁的头上。

方家主没能追上仙长,回来后盯着管家怒斥道:“都是你设的好宴会!”

管家面如土色,立刻跪下领罪,哀求道:“我一定把那惹事之人抓出来,剥皮抽筋给家主谢罪。”

方家主一脚踹在管家心口,显然是不满到了极致,甩袖离去前丢下句话:“限你一日之内查清此事!”

待他走后,管家险些栽倒在地,但面对着一屋子战战兢兢的下人,很快又恢复往日的狠厉:“所有人都给我过来,我要逐一盘问!”

温如秋这才彻底回过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褚寂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春日宴上下毒!

虽然褚寂做的隐蔽,但温如秋时时刻刻盯着他,哪怕是馋嘴的时候也分出余光去看他,自然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这样做,是要害管家?

温如秋想起原著里褚寂睚眦必报的性子,上回管家派人毒打他,如今管家设下的宴会出了大篓子,必定遭家主厌弃。

只是他这样做,要如何脱身?

管家盘问了半天都无人承认,已经怒火中烧。

他视线扫过所有人,怒火中烧道:“好,没人承认是吗,那你们就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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