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慈和江雁白很快回到了永安,八皇子被封为齐王,沈皇帝便为他们建造了齐王府。说到大成的王爷,只有几位异姓王,沈皇帝的兄弟早就被他杀了个干净。为了迎接二人,沈皇帝特地张罗了一场盛大的宫宴,让所有官员和皇族家眷都来参与庆贺。
花九枝正想去宫里看看慕容弦歌,她嫁给二皇子有几日了,不知她可还适应。
顾凌风则是有些担忧她的安危,只觉得沈天慈不像能改邪归正的人。花九枝却说等闲人等早已不是她的对手,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嘛,顾凌风闻言也稍稍放下心来。
到这一日,花九枝和顾凌风乘车进了皇宫。路上遇到了沈天妍和陆宁远,高博跟在忠勇将军身后,几人对视一眼,想着一会儿出来躲出来透风。
顾凌风看着花九枝一身华丽的礼服,正是前些日子自己命人为她量身定做的,欣慰地笑了。他本以为花九枝是个好武的姑娘,一定不肯穿如此复杂的宫装,没想到娇妻将一身礼服穿得艳压群芳,就连妆容和首饰也浓淡相宜,甚至面上还带着得体的微笑。顾凌风愈发觉得自己小瞧了身边的小人儿,走在她边上也昂首挺胸,比往常赴宴更添了几分兴味。
大庆殿内,黄金装饰的皇座金碧辉煌,下首仅有几十个坐席,只有身份高贵的人可以进殿,其余人等皆在殿外。宫灯耀眼,香烟袅袅,花九枝和顾凌风坐到了稍稍靠前的位置上,前面坐着的便是春山王和春山王妃。
许久不见沈天慈,她好像丰腴不少,和江雁白坐在皇帝下首,俨然这场宴会最耀眼的宾客。
花九枝看向江雁白,这位新封的苣澜国齐王却似乎并无一丝难堪。作为皇权斗争失败后被送来的质子,众人虽喊他一声齐王,心内却皆是明了他的身份。江雁白敏锐的目光向花九枝看过来,两人淡淡对视一眼,俨然两个陌生人。花九枝长吁一口气,一个人能伪装得这么好,一丝情绪都不外露,绝对是个危险的人。
宴会即将开始,轻柔的宫乐奏起,宫人们端着酒食鱼贯而入。山珍海味被精细烹制后,几乎看不出到底是由何而制。就连一些不起眼的小菜,也被雕成别致的造型。酒杯是白玉的杯身,黄金雕着瑞兽的杯底,处处显示着这场宫宴的豪华奢靡。
沈皇帝和皇后入座,众人皆起身叩拜,山呼万岁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皇后坐下后脸色却似乎没那么开心,花九枝想,或许是不愿见丽贵妃今日如此得意吧。丽贵妃见自己的女儿回来了,自然是笑得开怀。若是住在苣澜,哪日开战了,沈天慈的安危还真的没人会顾及。若是二人在大成,沈天慈仗着沈皇帝的宠爱,怎么也能活得更加舒坦。
太子坐在沈天慈对面,苏欢颜作为侧妃坐在他身旁,眼神却一直向江雁白那里瞟。两人大婚那日,太子将亲手所制的妆匣赠与苏欢颜时,她心中是欢喜的。就算生父安吉王谋逆,太子仍去皇后面前替她求情,非但保住了她侧妃的身份,对她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她那时也是感动的。太子有许多妾室,那些人为难她陷害她的时候,太子总是相信她、维护她,她也曾生过与他白头偕老的心的。只是那日,她见到她的夫君,在皇后的斥责下颤抖着,面色惨白着,甚至痛哭流涕着……她心中的山峰轰然倒塌,她还是接受不了他。
江雁白对太子敬酒时,温柔的笑带着一丝寒意射了过来。替太子夹菜的手就这样收了回来,苏欢颜垂首,不敢看他的眼睛。
“皇嫂,咱们也算是同门,没想到你嫁给了太子,真是好福气!”江雁白举杯,笑着说道,“还望皇兄皇嫂日后多多关照,小弟敬你!”
苏欢颜猛然抬首,见他仰首将酒一口饮尽,心中狂跳不已:他是在怪我吗?可我真的没有办法,那时母亲被父亲安吉王囚禁,我没有选择……
“好说,好说!”太子瞥了眼身旁心爱的女子,笑着抿了一小口。
花九枝见丽贵妃后侧,便是慕容弦歌和二皇子,心中早已想拉她出来一续,只是宴会方开始,她有些焦急地揪着衣角。慕容弦歌初次以皇子妃身份参与宫宴,小心地应对着上前敬酒的人。二皇子却是发现了花九枝投来的目光,愣了片刻,却是看着她,久久未曾回神。
“二皇子殿下!”顾凌风却是不耐烦了,举杯敬酒道,“我家夫人见到旧识,着急与皇子妃闲聊,一时失了分寸,还望见谅!”
“哦,无妨……”二皇子这才回过神来,一只手从桌上随意抓起酒杯笑了,“九枝若是得闲,也可来我府中寻她玩耍!”
在场众人闻言静了下来,皆是紧张地盯着顾凌风看。
“我家夫人恐怕没空!”顾凌风立即回绝了,盯着二皇子的目光幽深又带着一丝炫耀,“夫人除了打理手中的铺子,在城外还有几处施粥的棚子。虽说不是买卖,总是要去查看几次的,以免出了什么岔子。”
“呵,九枝真是人美心善啊!”二皇子夸道,看着花九枝的眼神都亮了。
顾凌风面沉如水,挤出几分笑意:“我家夫人是千年难遇的女子。”
“嘿嘿……不值一提!”花九枝被他盯得拘束,往顾凌风身后躲了躲。顾凌风顺手将她揽入怀中,得意地笑了。
二皇子这才收回了眼神,慕容弦歌则是看向陆宁远。陆宁远一身白衣,正襟危坐,偶尔看着殿中跳舞的舞女,不时回首给沈天妍夹菜。沈天妍笑得灿烂而知足,今日的人和事统统与他们俩无关。沈天妍贵为长公主,也没人上前自讨没趣。
二皇子而后干脆与顾凌风凑了桌,在一起饮酒畅聊。顾凌风顾及他的身份,躲也躲不掉,面沉如墨。花九枝寻了个话头,干脆坐到了慕容弦歌旁边,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倒也算是稍稍避开了二皇子炙热的目光。顾凌风见二皇子失落地扭头,冷笑一声,拉着他拼起酒来。
“你可还习惯?”花九枝笑问。
“还好。”慕容弦歌的脸色看起来却是不太好,“表哥并无妾室,只有我一个。”
“宫里总之一定没有宫外自由,”花九枝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但你们好歹儿时相识,他没亏待你吧?”
慕容弦歌摇了摇头,扯着嘴角挤出一抹笑意道:“我刚嫁过来,姑母便让我接掌了中馈,他亏待不到我的。他整日里不知在忙什么,我查过几次,总之没什么正经事,无非是些解闷子的事。”
“他不用处理政务吗?”花九枝有些疑惑,若是沈皇帝有意传位于他,总要锻炼一番吧!
慕容弦歌又摇了摇头,面上有些失落:“多数都是姑母帮着他做了,大不了去找我爹爹。他不肯做这些事,说是俗务,姑母也拿他无法,我就更管不了了。”
花九枝不知如何安慰她,一位想争皇位的皇子,却不愿接触政事,并非好兆头。
“那殿下便有更多时间陪你了,不像我家那位,忙起来几日见不着人!”花九枝笑着给她夹了块鱼烩,“殿下和九公主一样,都是贵妃娘娘掌中明珠,多少有些娇惯,年纪稍长些便好了。”
慕容弦歌暗自摇首,在她看来,表哥对皇位并无想法,甚至有些反感。表哥大婚以来一直未曾与她圆房,今日看起来又是心仪花九枝。幸而慕容弦歌本就不愿嫁她,于她,表哥是家人,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未曾圆房,慕容弦歌也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也挺好的。
“九枝,说到九公主,你可要多加小心!”慕容弦歌嘱咐道,“她被姑母宠坏了,对身边的奴才下手没轻没重,死了好几个。实在不行,你就躲着她点……”
“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花九枝见她替自己着想,心里也是暖暖的,“自从闲下来之后,我们一直没停歇地练武,我还找当归把医术好好学了学。我现在武功大有精进,寻常的毒药我也能解。”
“好羡慕你呀……”慕容弦歌笑着端起了酒杯。
官员们找二皇子敬酒的极多,太子和苏欢颜坐在靠上首,前来敬酒的却还不如沈天慈和江雁白多。皇后为人非常低调,所生的长公主沈天妍也不愿理这些事。皇后的父亲宁海王平时朝堂上便极少发言,在宫宴上也仅仅是带着得体的笑,专门看舞乐表演。苏欢颜是个好面子的女子,见江雁白容光焕发地在人群簇拥中觥筹交错,再看太子身边寥寥还怡然自得的样子,不禁气得牙根发痒。
这样的人也算是男子吗?就这样,如何同齐王比?苏欢颜忍不住瞟了傻笑的太子一眼。这一眼,却被皇后抓了个清楚,对这个趋炎附势的儿媳,愈发不满,连带着对懦弱的情种太子更加嫌弃。
“花九枝?”花九枝一抬首,便见九公主不知何时走到了跟前,正一脸奸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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