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都滚出去。”
赵竹宴听到自己说,这还是自己的声音吗?干涩,颤抖。
但她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一切都是随着本能在做。
可本能宕机了,赵竹宴站在原地许久,直到腿脚发麻,她想逃,不顾一切的想离开。
这时她听到裴有容的声音。
“好久不见,王爷。”
她看向女人,裴有容撑起身子,左手垂着书,纱衣湿答答的披在她的身上。
她微微睁大眼睛,笑的很兴奋:“朱彦,我说你为何处处忍让,循规蹈矩?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裴有容扬了扬手中的书,“我死在被你杀死的那一世,而你死在被我杀死的那一世。”
“你竟然还把它记下来?朱彦,你是多害怕呀。”
她的眼里满是戏弄,赵竹宴恼羞成怒,她受过了在替一个混蛋承担过错,愤怒冲昏头脑。
她快步走到切近,夺过了这本书。
她想大喊:“够了,裴有容,我叫赵竹宴,我不是朱彦,我从未残害过任何人。”赵竹宴翻着书,像抓到救命稻草。
可那其实不过浮毛。
这书的工艺完全在这个时代的可造范围内,出版时间更是说明不了什么。
但赵竹宴仍想为自己辩一辩,她抬起头,正欲说话。
裴有容却是抓住了自己的手,硬生生往水里带。
她呛了好几口水,喉部痉挛,气道封闭,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溺死,却又被卡着脖子拎起来摁在石壁上,裴有容掐着自己的手并未用力,可她的眼神几欲癫狂。
“我们真是有缘分啊,朱彦,看来你被我吓的不清。”裴有容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嗤笑,她的手摸过自己的肩胛,“被卸掉臂膀是什么滋味啊?嗯?王爷?”
她又摸到自己的胯骨,“被砍掉双腿呢?”
“你放心,我有的是不重样的花样。”
赵竹宴再也无法忍受,她挣开裴有容的手,一字一顿,郑重其事的告诉她:“我不是朱彦,你不能随便玩弄一个无辜人的生命。”
“王爷不就那么做了?”裴有容轻飘飘的回,“屠我满门,逼我吞金。裴家满门忠烈,最后却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我们做错了什么呢?”
“可我不是朱彦!”她几乎要疯了。
“那你是谁?”她声音里的讥讽快要溢出来。
赵竹宴没由得来委屈,眼泪掉了下来,“我叫赵竹宴,是个做了12年轮椅的残废,不管你信不信,一夜之间,我就成了朱彦。”
“然后呢?”,女人点着她的脖子,漫不经心的问。
“我从未害过你,以后也不会害你或是裴府,我们斗下去,不过两败俱伤。”
“不如…”
“不如?”
“不如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赵竹宴湿着眼睛,扯着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
裴有容突然笑了,就像看到什么逗乐的趣儿一般,捧腹大笑。
赵竹宴在一旁都要哭了,怯怯的说:“你别笑了,王妃,我害怕。”
裴有容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笑的后劲让她有些喘,吐气如兰:“朱彦,为了活命,你真是枉费心机。”
“上一世死的凄惨,是把你太子爷的心劲都熬没了,枉费心机,竟只为苟且偷生?”
赵竹宴知道再掰扯自己是不是朱彦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管她裴有容想自己是谁,至少自己现在有了谈判的资本。
于是她平静回答:“苟且偷生没什么不好,我们都是死过的人了,王妃,死的滋味不好受。”
裴有容挑眉,“你不是一觉醒来成了朱彦的赵竹宴吗?你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把家里煤气全点开,一氧化碳中毒走的。”
“听不懂吧?听不懂就对了。”
“你为何要自杀?”裴有容撩起一捧水,从她头上浇下。
泪和池水一起落下,赵竹宴被迫回忆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呼吸急促,说话都带了颤声:“因为我再也接受不了不能走动的生活,从前…我是个巡警。”
“懦夫。”
“对,我是个窝囊废。”赵竹宴无意识的流着眼泪,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珍惜我这双腿,裴有容,去卫禹的事你想都别想,我既然占了朱彦的身子,你心里不爽利就自然该冲着我来,大不了…大不了我早死几年,我…我…”
赵竹宴捂着心窝,针扎般的刺痛。
“王爷,似乎病了?”
刺骨的疼痛让人迷茫,赵竹宴失神的点点头,“可能是着凉了吧,王妃,没事的,我去传太医来。”
边说边挣扎着往出爬,刚翻身上了地面,又是一阵心悸。
赵竹宴捂着胸口,斜靠在地上,大口喘息。
裴有容也不避讳,裸着腿从汤里走了出来 。
池水湿答答的滴在赵竹宴的脸上。
裴有容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赵竹宴迷蒙的睁开眼,一副无知可怜样极大取悦了裴有容。
她笑着开口:“那王爷传御医时记得叫祖籍卫禹的大夫啊。”
心悸稍稍平息,赵竹宴惊魂未定:“你做了什么?”
裴有容转用手心摩挲着她的脸颊,神情愉悦,“我为王爷下了副蛊,卫禹与大汤交界山上的蛊。”
赵竹宴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我与你相处时处处小心,你不可能…”
“是在之前。”裴有容打断了她的话,“大抵就是在王爷发了疯病的前几日。”
“那也不可能。”赵竹宴脑袋摇的像个幡,“世上根本没有能控制人生死的蛊,你还不如说是给我下了毒药。”
裴有容凑近了,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蛊惑人心,“真的没有吗?王爷,你好好想想,交界山上青草瘴,将百种毒虫放入其中…”
赵竹宴随之呢喃道:“幸存十二种置入缸内,七七四十九天后,只剩一条一丈长的母蛊,母蛊放入新鲜尸体内,诞下子蛊,子蛊细小,可潜于人体,生死全依附于母蛊。”
她全然想起来了,这是书里裴有容决意谋反后,从大汤使臣手里要来的蛊虫。
可那是在从京城回了卫禹后,裴有容怎么可能刚嫁到卫禹时就给她下蛊。
赵竹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出口:“你到底死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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