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尉疯了。
他简直不正常!
说什么“荣登大宝”、举什么龙袍加身的例子?
看那一副迫不及待的反贼模样,赵竹宴人都麻了。
大哥,你OOC了知道吗?
你在书里可是忠君爱国,恨死卫王胁迫你谋反的人设你晓得伐?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赵竹宴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甚至怀疑朱仲纠的耳目就在一旁,马上就有人来把她五花大绑,打入天牢了。
事实证明,尿遁在无论哪个时代都不落伍。
赵竹宴称的上是落荒而逃。
等再回来时,王妃竟然也出现在外厅。
裴太尉笑着问:“王爷回来的正是时候,臣略备薄酒,愿为王爷王妃接风洗尘,不知王爷王妃可得空闲?”
赵竹宴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一转头,便看到王妃泪盈盈的眼睛。
她痴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赵竹宴便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这顿饭堪称诡异,轻歌曼舞,吟诗作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平和的微笑。
太拘谨了,王妃坐在自己旁边,明显心不在焉,频频向女眷那边看去。
赵竹宴呆的也不痛快,干脆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本想着让冬华扶着自己随便找个厢房休息。
却没料到裴山玉给自己换了茶,又让王妃赐副对,这酒宴便草草结束了。
夕阳斜映,裴府门前,车水马龙。
跪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看的赵竹宴心里慌。
她似乎听到了哭声,却不真切,隐隐绰绰,就着眼前子弟的笑,更显的悲伤。
伴着一声“起驾”,仪仗行进。
车厢内一片寂静。
裴有容闭目眼神,赵竹宴看了又看,终是怯懦开口,“王妃,我是不是做错了?”
裴有容睁开眼,看不出情绪,只是不咸不淡的回答,“王爷为夫,夫为天…妾为…”
“王妃!赵竹宴急切,牵住她的袖子,“彦年少鲁莽,轻视夫子师长,如今爵位加身,却是外强中干,王妃长我六岁,晶莹剔透,若是不嫌,彦愿拜为老师,即是老师,便应该指彦的错。”
令人不安的沉默。
良久,她才幽幽道:“王爷…”
赵竹宴竖起耳朵。
“噤声。”
一路无书,直至王府。
她们各回各的屋子。
赵竹宴松了口气,却还是心情沉重。
她方才沐浴的时候重新拜读了那本晋江大作。
那夜看的不算太仔细,今日观瞧,方才知晓,王妃重生以来已经搜集到了自己谋反的证据,并通过暗桩交给了裴府。
裴太尉当时应是在试探自己。
接下来,王妃应该就准备回卫禹,收拾收拾,通敌叛国了。
这可让赵竹宴找到卡bug的方法了。
不回卫禹不就行了。
不回卫禹,王妃就没法出谋划策,没法通敌叛国,那她的小命自然就保住了。
想的美滋滋,身上还干干净净的,赵竹宴穿着中衣,回来卧房。
卧房中央,跪着一人。
赵竹宴起先被吓了一跳,定眼观瞧,这不是王妃吗?
于是她被吓坏了,腿一软,跟王妃跪了个脸对脸。
王妃看着她,像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哭了,哭的让人心疼。
边哭边说:“王爷,妾实在委屈。”
赵竹宴想拽她起来,拽不动。
只好木着脑袋听她讲,听的直到一个头两个大,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王妃兴许是缓过神来,开始扮演起了一个满腹牢骚,愁苦的妇人,向她倾诉起了后院之殇。
她哭的很有章法,每一句话的气口都留了出来,条理清晰。
总的来说,就是要求她交出此前说受奸人蛊惑的那个“奸人”。
赵竹宴更是头疼,她随口胡咧咧,哪里有这么个人?
可王妃就这么眼巴眼望的看着自己,扰的她心乱如麻,只好许诺王妃管家大权。
“那王爷,今夜便宣布吧。”
“今夜不可,今夜不可。”赵竹宴连连摆手,“那岂不是大家看到你在我的寝室了?”
“王妃,我的好王妃,你悄悄的走,明日我便告知管事婆子。”
裴有容有些无语,“王爷,我们是在偷情吗?”
恍然大悟。
赵竹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昏了头了,王妃,那…那…”
又犯了难,让人离开,是不是对王妃的名声不好?那留宿?赵竹宴警铃大作,凭着王妃对自己的恨意,扒衣服是不可能了。
但要是王妃睡一半气不顺,非要杀了自己怎么办?
正想着,便看到王妃已经开始扯腰上的带子了。
赵竹宴大骇,扑上前握住她的手,“王妃这是做什么?”
“沐浴啊。”裴有容眨眨眼,模样看着甚是无辜,“奔波一天,自是要净身啊。”
赵竹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腕子上一用力,居然把人拽了起来。
大声高呼:“冬华!”
冬华正打着瞌睡,前几声没听清,还是侍卫叫醒她,听见卫王呼喊自己,冬华赶忙推开门。
直直跪下,“奴婢在,殿下恕罪。”
赵竹宴像抓到救命稻草,急急道:“你去给王妃备水,伺候王妃更衣沐浴。”
冬华傻了,这活应该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干的吧?卫王突然安排她,难道是要她再害王妃?
冬华迷茫的看向王爷,若是眼睛能说话,她现在一定是在大叫。
“王爷,用冷水还是热水?”
“我要不要加马钱子汁?”
“难道是要我安排两个精壮男子?可这是在王爷你自己的寝室啊。”
卫王不答,只是一味的催促她,“快去啊,快去啊。”
又偷瞧了眼王妃,没想到被王妃看了个正正好,她挑挑眉,似笑非笑,仙女似的模样平白沾了邪气。
冬华一个哆嗦,王爷啊王爷,可不是婢子不随您的心意,是您没讲清楚啊。
浴汤就在寝室内,七拐八拐,推门走镜方到。
卧房有好几间,赵竹宴盘算着该把王妃安排在哪屋。
想来想去又想不真切,抬步去书房拿纸笔,欲画下来细思。
走到半截,突然想到。
自己拿去浴汤看的那本晋江大作拿回来了吗?
心慌极了,跑回榻前,细细翻找,什么也没找到。
再顾不得什么礼数,直直往浴汤跑去。
这时才恨起銮室里复杂精巧的构造,太过心急,几欲走错。
终是到了浴汤入口,侍兰侍奉在门前,看见卫王丝毫不顾礼数,急慌慌就要往里进,吓了一跳。
她是个忠心护主到大胆的女子,竟欲伸手去拦。
没想到小姐悠悠道:“无妨,侍兰,我与王爷伉俪情深,进来便是。”
赵竹宴呆呆的往里走了几步。
浴桶里飘了层花瓣,有几朵艳红停在了王妃的肩上,皓腕明眸,冰肌玉骨。
那些赵竹宴都看不到,她只能注意到王妃手里拿着的那本白皮书。
《权倾天下:重生嫡女的复仇之路》
遍体生寒。
那本书王妃似乎已经翻到最后一页了。
书里那句“卫王妃少时聪慧,一目十行。”不合时宜的蹦了出来。
她刚想甩掉这些想法,才发现,那说话的声音清明妩媚,不是虚构,分明就是王妃在念。
赵竹宴看到裴有容冲她一笑,春风拂面,悄骨幽寒。
她说:“王爷,要妾行跪礼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