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枝被点到名,犹豫着站起身来。
“她非但算出了假设状况下的准确答案,还分析了实际的情况。”张夫子眼神示意她上前。
花九枝上前:“首先,现今可能与大成交战,并且需要派兵二十万的国家,仅有西边莒澜,北林和南部部落。”
“嗯……”张夫子摆弄着碧玉宝莲,笑着点了点头。
“北林边境距永安两百四十里,在三者之中已是最近的了。而永安城可以调动的最大的兵马数是二十万。”花九枝看了眼张夫子的脸色,见他笑盈盈地,便继续道,“距永安六十里,明显对方兵马已然兵临城下,而我方仍未出动一兵一卒,说明主将叛国……”
“哈?”众人失笑。
“故而,不要送了,”花九枝嗫嚅道,“等,等死吧……”
顾凌风挑眉,花九枝偷偷冲他吐了吐舌头。
“这样也可以?”在场众人意外之余,怀疑地问道。
张夫子乐不可支,“妙,妙哉!说下去!”
花九枝看了眼顾凌风的脸色,见他一副但说无妨的表情,便开口道:“若非此三国,而是大成内部之乱。逼近都城,方知派兵镇压,说明兵部叛变。故而,不要送了,等死吧……”
“哈哈哈……”屋内众人哄堂大笑。
张夫子更是抚掌大笑,挥挥手道:“继续!”
花九枝不知是该立刻认错还是怎样,再次向顾凌风寻求帮助,却见顾凌风面色如常。
“呃……如若有大批叛军接近永安而我大成不自知,那只能是三王之一。”花九枝再次看了眼顾凌风,“三王叛乱而麒麟卫未及时上报,说明指挥使叛变。故而,不要送了,等死吧……”
“哈哈哈……”众人哄笑。
花九枝看了一眼顾凌风,见他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她,缩了缩脖子。
“若麒麟卫指挥使亦被人蒙蔽呢?”顾凌风问道。
花九枝望向张夫子,张夫子却笑眯眯地等着她回答。
“张夫子讲过,麒麟卫成立多年,早已拥有一套自己的运作模式。这话的意思是说,所谓麒麟卫指挥使,没有这个人,麒麟卫也可以正常进行所有活动。”花九枝偷看了一眼顾凌风,见他并不反感自己揭他老底,继续道,“故而,只要不是指挥使刻意阻拦,那定是陛下叛国了……”
“哇……”众人惊愕之余,哄笑着议论道,“等死吧,这回真等死了哈哈哈!”
顾凌风拍了两下手掌,看向花九枝的眼神似乎在说:呵,你厉害!
张夫子却意犹未尽:“接着说,你后面还有呢……”
花九枝撇了撇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继续说道:“如若麒麟卫已将叛乱情况上达天听,而陛下也未叛国,那便是陛下与某王联手想除掉此带兵主将。既然麒麟卫忠于陛下,故而,不要送了,等着主将及其亲信全部战死即可。”
花九枝说完看向顾凌风:这波暗示可是我拼了小命疯狂送出的,顾凌风你日后可千万别太傻了!
室内的笑声戛然而止,顾凌风的脸上也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不过片刻便恢复了。
“荒唐之言!”九公主跳出来指着花九枝骂道,“战神为大成立下汗马功劳,如何会叛国?父皇亦是不会除掉什么将军的,简直一派胡言!”
“咳咳……”张夫子清了清嗓子,“虽然有些荒唐,但也……挺有趣的嘛!呵呵……”
张夫子起身离开,留下顾凌风主持接下来的考核。二皇子虽然也听到了这些,那张略显圆润的小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一样。
“我不服,这样荒唐犯上的答卷也能通过考核?!”九公主对二皇子扭着身子,“二哥……你说呢!”
“嗯?”二皇子猛然抬头,“哦,这事你问顾凌风啊!”二皇子盯着面前站着的俏丽姑娘,带着笑意的脸上满是兴致。
顾凌风看了看二皇子,见他盯着花九枝,面上冷了冷:“那今日便休沐罢!”顾凌风转身离去,大家方雀跃着蜂拥而出。
花九枝和高博、陆宁远、沈天妍、苏明珠一行人等出了西山大营的大门,便直奔永安城的家中去了。其余人也回家报喜去了,毕竟通过这次考核亦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顾凌风看着花九枝蹦蹦跳跳的背影,微微笑了笑。二皇子的背影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眼看着花九枝的背影摇头晃脑地笑着走开了。顾凌风心中一空,目光撕咬着二皇子,片刻仿佛回想起什么,转身向书房走去。
夜里,花九枝方回到了西山大营。猛地一推房门,房内却没人。花九枝退出房门,飞身上到屋顶,却见屋顶也是空空如也。说不出心中的感受,花九枝嘟着嘴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咳……”
花九枝忽然听到一声咳嗽,得意地转身,却见正中坐着张夫子。
“夫,夫子……”花九枝脸上的笑意渐渐被尴尬代替。这老头子大半夜不睡跑到自己房里来干嘛?这合适吗?
“诶?叫师父!”张夫子干瞪着眼等她喊。
花九枝却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即使他岁数大了,也应当懂得避嫌,要不要喊人呢?
“夫子深夜来访,就是想听我喊一句‘师父’的么?”花九枝轻轻推开了房门,外面明月高悬,这夫子自己打得过吗?
“哎……”张夫子起身走近,摸了摸她的头发,花九枝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只是他慈爱地盯着花九枝看了一会儿后,叹息着低下了头:“还生为师的气呢?”
为师?
“我当时不想让你卷入这些争斗,这才封印了你的丹田。没想到,你和高博那孩子没有缘分。”张夫子的话像一道惊雷在花九枝耳中响起,“顾凌风确实是这一代人中的翘楚,既已如此,为师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花九枝瞪着大大的黑眸看着他,惊讶地微张着嘴。张夫子却以为她十分惊喜,只是慈爱地轻抚着她的脑袋。
“师……父!”花九枝木木地喊了一声,眨巴着眼睛悄悄打量着张夫子。希望他不要发现自己并非他原来的徒弟,既然花九枝的功夫都是他教的,那一定是很厉害了。
花九枝其实并未打算在麒麟卫长久地留下去,因为她外面的生意马上就要开起来了。既然来这里是为了钱,现在赚到钱了,也是时候离开了。江雁白已经与她相识,麒麟卫训练学习课业忙碌,即使是在营内,两人也很少有独处的机会。再加上顾凌风一直在她身边绕,确实离开是最好的做法。可是现在……不能让张夫子发现自己的不妥!
张夫子离开后,花九枝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怪不得自己答成那样也能通过考核,既然她想要和江雁白离开,那么就要让师父慢慢接受自己的转变!
清沐小和尚洗完了衣服刚要入睡,便听见门外有人轻声扣门。清沐打开门,看着那人进了屋子,恭敬地双手合十:“师父!”
张夫子招手示意他走近,笑着道:“你最近表现很好,为师欣慰!”
“师父,当日你在外游历,花九枝和高博他们来了庙里。”清沐有些委屈,“我被他们带回去避难后,也曾回去等你,可小庙被烧了一干二净,我也遍寻不到你……”
“哈哈!为师早告诉过你,凡事要靠自己。”张夫子拍了拍清沐的肩膀,“佛祖有时也帮不了你,为师又如何能替你过日子呢?”
“徒儿,徒儿不知该何去何从!”清沐抬首皱着眉,急切地盯着张夫子。
“那便做你现下能做的,”张夫子起身准备离开,“等你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再去做你想做的罢!”
屋内空荡荡的,夜风吹进屋子,清沐凝神想着:我现下能做的……继续留在麒麟卫?
此时的苏欢颜正在江雁白屋内,看着面前如玉般的公子,她心中早已小鹿乱撞。
“听闻令堂是淑女剑苏三娘?”江雁白左手轻按壶盖,右手执白瓷壶,斟了一盏茶,双手捏着茶托放到了苏欢颜面前。
“正是,我这一身功夫,皆是家母所教。小时候顽皮,母亲没少替我用心。”苏欢颜恬淡地回答着,略显局促地看向门外的月亮。虽然夜半相会有所不妥,但白日并无时间闲谈,况且此时房门大开,也不算过于失礼。
“呵呵,令尊是?”江雁白继续问道。
苏欢颜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片刻便抬首郑重道:“家父是安吉王李建中。”
“哦?”江雁白有些意外,不过马上明白她八成是外室女,“怪不得你如此优异,原是家学渊源。我看你那异母的哥哥,倒也不如你功夫长进!”
“家兄李德敏吗?”苏欢颜假装熟络地笑道,“他自然是随安吉王妃,爹爹也喜欢他多分些精力在学业上。至于我一个女儿家,本应学些书画女红,可我娘一身功夫偏只我一个孩子。”
“嗯,苏姑娘尽得真传!”江雁白夸赞道,后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表哥高博有个朋友叫做花九枝,你们一定可以互相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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