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轩目的达成, 终于得以跟着爹娘进京了,对此季云轩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zhongqiuzuowen
上一世的时候他娘性子怪异又泼又作, 哪怕他是他娘的亲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他也很少能从他娘那里得到母亲的温情。
对于父亲,他的印象就更少了,似乎只停留在五岁时满屋子的药味还有母亲无休止的谩骂。
但这一世似乎很不同,爹没死还成了解元,娘虽然不够温柔甚至老是称呼他为反派,但他却从他娘的身上感受到了母爱。
这种感觉很温暖, 让他沉溺其中不想醒来。
当真的被母亲抱在怀里榻上京城之路时,季云轩竟然多了几分期待来。
季秋阳瞥了眼眼珠子滴溜溜四处看的季云轩, 笑了笑道, “去济南府路上要好几日,你可别哭, 你要哭了你娘肯定后悔带你出来。”
哭?
不存在的。
目的都已经达成了还哭什么苦。季云轩傲娇的翻个白眼眼睛一扭不肯看他爹了。
季秋阳气道, “你瞧瞧他,哪有一点小孩子的感觉, 说他是大人也能信了。”
季云轩一愣, 难道他又穿帮了?
他愣神的时候姜靖怡戳着他肚子道, “说明咱儿子厉害,以后肯定给我考个状元回来。”
状元?小菜一碟。
季云轩不敢说别的, 读书这方面却是少有敌手, 当年他可是从县试一路到春闱就没拿过第二名。
季云轩得意的蹬了蹬小腿,季秋阳道, “你瞧瞧,你这目标太高他都不乐意了。”
季云轩顿时翻白眼,要是会说话他早就反驳他爹了。
“那不一定。”姜靖怡既然确定这就是她的反派儿子, 那么也该遵循原书中连中六元才是。
至于以后,要是敢做反派,她绝对第一个打断他的狗腿。
季云轩莫名的就觉得腿一凉,一抬头却对上母亲充满杀机的眼睛,不由的抖了抖小身子。每当这时候他又忍不住怀疑他娘其实从没变过。
从清水县到济南府也要走好几日,好在季家的马车都被姜靖怡改装过了,马车宽敞又舒服,而且颠簸的也轻,如今季云轩在里头倒是不难熬。
只是路上总归是艰苦,出来时带的羊乳也已经喝没了,路上停靠休息时费了好些功夫才买来一碗羊乳给喝了。
无奈之下只能多给他喂些软烂的食物。
因着要照顾季云轩,所以阿桃夫妻也跟着出来了,临时将陈茂从翡翠楼调到清水县这边。这会儿阿桃舀了鸡蛋羹喂给季云轩,心疼道,“太太,少爷的脸都瘦了。”
出了清河后称呼便改了改,姜靖怡瞥了季云轩的脸一眼道,“没瘦。”
说着还拿手指头戳了戳,“瞅瞅多有肉啊。”
季云轩内心疯狂的吐槽,但奈何他娘就这毛病,不是戳他脸就是戳肚子,这又不是戳小狗!
一路上有父母照顾,到了济南府的时候季云轩仍旧生龙活虎,看着热闹的街景更是兴奋异常。
只是孩子太小,很多东西也不能吃,所以季云轩好多次被迫看着他爹给他娘买来好多的济南特色小吃,然后再听着他娘一一评价,一会儿这个好吃一个那个不好吃的,毛病还挺多。偏偏他爹一脸的宠溺,还说什么,不好吃就放着他来吃……
季云轩觉得他这日子过的实在艰苦,好吃的吃不上不说还得被迫被塞狗粮。一双爹娘压根儿就不理会他这幼小的心灵是不是被伤害到了。
在济南府停留了一日,他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登船了。
在码头上的时候意外碰上詹志明和曹志,他们本是买的一层的票,见到季秋阳后被邀请着上了二层,转而将一层的票给卖了出去。
詹志明先是跟姜靖怡问了好,又瞥了眼襁褓中季云轩夸赞道,“季兄,令郎好相貌,日后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季秋阳谦虚道,“五个月的孩子哪能看的出来,我不求他多有才名,只要顺遂长大成人我便了无遗憾了。”
闻言季云轩不由的撇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前浪早晚也得被拍在沙滩上,想当年他三十郎当就位居高位,可不是他爹这脑子能够比的。
不是他瞧不起他爹,他爹聪明是聪明,才学也有,但论起混官场,他爹绝对比不上他的。
这几天他也听到不少他爹跟他娘讲日后规划的事儿,他也赞成他爹远离京城从父母官做起,不然在京城那样的地方肯定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一行人上了船安顿下来,季家的厨子便借了船上的厨房用自带的菜蔬和肉类给大家伙做饭。
一层住的都是零零散散往京城去的举人,见这般阵仗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公子出行,打听了一番后才知竟是季解元携带妻儿上京。
众人一时惊讶,因为据他们打听季解元农户出身,可农户能有这样的排场?然后便有相熟之人说了季秋阳夫妻的事。
于是便有人酸道,“这读书好不如娶个有助力的妻子,季解元读书是好,不过运气也好,本被碰瓷娶的妻子竟成了自己的一大助力。府城的翡翠楼我早就听说过,没想到竟是季解元娘子的铺子,难怪季解元能够无后顾之忧的读书了。”
“就是就是,咱们就没这好运道。”很快便有人附和起来,“唉,若是我也能娶这样的妻子就好了。”
“即便这位兄台娶了这样的妻子,兄台恐怕也成不了解元。”
冷不丁的有人冒出这句话来,几个说话的书生顿时一僵不由朝对方看去。
对方身穿洗的发白的长袍,身边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书童,瞧着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
几人顿时不悦,“这位兄台说话似乎过于激动了些。”
胡润哲淡淡的看他们一眼,“激动不激动不知道,只是却不会像几位兄台一般说酸话。”
他这话一出顿时惹恼几人,“我等钦佩季解元,私下说几句还不成了?”
胡润哲笑了笑没说话,但神情中的鄙夷却不加掩饰。
几人顿时面上难看,刚想辩驳几句好说明自己没酸便被人拉住,“行了,此人是季秋阳的同乡。”
“同乡又如何?人家季秋阳都将平远县的两个举人请上去了,怎么就没请他这同窗上去?”
胡润哲面上神色未动,坐在那里认真看书。
中午的时候季秋阳到楼下询问船家事宜,回来时碰上胡润哲站在甲板上,季秋阳笑道,“胡兄也是前日上的船?表兄和陆兄都在上头,胡兄不如一起上去?”
胡润哲瞳孔一缩,缓缓摇头,“不用了。”
季秋阳感念那日他报信的恩情,不由分说上前去拉他的胳膊,极力邀请道,“詹兄和曹兄都在,咱们几人一起探讨学问也是好的。一起上去吧。”
胡润哲瞥了眼被季秋阳拉着的胳膊,最终没有推拒。
两人上了楼,之前说酸话的举人自嘲道,“竟然真的被请上去了,什么运气啊。”
另外一人则道,“幸亏当时没再说下去,不然岂不是得罪了季解元。”
开始那人不以为意,“解元又如何,我可听汪兄说过……”
“说什么?”几个举人纷纷凑过来想听新鲜事。
说话那人却一笑道,“没什么,这满大周光解元就十几个,而且春闱不比乡试,谁知道会什么光景。”
他不肯说了,其他几个却更加好奇,纷纷围着他询问起来。
胡润哲跟着季秋阳上了楼直接被引入空出来的那间舱房,因着入京要十多日,所以直接空出这间作为书房,白日的时候大家便聚集在此处探讨学问。
胡润哲乡试排名不如贺凛,但对他的学识众人却不会轻视,有了他的加入探讨起来更加顺畅,许多问题也多了思路去思考。
几人相互做伴日子过的倒也快,一转眼九日过去,再过一日便能到通州了。
因着整个二层面积较大,所以上船的时候季家直接将马车赶了上来,原本船家是不愿意的,但姜靖怡直接多给了银子,最后便答应了。
所以到了通州后众人直接上了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几个书生看着几辆马车浩荡而去不禁感慨,“若是我等与季秋阳也是好友现在岂用得着在这吹着冷风找马车去。”
这话倒是得到众人的首肯,只是季秋阳为人虽然并不冷淡,但也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人。尤其他们在背后道人长短又被胡润哲听了去难保不会被他告诉了季秋阳。
众人感慨的时候季秋阳等人已经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因着南边往京城来多半走水路,而去京城的这条路走的人又多,是以官府曾经多次修缮,马车跑在上头平稳而且跑的快,中午下的船到了傍晚的时候便到了京城。
傍晚的京城也异常繁华,被姜靖怡抱在怀里的季云轩看着外头的街头景色却有些陌生。
上一世活到三十来岁,虽然做到首辅之位,但却很少留意街边的景色。如今跟着他娘倒是观察一番街景,居然还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事先便说好来京城后为了安全着想他们一行人会直接投奔蔡大人,所以进京后他们便与詹志明二人告辞,反倒是胡润哲显然也得了恩师的书信,所以与他们一道前往蔡府。
蔡府位于京城东面的大时雍坊的黄井胡同,若是此时过去拜见的确不是好时间,因此众人先去附近的客栈安顿下,季秋阳又与胡润哲一起亲自上门递了拜帖。
姜靖怡等人都在客栈中等候,谁知过了一个时辰季秋阳二人回来了,身后却跟着蔡家的下人,竟让他们此时便到蔡府去。
季秋阳无奈道,“蔡大人见我们来了便让我们赶紧过去,还道之前就已经收到恩师来信,所以为了安全着想我们就没推拒。”
蔡家家世显赫,下人做事也是井井有条又迅速。不过因着只住一晚,所以很多东西都未收拾,这会儿就直接被搬上马车,直奔蔡府而去。
季云轩毕竟年纪小,本来听了几句关于蔡如海的事还想再听听没想到就精神不济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季云轩已经躺在温暖又软和的床铺上,他娘正和他爹说话。
因着时候不早,蔡府的人将他们安顿到这院子里便送来饭菜,并告诉他们蔡大人明日沐休正好招待他们。
季云轩不由有些恍惚,上一世他春闱时便是蔡如海做的主考官,当时蔡大人对他更是夸奖给予厚望,后来他走上歪路,直接往反派的路上去了,蔡如海更是痛心疾首,直言后悔对他的提携。
如今重活一世,他们一家人竟还是要靠蔡如海保护,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蔡如海在他心里一直是他的座师,上一世他让蔡如海失望透顶,如今重来一世他定不会让座师再生失望了。
姜靖怡一低头竟看见季云轩眼角含着一滴眼泪,顿时惊讶道,“呀,秋阳,你儿子这样像不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季云轩:再多的感慨也被他娘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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