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卿自认为自己做得真棒,可以打一百昏!
从原书来看,阿母就是周怀钰的软肋,只要照顾好了阿母,那在周怀钰这里的负面印象就可以大大降低了。
所以他在周怀钰还昏迷着时,就派人去把岳母给接进来了。
他告诉周怀钰,是因为不想周怀钰时时刻刻惦记着他阿母的病,从而无法安下心来养伤。
但他却没有想到过,当周怀钰听到阿母在他手里时,他的心理阴影面积会有多大。
周怀钰根本就不敢对沈仲卿抱什么期望,在他看来他不对他们孤儿寡母下手都算不错的了。
至于什么“会照顾好她”,这句话听在周怀钰耳朵里简直就是威胁。
他甚至怀疑这是沈仲卿最新想到的折磨他的方式,这招简直杀人诛心。
托他的福,周怀钰这下是彻底无法安下心来养伤了。
*
沈仲卿全然不知自己的话给人掀起了多大的心里风浪,他刚出房门便有下人来寻,说是家主有请。
原身在自己院里将夫郎打成重伤,这样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府里的其他人。
雪青把这事当趣闻一般绘声绘色地说给文朝君听,在听到周怀钰被打得血迹斑斑只剩下一口气时,他恬淡悠然的眉眼快速地闪过了一丝嫌恶。
“这二房可真是没规矩,成日里净是这般鸡飞狗跳,也不嫌有**份。”文家诗书传家,文朝君从小耳濡目染,身上不仅有文人的那股清高之气,说话也不紧不慢。
从他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他有多看不上二房那帮人。
一家子都是上不来台面的东西,行事粗鄙文墨不通,又自私阴毒眼界狭窄。
跟这样的人做一家人,文朝君都觉得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连自家夫郎偷钱被夫君捉住差点打死这样的事都会发生,传出去他们沈家岂不成了笑柄?
文朝君在理账,沈仲文也正坐在房中看书,闻言轻叹口气:“我这个二弟呀,从小就被他父母惯坏了,养得痴肥蠢笨,成日里不务正业。他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我都不意外,只是苦了他的夫郎,怕是经不住他这般碾磨。说不定哪天,就香消玉殒了。”
文朝君斜了他一眼,“怎么,心疼了?这么可怜人家,当初怎么不一顶轿子把人抬进门呢?想来就算是给你做妾,那哑巴也定然是欢喜至极的。”
沈仲文失笑,丢开书站到了文朝君的背后,语气带着劝哄地道:“朝朝可是吃味了?”
文朝君甩开他的手,故作生气。
沈仲文笑吟吟地道:“朝朝莫气,我与那周怀钰实无半分情意,以前的婚约都是长辈们定下的。我心中只朝朝一个,再容不得旁人,又怎会抬别的双儿进门呢?”
文朝君轻易就被哄得眉开眼笑,他最喜欢听的就是沈仲文说只要他一个,绝不纳妾这种话。
虽然文家教导主母理应贤惠大度,但他还是私心想要独占夫君的宠爱。
只要沈仲文没有这个心思,他便能心安理得地独享他。
心情一好,他便道:“行了,我也就跟你开开玩笑而已。那周怀钰确实可怜,此番既险些去了半条命,那我们也送点好东西过去慰问慰问吧。”
“雪青,你去库房选一些上好的补品,送到青玉阁。”
“是,”雪青迟疑了一下,接着道:“不过这会儿去青玉阁二少爷可能不在,二少夫人又正卧床养伤……”
沈仲文便问:“不在?他去哪儿了?”
雪青答:“一刻前家主将二少爷叫了过去。”
沈仲文一顿,失笑道:“看来二弟这次又逃不过一顿罚了。”
*
“竖子,你可知错!”
“……”
望着座上威严肃容的家主沈国忠,沈仲卿心里苦。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背上这口大黑锅,而且还百口莫辩。
沈国忠重重一拍桌,眉毛倒竖:“怀钰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正君,你怎能下如此重手?且周家对我们沈家有恩,叫你将人娶进来原是为了报恩,你将人打成这样,别人还当你是在报仇呢!”
“若是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娶!你叫我们沈家的脸往哪儿搁呀?”
沈仲卿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道张扬的声音就已经先一步替他回答了:“本就不是我儿自己愿娶的,还不是大哥您做的主!”
沈仲卿回头看,一个穿着秋香色衣裳、头戴几根粗重金钗的妇人,和一个身材浑圆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一齐快步走了进来。
不用多说,沈仲卿也能猜到,这两位怕就是原身那对奇葩极品的爹娘。
“你住口!”沈国忠虎目怒瞪,“事到如今,你还怪起我来了?不看看你儿子做的什么混账事,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程金凤不甘示弱地道:“是那小贱人先偷钱在先,我儿不过是一时气急,下手重了些。可说来说去,若不是大哥你替我们家卿儿找的夫郎品行不端,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若是我房里的下人这般手脚不干净,哼,打死他都算轻的!”程金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在家主面前也一点都不带怕的。
沈仲卿心中暗暗钦佩,同时也清楚原身那嚣张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
“夫妻之间,本就不分你我。仲卿因为区区一点金银便将自己的夫郎打成重伤,传出去你以为别人不会耻笑吗?”
沈国忠虎目一扫,沉声道。
“就是因为你们夫妇二人平日太过溺爱他,才导致他养成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幸亏怀钰此次无事,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看你们拿什么救他!”
程金凤轻哼了一声,仍是倔强地昂着头。
沈国忠不欲与她多说,将目光转到了沈二爷身上。
“二弟,你家仲卿这般性子若是不扭转,将来会出大事的。这次我准备动用家法,好好让他长长记性,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程金凤一听要动家法,当即瞪圆了眼睛尖声道:“不可以!我看谁敢打我儿!”
沈国忠气得脸黑,望着程金凤已是青筋直跳。
程金凤推了沈二爷一把,狠瞪了他一眼。
沈国富呵呵一笑,觑着脸道:“大哥,这动家法……不太好吧?湛湛已经知道错了。”
沈国忠望着这对糊涂夫妇,气得梗了梗。
“他闯下如此大祸你还想着包庇,若不罚他,何以正家风?”
“就算要罚,你也不能罚这么重啊,你可以罚他不吃饭啊。”沈国富刚一说完,就被程金凤推了一把。
“说什么呢,咱儿子怎能受得了挨饿的苦?”程金凤眼神刀着他,低声咬牙切齿。
沈国忠简直快被气笑了,“不想我动家法也可以,那就罚跪祠堂,不跪一夜不准起来。”
与挨打相比,罚跪已经算是轻的了。
程金凤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却再无话可说。
沈国忠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程金凤拉起沈仲卿的手,哭道:“儿啊,苦了你了。”
离得近了,沈仲卿能看见程金凤脸上干到起纹的厚厚一层粉,以及她那张血盆大口中微微发黄的牙齿上沾着的一点菜叶……
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身体下意识往后倾。
“额,阿母,我没事儿。”沈仲卿强笑道。
“都怪那个挨千刀的扫把星,”程金凤眼神一利,一脸的刻薄,“我儿同意娶他他就该感恩戴德了,他竟如此不知足,竟然还敢偷家里的钱。”
说着又朝沈国富发火:“我早就说了不该娶那个丧门星,你看吧,果然是家门不幸啊!当初你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都怪你没用!”
“这这……这怎么能怪我呢?”沈二爷气短。
“若不是你没拦住你大哥,我儿何至于娶一个哑巴双儿?怎么不怪你?”
“好了好了,阿父阿母都别吵了。”沈仲卿出声打圆场,“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用了。”
程金凤心酸得想落泪,大掌轻抚了抚沈仲卿的脸庞:“可怜了我儿,为了沈家连婚姻都牺牲了。”
沈仲卿:“……”
讲真,就他现在这副尊容,周怀钰跟他那绝壁是周怀钰吃亏了呀。
对着这样一张脸也能露出无比慈爱的目光,这大概就是母爱吧。
*
周怀钰听了沈仲卿的那句话,心里七上八下了一整天。
他想找沈仲卿问清楚,却没想到哪儿都没找到他。
问伺候他的双儿,才知道原来沈仲卿是被叫去罚跪祠堂了。
周怀钰心中顿时像是被倒了一桶冰雪,里外都凉透了。
他知道沈仲卿那人最是小肚鸡肠,自己害他被罚跪,还不知道要被他怎样折磨。
他被折磨也就罢了,他最怕的是沈仲卿会拿他阿母出气。
一想到这,他便满心绝望。
伺候他的双儿正是之前被关雎找来给他上药的那个,名字叫阿福。
阿福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记得二少爷吩咐过要好好照顾二少夫人。
他见周怀钰呆坐着,便出声道:“二少夫人,你的伤还没有养好,还是快些躺到床上去吧。”
周怀钰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二少夫人……”阿福还待再劝,一道杀气腾腾的尖声喝骂吓了他一跳。
“周怀钰你这个丧门星!”
程金凤带着下人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青玉阁,还没到门前就已经叫骂开了。
“你给我滚出来!”
阿福惊慌地看了周怀钰一眼,着急忙慌地跑到门前,给程金凤行了一礼。
“二夫人……”
“躲开!”程金凤一把将他挥开,畅通无阻地进了门,居高临下地望着瘦弱苍白的周怀钰。
周怀钰默默起身,行了一礼。
他这般凄惨的模样,却引不来程金凤一丝一毫的动容。
她方才越想越气,于是从正厅回来就到这儿来了。
程金凤: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为了儿子上可捅天,下可怼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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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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